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几度,仿佛知道自己怀孕还在昨天,慕果的目光暖和地,指尖划过微凸的小肚子,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之色,垂下手。
是了,孩子没了。
她垂下眼帘,眼中哀伤流转,令人好不心疼。
“果果,你觉得怎么样了?”司皓晨提着餐盒和水果走进来,见她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内心一股酸涩油然而生,他很心疼这个女人,他爱着的女人。
床上的女人似乎受了惊吓般抖了一下,转头,却是微笑的,眼神中淡漠呆滞,令人心疼。
她轻笑着说:“皓晨,你来了。今天不忙吗?”
转眼,她就在这里躺了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公司里怎么样,忙不忙?她的工作好像好没有找人接手,也没有请假。
两个海蓝色的行李箱还静静地立在门口,纹风不动,上面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司皓晨一见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温声回答道:“放心吧,今天没什么事,我就早点过来了。”
慕果闻言,微微一笑便转头过去,不再看他。
司皓晨早已经习惯了,把手中的水果往桌上一放,摆开盘子就削起了水果来。他削皮的手法已经越来越好了,那苹果皮削起来一整条像丝带一样都不断,人长得又帅,每每这个时候门口都会堆满了花痴的小护士们,偷偷地从门缝里瞧进来。
因为慕果没什么胃口,司皓晨就变着法子,把新鲜的空运水果切成各种花样,逗她笑,只要笑了,就会吃的。
今天也是一样,小护士们藏在门口偷看,时而惊呼时而轻笑,慕果转过头,只见沙发上的男人正对着一个苹果挤眉弄眼,像对自家孩子一样爱护有加,样子十分可爱。
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就在这时,他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他咧嘴傻笑,令慕果忍俊不禁。
“皓晨,我打算回去上班了。”她说着,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已经躺在病床上那么久了,她也是时候收拾好心情,回去了。
司皓晨手中的动作一顿,好看的眉头揪成了川字,他担忧道:“但你的身体大出血后还没有修养好,这么快就回去工作,不太合适吧?”
“皓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正如前不久,来到病房的那个人所说的话,她也该清醒了……
“慕小姐,你不是看不起我们司家吗?为何现在又像个没脸没皮的赖皮膏药贴在我们家皓晨身上?”
司皓晨的母亲现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语气之中尽是厌恶:“你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想必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们家皓晨的吧!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以为我们家是什么地方?随便你们塞垃圾的地方?”
她身穿一套昂贵的白色毛大衣,手提着名贵的红色手提包,看上去高贵,实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司航就在旁边,他安静地盯着慕果的一举一动,并未阻止自己夫人的恶言相向。一来他上次也被这个女人害得丢了面子,二来他更不想让司皓晨娶她进门。
消停了一会,他淡定地开口,说:“你想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们皓晨?”语气中的淡漠,神色间的冰冷,无不昭示着他一点也不在乎那点小钱。
“请问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离开吗?”慕果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激起她心中的波澜了。
只听她一字一句地,毫不留情地还击道:“先不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这里是我的病房,你们有什么资格未经我同意就擅闯?你们这样做,真不像是个所谓的名门望族的风范!”
“再来说一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骨肉这跟你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想说,无论他是不是你们家的血脉,他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喊你们爷爷奶奶,因为你们不配!”
言辞犀利,字字珠玑,虽然声弱,气场却丝毫不弱!她就是要告诉他们,就算自己病了,也不是他们这群不知所谓的人能够招惹的对象!
“再者,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们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你们司家的大公子这么多女人,你们管得过来吗?因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才教出了司皓晨这种花心大萝卜!你们不自我检讨一下,跑来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的病房里来找架,知道羞字怎么写吗?”
仅三言两语,她就给他们定下了无理取闹的吵闹罪名。
尧是司航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此刻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堵得脸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可以肯定,如果他们夫妻两个再多说一句,都会被定义成是欺负女人的名门世家,影响甚重。
犹记得上次的事情影响还没过,他不能再给家族添麻烦的——
“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谁能想到他聪明伶俐的妻子,竟会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闭嘴!”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怒喝脱口而出,响彻整个病房。
妻子的神色瞬间完成了从怒气冲冲到悲泣哀怨的转变,眼泪如雨,说下就下:“你凶我……”
床上的慕果似乎也被他这一声惊到了,神色恹恹地看向他,眼中泪光闪闪,白莲花的戏说来就来。
只见她下巴一垂,泪眼盈眶,以手捂住口鼻,低垂着眼帘,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加上本就苍白如纸的神色,摇身一变就从女王范变成了林黛玉,病怏怏的似水美人,谁人不心疼?
当下,两个女人一台戏,就比比谁的戏更加出色。显然,一比之下,是慕果的表现更胜一筹,这不,当下便有个男医生冲进来上演“英雄救美”了。
孙易冉本来也没打算进来,因为两边都很重要,一边是好友的老婆,另一边是跟医院有合作关系的皓晟公司,他帮谁都不是,所以只想作壁上观,旁观者清。
却不曾想这病床上的女人如此厉害,三言两语便把伯父和伯母逼到了绝境上去了。再一看被引来的病人越来越多,和那几个已经准备冲进去赶人的保安,心知如果事情闹大了会很难收场,所以他只能首当其冲,务求把伤害降到最低。
殊不知慕果早就料到他会看戏,一早就给他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出现了。
“易冉,你来得正好!”
