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的眼泪刷得一下就掉了下来。

陆文瑾揉揉她的头发，“还不叫人？”

他像一个领着孩子的家长，出门之后，孩子羞赧，还要他这个大人操心。

顾念却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声音哽咽地叫了一声。

“姥姥。”

老人眼睛也湿润了。

一老一小。

一个在屋里。

一个在门口。

谁都没有说话。

倒是陆文瑾先开口，“哎呦，老太太，还不起锅，肉要胡啦！”

“哎呦，我的酱肉！”

老人赶紧回头，慌张掀开锅盖，用筷子翻了几下里面的酱肉。

本来还是藏着的肉香，一下就溢了出来，充斥着顾念的鼻腔。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陆文瑾上前，把酱肉盛出来，摆盘，端出来，递给顾念。

“乖，看看你馋的，闻到肉味儿就这么激动！赶紧端屋里去，饭马上就好了！“

顾念接过垫了厚布的海碗，朝着厨房的老人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客厅。

把海碗放在八仙桌上，回顾四周。

依旧是小时候的样子。

整洁干净的屋子，正中间挂着一张伟人的照片。

旁边的大相框里，插着从她小时候，一直到十六岁的照片。

以前妈妈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带着她拍张照片。

拍完之后，会洗两张，一份在家，一份在姥姥这儿。

顾念看着上头的照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这都好几年没有拍照片了，一晃眼，你就这么大了。”

顾念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老人扶着门框站在门口，一脸慈爱地凝望着她。

顾念泣不成声，扑上去，抱住老人，大哭起来。

“姥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老人拍着顾念的后背，也忍不住掉眼泪。

祖孙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陆文瑾端着一锅汤，从厨房跑出来，“快点儿，让一让，要洒啦！”

顾念吓了一跳，赶紧拉着老人让开。

陆文瑾迅速进屋，把砂锅放在桌上，甩了一下手，“哎呦，烫死我了！”

陆文瑾向来不是个娇气的人，顾念赶紧过去，拉住他的手看，嘴里还埋怨着：“你怎么不找个布垫一下啊！烫到哪儿了？快点去冲一下凉水！“

陆文瑾笑道：“没事儿，你亲一口就好了。“

“有毛病！”

顾念丢开他的手，狠狠瞪他一眼。

不过，经过陆文瑾这么胡乱打岔，祖孙两人都不哭了。

陆文瑾按着顾念坐下，又扶着老太太过来。

“赶紧吃饭，我忍到这个时候，一口没吃，容易么我？”

他拿了一个火烧，掰开，往里面夹了酱肉，递给顾念。

“你不是饿么，你自己吃。”

“媳妇儿更重要！”

“闭嘴！”

顾念红着脸，瞪他。

老太太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念念，吃肉，吃肉。”

顾念接过来，咬了一口，满口肉香，心里却是心酸难耐。

老人却是笑眯眯道：“念念，好吃么？”

顾念埋头苦吃，“嗯”了一声。

陆文瑾在一旁插话道：

“我听这丫头说，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来姥姥家，姥姥家是在胡同里面，每到冬天的时候，姥姥会攒一堆的肉票，一次买很多的肉，给她炖肉，招呼她过来吃。我还想着，这丫头不馋啊，什么样儿的肉，能让她这么惦记？真吃到嘴里才知道啊，吃一次，就忘不掉。”

“哎，念念几年没有来过，我还以为，她把我这个老太婆给忘了……“

“哪能啊，念念跟我念叨很久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死皮赖脸地过来，找您讨肉吃？”

“得了吧，我看念念不馋，你比她馋！”

“那我以后可得经常来蹭饭了，就是不知道您乐意不乐意！”

“呵呵，我外孙女乐意，我有什么不乐意的？”

“那咱们可说定了？老太太，您可不能食言！”

陆文瑾回头，楼主顾念，似是无意的，把她脸上的眼泪抹掉。

“听到没，你姥姥让你以后来这儿，都要带着我！你可不能自己偷偷吃独食！以后每一次，都要有我，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