两道身影慢步在昏暗的小巷中,南宫竺背着小手,步履轻盈,似乎很得意。
任飞越想越不对劲儿,歪着脑袋问:“我怎么总感觉我被你套路了呢?”
“年轻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明明是你把我套路了好吗?”南宫竺老气横秋,理直气壮。
“我……”
任飞算是见识了这妮子的“无赖”,哑口无言,索性不吱声了,好不容易走到停车的巷口,却发现车不见了!
“咦?明明是停在这里的呀?”南宫竺纳闷儿,茫然地看着任飞:“怎么会不见了呢?”
任飞脸色阴沉,车子绝对是停在这个巷口的,他不可能记错,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被人偷了!
南宫竺那辆雪佛兰沃蓝达,是正儿八经的进口车,价值四十多万,绝对算得上是豪车了,稍稍懂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这一带贫户区混住着三教九流的人,嘛样儿都有,小混子、小毛贼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咋一看见这里停了辆豪车,贼心一起,悄么悄地顺走,转手就能大赚一笔,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一次显然捞过界了……
“估计被人顺走了,这样,你先打个车回去,这事儿交给我。”
“行!”南宫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接着又说:“找不到也没关系,你别出事就行!”
任飞笑了,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我能出啥事儿,放心,不出三天就把车给你送回去,不过下次可得长点教训了,不要随便套路别人,哈哈哈。”
“切!”南宫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几步跟上,去外面街上打车了。
给南宫竺拦了辆出租车,任飞快步回到先前停车的位置,蹲下身细细侦查,时不时左右观望,似乎想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在这鸟不拉屎的贫户区,全市最落后的地段,根本没有摄像头的存在,因此也最适合偷鸡摸狗的行当滋生,因为警方也无从查起,向来非大案而不理。
可在这旮旯,又能出多大事儿,丢多大点物件儿?
当然,任飞就没指望过警察,对于侦破侦查这一块儿,他自认比那些科班出身的刑警要强得多。
很快,他在路边电线桩子下面的石板缝里找到一根很细的铁丝,十公分长短,扭成怪异的形状,和缝里的泥土一个色儿,一般的目力根本无法发现。
如果不是恰好在此地丢了车,这样一根细铁丝就算被人找到,也不会联想到什么。
“嗯,是个行家,应该不难找了!”
任飞心里顿时有底了,偷车贼能用这种最简易的工具撬开车锁,想来在这一块儿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现场再无任何线索,四下静悄悄的,任飞收好细铁丝往家里走,路上给高凡打了通电话,让他查一下这一带比较出名的偷车贼。
高凡还在码头,这两天风头紧,他带着一帮小弟要守夜,听完任飞的话,回复说偷车这一块儿以往没啥交集,需要理一下,明早再说。
挂了电话,回到家已经不早了,任飞倒床就睡,好在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他叮嘱小妹在家温习,别去临江门上班了,然后精神饱满地出了门,直奔码头而去。
高凡和一帮小弟睡得正香,就被任飞吼起来,一个个揉着惺忪睡眼跟飞哥打过招呼,就提裤子起床买早餐去了。
高凡则点上烟,跟任飞在办公室谈起了正事:“昨晚我打电话了解了一下,听说西区’锁王‘手底下养了一帮徒弟,以前干过一些偷车倒卖的行当,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收敛了有一阵子了。”
“西区锁王?”任飞对这个名号有些陌生。
贫户区大致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而任飞高凡的家处在腹地,算是中央,东区靠长江,xi区则临嘉陵江,nan区对应的是两江汇合处。
七号码头在东区边上,距离两江汇流处不远,过了长江大桥,就是南滨路。
“对,此人名叫陈坤,现在管着十三号码头,不过那边那些嘉陵江港的承载力是远不及这边的,生意还不及我们七号码头呢,所以他就把祖传的手艺用歪了。”
高凡接着说:“之所以被道上称为‘锁王’,是因为他那手开锁的技术真叫一个绝,传闻这世上就没有他撬不开的锁,保险柜防盗门电子锁密码锁指纹锁等等等等,也不知是真是假。”
任飞饶有兴致地点头说:“有点意思,得去见识见识。”
“对了,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个了?”高凡这才想起,接着猛地一惊:“哇靠!你不会把人家那辆玛莎拉蒂总裁搞没了吧?”
他知道任飞是借的方威姐姐的车,却不知道昨天下午已经开去还人家了,而今早任飞来码头也没开车,这让他不得不往这里想。
“乖乖!那可是要值一两百啊!”
“嚷嚷个鬼啊!”任飞翻翻白眼,道出了事实。
听说是南宫竺那辆沃蓝达,高凡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吓死我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会锁王?人小护士的车也得追回来啊?”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锁定是陈坤的人干的了,除了他,这一带别无分店!
“这还用你说?但并不急,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
“啥事儿?顶得过四十万?”
任飞冷冷一笑,说:“我说过,阿杰的血不能白流!”