司家夫人一见是熟人进来,那就好办了!当下一指床上的慕果,傲然道,“把她赶出去!她是个骗子!贱女人!”
她骂的话越难听,慕果掩在手下的嘴角弧度就越深,司航黑沉的脸色就越可怕。
“伯母,您这样,会让我很难办啊……”孙易冉为难了起来。
先不说她是谁,就算是个陌生路人,只要进了医院,就没有被赶出去的说法,这样做不仅会影响医院的声誉,更会影响皓晟的声誉啊!但是皓晟又是向来与医院挂钩的大客户,医院一年到光的资金有一大部分都是皓晟资助的,万一这事办不好影响了两方的合作关系……
这让他如何是好啊!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司夫人又是一昂头,傲娇地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不把这个贱人给我赶走,那我们皓晟就退资!”
“够了!”
司航又是一声怒喝,止住了妻子即将出口的难听的话,见妻子被吼得发愣委屈的脸色,他的怒意就怎么也发出来了,轻声说道:“人家慕小姐来医院里看病,就算得的是艾滋病,医院也不能把她赶出去,这样有违道德伦理!是我们逾越了!”
“老公,你还帮着她!”自家老公帮那个贱人说话,司夫人气愤地跺了跺脚,一脸不满。
“我们走吧!”司航扯了扯自己夫人,背对着门口对她使眼色,但她依然笨笨的没有注意到。
身边,慕果的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哀伤,白莲花技能尽开:“司先生,我虽然没有任何背景,但好歹也曾为您的儿子怀过骨肉,可孩子没了,您就说我是不三不四的女人,这是在怀疑我的人格吗?”
走之前还想诋毁她有艾滋病?也不怕遭天谴!
司航被她这一句憋得一气哽在喉间,差点噎死。
许久他才扯开笑脸,赔笑着道:“慕小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只是个比喻而已。你好好休息,今天请恕我们夫妻两冒昧打搅了。”
“那好吧,如果司先生您没什么事的话,门口在那边,请你们离开,我需要好好休息。医生说我这次摔倒堕胎之后,失血过多,如果不好好根治,只怕会落下一生的病根呢……”
临走前都要给你们挖一个坑,让你们尝尝滋味。
“呵!慕小姐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我们这次来也没带什么礼物,不如我给你一张卡,你可以拿着买点补品补补身子?”司航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副卡,放在床头柜上。
“老公!”司夫人在一旁气得直跺脚,可到底司航的眼神太可怕了,令她不敢多说话。
“那么,我们就不妨碍慕小姐你休息了,告辞!”说罢,司航再不敢久留,拉着自己老婆就离开了。
“来,伯父伯母,我送你们出去!”孙易冉赶紧狗腿地跟上去。
大概经过这次之后,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敢再来打搅慕果的生活了……
司皓晨来的时候,刚好与自己父母错开了时间,也错过了一场好戏。
“皓晨,我打算回去上班了。”慕果轻声说着,眼中波光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好,这时候去上班会不会太操劳?”
司皓晨把水果切好放进果盘里,便捧着果盘来到慕果的身边,目光触及到柜子上显眼的银行卡,忍不住眸光一闪,沉声问道:“怎么会有张银行卡在这里?”
“哦,这是用来付医药费的。”慕果淡定地回答道,脸上丝毫没有一点愧疚。
人家司大老板送的副卡,反正是别人的钱,不用白不用!
慕果向来爱钱,而且只爱自己的钱。她认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背叛自己,唯独钱不会,钱才是最亲的。
司皓晨不明所以,见她万分肯定的神色,就被她的说法带偏了思维,还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卡,当即拒绝道:“你来到这里,一切费用当然由我来支付,你自己好不容易才赚了点小钱,还要租房子,还是留着吧。”
至于租房子的事,慕果也再三声明了,绝对不会再住司皓晨的家,所以司皓晨最近都在帮她留意近注尚的住宅信息。
“没关系,我虽然进了注尚不到一年,但业绩还算不错,也赚了点小钱的!”慕果一边信誓旦旦,一边威胁道:“如果你不用这张卡支付医药费,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啊!”
许是她的功力太深,司皓晨总是坳不过她的倔,所以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刷卡的时候,就连人家收款员都望着他神色怪异、时而偷笑,弄得他丈二摸不着头脑。
慕果当天就出院了,在司皓晨的搀扶下,来到了靠近公司的一家酒店式公寓里。司皓晨竟为她买下了这里的一层,然后美名曰放租给她。
虽然她有点不愿,但也接受了司皓晨的帮助,因为有签订合同,是需要每月支付房租的。
公寓不大,海蓝色的墙壁,小而温馨,室内设施一应俱全。用钢架搭建了一个夹层,下面是沙发,楼梯下面是办公桌,上面就是卧铺,室内有卫生间和厨房,和一个小阳台。楼层实在28楼,一眼望下去,一望无际,俯瞻这座城市,远离喧嚣之地,舒适闲逸。
这里的一切家具都是海蓝色的,到处透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慕果有点感动:不过就是去了一次取行李,他就细心发现了自己喜欢的颜色是海蓝色。
这要是放在以前,司皓晨做出这样的举动,慕果就会立刻感动得扑上去亲他两口,甚至会以身相许。但,这已经不是以前了,她也不再是那个天真热恋中的小女人了。
她缓步走进阳台,把下面的美景尽收眼底,心中却在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沉溺下去。
新的生活,从这一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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