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酒精会蒙蔽少年的神经，这点少年早就知道了。

少年歪着脑袋看着唱歌的友人，以一种伪装成早已喝醉的状态看着他们。

ktv的灯光交替着闪烁，蓝光红光黄光晃着少年的眼睛。他觉得有些空乏，这样的生活有些无趣，隐藏在“极度欢乐”后的无趣。

服务生推门进来，擦拭着桌面上的坚果壳，收拾着桌面的空酒瓶。少年就那样看着他，少年发现这些在夜里还在上班的人其实眉宇间更多是“不爽”。不是一种对工作的不爽，而是一种对自己本该在家里床上躺着的不爽。他们看起来很礼貌，也会微笑着跟顾客道好，但是他们的眉头是皱着的。即使绽放出笑颜，也有些不自然。少年有些心疼这些人，自己一个晚上的开销是这些人多少天的工资。

果然，自己有时候太大手大脚了么。不过，自己的钱如果不用来享受不也很无趣么。少年这么想着，举起酒杯又灌了一口。

脑袋空荡荡的，这个世界就不能再多一些有趣的东西吗。

少年拿起手机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间。去洗手间一趟，他这么打算着。在寻找洗手间的路上他却留意到拐角的一幅画。

是一副小丑的画，看起来不搞笑也不恐怖。小丑闭着双眼，双手捧在胸前。但是两只手形成的空窝里什么也没有。只是简单的那个姿势。

不知为何，少年却对这幅画很感兴趣。尽管它并没有什么丰富的作画也没有隐藏什么信息。少年只是看着，就觉得有些意思。

小丑的这个“职业”也好，“角色”也好。都深得少年所喜。当反派是有乐趣的，尤其是你看见人们落入你的圈套，并且在你的陷阱里打转。你真的会露出一种诡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一种得意而又觉得愉悦的笑容。

少年掏出手机拍下了这幅画，只是单纯的记录下它而已。少年走到洗手间迅速的上了个厕所，然后站在洗手池前。挤了一点洗手液然后用一点水打湿自己的手，轻轻擦拭，直至起泡。少年洗手洗的很慢，是一种精致的洗手。比起医生的多步洗手法更慢。他不是为了洗手洗的干净而这样，反而只是单纯的享受这个过程——尤其是在做完一些让自己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这时候少年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一个人走了出来。高高的鼻梁和其他的面部特征都在表明，他是一个外国人。

洗手的少年还是慢条斯理的洗着，反正也不会只有一个洗手的位置。但外国人走了过来就站在少年的背后，间隔了一定距离。

这让少年想起了以前的一件往事。

大概是半年前的事情，那一次自己好像是在慢悠悠的吃午饭。恰好那天快餐店人流量很大，没有什么空位置。少年就那样一根一根的拿起薯条，看着周围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新人。自己还是不着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一根蘸番茄酱、一根原味，嗯，搭配着冰淇淋味道也很不错。

就餐的体验是极好的，手上的食物味道也是不错的。唯一让少年很不开心的是一旁咋呼的中年男人。穿着打扮自以为很良好，头发上的发蜡还可以瞥见，不合身的裤子看起来十分滑稽。就这样一个滑稽的人居然敢来影响自己的用餐体验。少年真的很不高兴。一般他不高兴了，别人也别想高兴。

少年凝视着这个在一旁破口大骂想逼自己快点吃完滚蛋的中年男人，心里暗笑。少年眼里是一种异样的狂热，他挑衅了中年男人，把中年男人身边的女子支开，将前者单独喊到厕所。

少年心里很明白这个男人为何如此讨厌，不过就是想在看似弱者的人身上展示一下自己的雄风，以此获得雌性的青睐。

“真是无趣”少年心想。

进到厕所里一切发生的很快，甚至没有打斗的声音、也没有尖叫声。少年必须承认半年前的自己在手法上还不够熟练，给自己导致了一些麻烦。

那次的自己在厕所和今天一样慢条斯理的洗着手，把手上的殷红擦拭掉，把自己精致的小刀轻轻擦拭干净。大概间隔了十五分钟，少年用吹风机吹干了双手。推开男厕的门走了出来。门外是那个跟着已经倒在血泊里中年男人的女子，妖艳女子看着少年，少年也回之眼神的注目。大概是女性的第六感要更敏捷一点。妖艳女子很快就避开眼神的交锋，鬓角上已是细汗密布。因为她在看着少年的同时，看见门缝里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来。

少年睁大眼微笑着回到座位上，抱起桌上的吃的，自己的薯条，包括闹事者的那一份。大摇大摆的就离开了快餐店。就算后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和人群的骚乱，也丝毫不在意。

“toncouteauexposéeàl'extérieur.”

外国人突然说话把少年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不过他没听清这位外国友人说了什么。所以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jeveuxdire:ici，jepeuxvoirtoncouteausortir（我想说的是：从我现在的视角，我可以看到你的刀露出来了。）”

少年耸了耸肩，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外国人就那么倔强的跟自己说着外国语，像是自己就能听懂一样。

可能终于外国友人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明显外国口音的普通话说到，“我刚刚是在说，你那把精致的小刀没有藏好。我站在这里都可以看到了，既然你要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就要把它藏好。”

方才回过头继续洗手少年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看着水花在手上形成了小泡沫。少年也没有应答，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外国友人也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终于，少年停下了。他伸出右手拧紧了水龙头，然后把手移到一旁的餐巾纸盒上抽出了其中一张。纸巾吸食着手上的水，少年用纸反复擦拭，确保手上的水能够被擦干。他一边这么作者一边转过身来看着外国友人，往前迈了一小步。

少年与外国友人错过身子的一瞬间，少年从袖兜里灵巧的晃出一把小刀包在纸巾里顶在外国友人的腹部。后者没有反应，但是身体本能的后退了一下。少年呵呵一笑，用手指配合把小刀在手上转了一圈，随后又收入袖兜里。

“jesais.（我知道）”少年错开半个身位，把双手揣入兜里，头也不回的说。

“vousvoyez，c'estparcequejevoulaisvousvoir.（你能看到，是因为我想让你看到）。”少年笑着侧着脸看着外国友人，他把纸丢在垃圾桶里。“啊，对了你是法国人对吧”

法国的友人点了点头。

少年笑着了打了一个响指，“法国有一句谚语，你多多少少会知道。”突然他的眼神变回了当初那次的狂热，

“onn'apprendpasauxvieuxsingesàfairelagrimace.（用不着教老猴扮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