“姓张的要落马了?”高凡瞬间想到其中关键,见任飞笑而不语,更加笃定了,看来孙力那边和那个小女警这两天都没闲着啊……
“这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这就给阿寒去个电话,让他留意一下南宫竺的车,然后我们去一趟医院。”
任飞说着,拨通了宋寒的电话,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宋寒当即打了包票:飞哥放心,保管这车出不了朝天门!
任飞自然是放心,宋寒这小子从小就对车有着谜一样的兴趣,这些年更是悉心经营着修理厂,在这一块儿也结交了不少同行,算得上个人物了!
而偷车贼除了通过修理厂销赃变现以外,别无他法,也不可能傻乎乎地开到外面随处可见摄像头的地方去转手,所以,贫户区内的修理厂才是最好的选择,最主要的一点是:西区紧挨着临江路!
所以,这辆不翼而飞的雪佛兰沃蓝达很有可能会投进宋寒的怀抱……
九点左右,高凡草草吃过早餐,给陈晓东他们交代了几句,就和任飞匆匆往市一附院赶。
刚上长江大桥,还没进南滨路,孙力火急火燎地来电话了,说自家老头子带人已经赶去派出所了,估计姓张的很快就要完球了。
他的语气颇为兴奋,还带着点疲惫,看来没少下功夫,又要搜集证据,又要在老头子耳边煽风点火。
这边刚挂电话,舒亦然又打来了,自然也是好消息。
“任飞,检察院、纪委还有分局领导一齐出动,马上就要到所里了,张大为再也兜不住了,那些跟他走得近的也都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没人保得住他,接下来就是双规受审蹲大狱了。”
听着舒亦然平静中略有兴奋的话语,任飞只淡淡地吐了四个字:“罪有应得。”
“不错,墙倒众人推,这两天居然浮出来不少他之前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简直人神共愤,罄竹难书!”
舒亦然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这番话,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她想象不到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竟然可以在暗地里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败坏法纪的事来!
“悠着点儿,别气坏了身子。”任飞似笑非笑,算是安慰,舒亦然还很嫩,徒有着一腔热血与满腹正义。
殊不知,其实像张大为这样的蛀虫比比皆是,这就是现实。
“行了行了,检察院的领导来了,不说了。”
被匆匆挂断电话,任飞无奈一笑,心里总算轻松些了。
两人走进萧杰病房,却没见着人,一问护士,才知道已经转到了楼下一间普通病房。
方威也忙着办理手续买早餐什么的,就没来得及通知两位大佬,提着两份热腾腾的早餐回到病房,却发现任飞两人已经到了,连忙打招呼。
任飞点了点头,问靠坐在床头的萧杰:“阿杰,已经可以吃干货了?”
萧杰气色确实好了许多,绷带也干干净净的,看来刚换过药,他撑起身子说:“医生说没啥问题了,大哥,要不咱出院慢慢养吧?”
“不急,再住两天。”任飞自然不肯,虽然那两刀没捅到要害,但伤口也不浅,依照他这个恢复速度,起码还得两天才能出院。
高凡也忙说:“阿杰,家里不用担心,已经打过招呼了,安心养伤就是,你大哥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呢!”
……
此刻,南滨路后街的派出所里,张大为早已是心灰意冷,整整一夜,他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就躺在他那柔软舒适的大躺椅上。
一夜未眠,桌上的烟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满屋子烟雾缭绕,他右手食中二指已经熏得焦黄,嘴唇干裂似枯木,胡茬也恍若在一夜之间疯长,爬满了嘴角。
前些日子还因李文涛那件案子脱手而沾沾自喜的张大为,再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一脸颓丧。
“完了……全完了……”他喉结艰难抖动,梦呓一般。
早在前两天,从桃林看守所回来,他就已经意识到:舒亦然要对自己下手了!
他跑遍一切有利关系,联络所有相关领导,都无济于事,根本救不了局,也是,谁敢与市局一把手掰手腕儿?
“舒亦然呐舒亦然,我待你如祖宗,你却欺我如猪狗,呵呵呵……”
张大为心底凄凉,自从舒亦然派来所里,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更是全力为她镶金,任务什么的向来以她优先,该开的后门可是一道没闭,仁至义尽!
怎会料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还这么快,偏偏还栽在了她的手里!
人生如戏,嘲讽之至啊!
“哼哼,任飞,高凡,你们不过一个穷人家的毛头小子,竟也敢算计我……”
一夜间,他想了很多,简直千头万绪,以往的风光,如今的颓败,虽说是自己儿子点了这把火,但倘若不是她舒亦然一意孤行,还有那什么任飞高凡狗胆包天,自己又怎会落得这般?
这时,派出所外面热闹起来,听声音好像是什么领导过来了。
陡然,张大为原本浑浊无光的双眼精光暴射,闪过一丝狠厉,像极了走投无路准备孤注一掷的凶狼!
他缓缓起身,扭了扭僵硬的身体,从抽屉里取出了那柄psm配枪,紧紧攥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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