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睁开眼睛,她一言不发地静静地听着,门外面,主治医生正在跟温泽、司皓晨两人谈论自己的病情。
“病人的情况很危险,她之前因为堕胎子宫内膜薄弱,身体尚未痊愈又受到了***,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大出血,加上她一向有贫血症,因此留下了后遗症。”主治医生遗憾地说,“我只能够抱歉地通知你们,她恐怕以后再也无法生孩子了。”
慕果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无法生孩子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温泽向来与她有默契,此时也问出了她心中所想:“无法生孩子是什么意思?”
“病人的子宫膜变薄,很难受孕,就算受孕了也极其有可能会成为宫外孕。而且下一次怀孕,她很可能也会出现大出血,不是每一次都如此幸运能够救回来的。”
意思就是她还是能够怀孕,只是怀孕和生育的几率都十分低微。慕果心里叹了一口气,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又闭上了眼睛。
夏日的小区,夜晚风凉水冷。这间公寓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虽然算不上是冬暖夏凉,但绝对是个风水宝地。
钟俊宇开车到了慕果的公寓楼下,大概是工作性质,他下车为慕果开门。
慕果显然有点受宠若惊,笑着答谢。
两人在楼下聊了几句,慕果就上楼了,身后的钟俊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喊住她:“慕小姐请稍等!”
“怎么了?”慕果回头之间带起了丝丝微风,发丝尚在空中飘舞,温柔似水,洒脱飘逸,犹如风中的精灵女王,下一刻就可能会消失。
钟俊宇不觉呆愣了一会,才对慕果说道:“今天您也累了,回去可以喝两杯白开水,吃过晚饭之后,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你!”慕果眯眼笑着说完,就转身走了,那小跑的身影显出俏皮的可爱,深深地烙印在钟俊宇的心中。
钟俊宇在身后目送她进了安全门,良久,才放心离开了。
他默默的举动,慕果是知道的,那是从车声就能够听出来。
关好防盗门,微微一笑,慕果迈着轻松的步伐,上了楼。
开门,门是没有锁的。她不用脑子去想也能知道,是司皓晨来了。
“我回来了。”慕果推开门,走了进去。
灯是开着的,只开了一盏小壁灯,司皓晨坐在沙发上,也不吭声,慕果只能看见有个身形高大的黑影默默地坐在那里。
慕果见他不说话,就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她的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嗓音,深意不明地询问道:“你去哪里了?”
慕果一怔,回头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有点吃惊:“司皓晨,你什么意思?”
司皓晨又问了一次自己的话,这一次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慕果,告诉我你刚刚去了哪里!”
“首先,我不是你的谁,其次,我去哪里与你何干?你告诉我一个理由,如果我满意,就告诉你好了。”慕果冷笑道。
怎么?她刚刚从他的白莲花手中成功脱身,回来之后,还要被一个不相干、顶多只算得上是朋友的司皓晨这样逼问?他算老几!
司皓晨显然是一愣,激动地站了起来,几个箭步就到了她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那猛力令她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你放开我!”她费尽力气,才从齿缝之间吐出了四个字来。
本以为他已经改变了,却不曾想他还是那个一激动就很容易没了分寸的男人,也对,都七年多了,他要改早就改了……
“慕果,你告诉我,载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只要一遇到慕果很可能被人抢走的事情,他就失去理智,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没有了慕果的世界,他真的不敢想象!
“司皓晨,那个男人是不是喜欢我,你管不着!”见他不愿意放手,还把自己当成是她的男朋友一样,管东管西,慕果的脾气也忍不住上来了。
司皓晨一怔,愣愣地看着她,幽深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伤痛那么显眼。
慕果见他此刻的模样,心中有些许不忍,但这该是她心软的时候吗?岂料到下一刻,她心中的不忍,在刹那之间就被他的举动消磨殆尽了。
司皓晨眼中的受伤刹那间消化,变成了愤怒与冰冷,猛地一伸手,把她推倒在沙发之上。
慕果奋力挣扎,怒声对他吼:“你放开我!司皓晨!你给我清醒一点!”
“果果,你是我的,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我绝不会让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这一辈子你都别想!”
司皓晨怒吼着,撕扯她的衣服,慕果一直推开他,挣扎和怒骂,却不想只给了他更大的勇气,就算,就算最后她会生气,他都只想让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愤怒,和对她的深深的爱意。
“司皓晨!”慕果突然停了下来,假装镇静的声音透着丝丝颤抖,出卖了她此刻害怕的内心,她轻声说着决绝伤人的话语,刺痛着司皓晨的心。
“如果你继续下去,那我们就到此结束了!”
怒火中烧的男人浑身一僵,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本来藏有深深爱意和柔情的眼里,他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见那些情绪了。半倾,他痛苦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你能够给那个男人怀上孩子,自然也能给我怀骨肉!”
“司皓晨你——”你想怎么样!
怒骂声,怒斥声,挣扎声,嘶吼声,喘息声,伴随着浓浓**的味道,充斥着整间公寓里。
这一夜,星空闪烁,银河在空中高悬。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凉意,今夜注定是不眠的一夜。
翌日,太阳高照,慕果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刺骨的疼宛若通了电流,瞬间惊醒了睡梦之中的女人。
女人猛地睁开眼睛,在窗帘微闭的微暗的空间里宛若夜空的星辰,那双眼中却再不见半星柔光,只有满满的愠怒之色,看得见的火光在眼中燃烧着。她身侧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微暗的光线里,她面无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你……醒了?”司皓晨就坐在床边,见她忽然睁开了眼却一声不吭,吓得他心里咯噔一下,怕了。
慕果终于有了动作,她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又回到了天花板上,那双眼中的火苗一瞬间扑熄,变成了淡漠,再无半点情绪。
司皓晨终于是怕了,他坐在慕果身边,一手抓住她露在外面的藕臂,入手,才发现她瘦得可怕,就像是鬼屋里的模型骷髅一样,没有肉,只有骨头,她只比那副骨架好那么一点点,外面有一层皮肤包裹着。
他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她有点婴儿肥的脸,总觉得自己已经把她养胖了啊!
还不等他说点什么,身边就响起了慕果清冷得让人发抖的声音,她轻笑着,神色却是疏离,让人由心而发的感觉到了一股寒冷传遍全身。
“司皓晨,你可以走了。昨晚的事情,就当我谢谢你,在我没了宝宝的时候,你救了我的命,虽然没了孩子,我也不想活了。”她用着平静的声音,说着令人不平静的话语。
“果果!我是真的爱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司皓晨用嘶哑的嗓音,诉说着他内心的痛,“我忍了好久,我忍着不去伤害你,我想用我的坚持打动你。”
“可是你忍不住了。”慕果淡漠地打断他的话,“如果你再不离开,这里也是你的地方,我走就是了。”她说罢,起身要走,却不料刺骨的痛传来,背上一软,又跌回到床上去,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果果,你怎么样了?”
司皓晨惊呼而起,想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手挡开。
“你滚开!”
慕果一手甩开他,怒目一瞪,那眼中杀人般的严厉,吓得司皓晨退后了几步。曾几何时,她也曾用这种目光看他,那时候他心里颤抖了一下,就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吓得浑身动弹不得。
慕果很少会用这种目光去看别人,因为她知道,这种眼神,是愤怒,是狠辣,是恶毒。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也不会用这种目光去看人,因为它太过吓人了。
“司皓晨,你不要在我面前这样假惺惺了。”慕果冷笑道,“我本欲原谅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我心寒,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那你的爱可真是令人深刻,我这种小人物可没有这个能耐消受得起!请司大公子您另请高明吧!”
“果果,我知道我做错了,请你给我个机会改好吗?我真的后悔了,我再也不会了……”
“你的‘再也不会’这句话说的次数太多了,早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了,司大公子,难道你忘了你以前出轨,开口闭口都是这句话吗?你觉得你自己说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慕果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像快散架了一样,也不知是否快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了,她只觉得说话都很吃力。
司皓晨被她堵得语塞,俊脸顿时一拉沉,双眼之中已是泪眼朦胧,卖萌道:“果果……”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女人的把戏,在司皓晨的身上可以说是完美演绎,这种角色反串实在是令慕果有点难以接受。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爱上这个男人的?
半饷,慕果叹气道:“司皓晨,给我一点自由,也给你自己一点尊严,好吗?”
肚子抽痛,就好像肠和胃被棍子在那里搅拌一样,打了个死结,她躺着,却怎么也舒缓不了,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果果,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司皓晨,你给我滚出去!”
慕果疼得直翻白眼,但她并不想再求助于眼前这个伤害过自己的男人了,于是她翻过身去,蜷缩起来,试图减轻自己的疼痛。
她背对着他,司皓晨看不见,他只感觉到身边的女人蜷缩起来,抱着腿,把自己缩成一团,深蓝色空调被拱起,看上去就像是个蓝色的馒头。
等了许久之后,见她依然不愿意理会自己,床沿的男人终是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等门关上,慕果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一站起来,只觉得满头的眩晕感铺天盖地而来,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脚跟。她站了好一会,用尽了全力才爬下了梯子,好几次差点踩错了杠,如果不是她抓牢了梯子扶手,早就摔下去了。
好不容易爬到了客厅里,她跌坐在沙发上,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不知是否动作太大,肚子好像搓衣服一样,扭动三百六十度,把衣服里的水都甩出来,疼得她吱呀咧嘴。
她摸到了自己的手提包,昨晚回来她被司皓晨扑倒后,手提包就落在地上了。从包包里摸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手机,她感觉世界末日快要到了,眼前不时地发黑,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几乎无法思考。
她费劲地想了又想,从沙发上滑坐到地上,趴下来四处摸索着,最后从沙发底下摸出了她的手机。
此刻慕果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丁点儿血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点开屏幕,拨打了急救电话。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仿佛松了一口气,猛地一阵腹痛,黑暗便铺天盖地而来,瞬间把她整个人淹没进去……
“司皓晨,你就这样对她?你还是个男人吗!”病房里,温泽抓住司皓晨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就是一拳头过去了。
刚刚医院打来电话通知慕果休克,他飞车赶过来,连闯了几个红绿灯,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温泽,站在你的角度,你认为你自己有资格说我吗?”司皓晨冷笑道。
“两位先生,病人需要休息,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也请你们安静一点好吗?你们这样会吵到病人休息的!”护士小姐皱眉,严肃地训斥道。
朦胧之中,仿佛听见了有人在怒吼,吵杂的声音令人烦躁得很。她好不容易睡了过去的,半睡半醒之间,不禁皱了皱眉头,嘟嚷了一句“闭嘴!”,而后身边的声音就在顷刻之间消失了,世界安静了,她又睡了过去,回到她的梦中,与现实脱离。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