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支吾道:“灯泡嘛,灯泡是一种利用电能而发光发热的照明源……”
“电能?闪电吗?”洛非烟更迷惑。
“额……闪不闪都可以,其实就是一个会发光的圆球,嗯,好比小灯笼?小太阳?大屁股萤火虫?”
洛非烟依旧一脸茫然。
眼看自己越解释洛非烟越糊涂,阮心词穷道:“仙狱物资匮乏,谋杀了我的比喻句,唉,想不到一个灯泡就把我难为成这样,如果一个东西连比喻句都解释不了,那真是无法可想了,好尴尬啊!”
都怪亨利?戈培尔!都怪爱迪生!乌漆墨黑多好,整灯泡做什么,无事生非!
洛非烟眨了眨无知的大眼睛,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马马虎虎就是类似的意思了,你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要再逼良为娼了!哎呦,脑袋突然好僵,舌头好直,不是我跟上鬼了,就是鬼跟上我了!”
呼呼的罡风呼啸而过,暗黑的夜色浓稠如浆,洛非烟听他又装病又扯鬼,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忍不住向后看,却又不敢向后看,心中憋气,就恶狠狠地用额头撞阮心的后背,气恼道:“快别胡说了!我就讨厌什么魔殿啊鬼怪的,听了就叫人觉得不舒服。”
“你居然怕鬼?”阮心大喜道,他趁机回头望去,见原本尾随而来的两条人影不见了,心说,这罡风真是好样儿的,专门打压修真者,这真是一股正义之风!
“怕鬼有什么可奇怪的?”洛非烟没好气道。她说着,急忙从怀中取出石莲冰乳往自己脸上抹,因为她的额头居然被罡风吹裂了一条口子,十分刺痛。
罡风对真气的反激之力,真如刀片一般。
从望乡台到峰顶禁地还有很远一段距离,飞行难度又大,对于两个心中各藏恐惧而又担心对方害怕的孩子来说,没有比胡说乱扯开玩笑更能放松的了。
“那你说,我杀了铁公鸡他们几个,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怨念啊未了的仇恨啊再来搅扰我?尤其是他们四人都喜欢你,你却在他们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来粘我,会不会很容易拉仇恨?”
阮心最爱吓唬她,知道她居然怕鬼,自然少不了要有针对性地恐吓一番。
阮心在仙狱的快乐生活,一半来自对洛非烟填鸭式的恐吓!嘿嘿嘿嘿嘿!
“哎呀!都让你不要再说了嘛,听得人脊背发凉!”洛非烟撒娇道,她一撒娇,阮心就会收敛兽性。
果见阮心回头盯着洛非烟的眼睛,一脸诚恳道:“好,不说了,作为一个天生的好人,我答应了你的请求。”
洛非烟眼睛瞪得更大:“真是没见过更好的好人!”
阮心居然厚着脸皮说:“真不容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人事就有这样透彻的看法!了不起!我虽然随便说什么,都很有道理,但未必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眼光独到!”
洛非烟气得不行,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阮心吃痛,一抽身,差点儿从火云背上摔下去。
嘴里却道:“鹰兄啊鹰兄,你若也和我一样聪明,就千万别靠近女人,这世上的女人,都多少有些神经病的,这话你可一定要记住!倘若将来你遇到了女……鹰,你一定要拼了命的逃走,咱们毕竟还小。”
火云奋力飞行,十分辛苦,恰好“咕咕”叫了几声。
阮心笑着对洛非烟道:“你看,它也悟到了。”
“是雌鹰!哪里还有女鹰这样难听的说法!”洛非烟急忙纠正道。
因为罡风的缘故,二人说话时总是嘴对耳、耳对嘴,耳鬓厮磨,说不出的旖旎亲密。
阮心却不接洛非烟的话了,又对火云道:“鹰兄啊鹰兄,看到了吧,一旦被女人缠上,那是很令人头疼的!就算你不跟她说话,她也会死死缠着你!”
“你!”洛非烟气得侧转头,抽回双手环抱胸前。
火云忽然“咕——咕——”连声锐叫,猛然发力向上冲去,望着冰雪巨人头顶直直拔起,身子几乎要竖起来了。
洛非烟吓得啊啊大叫,一把搂住阮心的腰,再也不敢松开。
火云飞过巨人的肩头,越往高飞,罡风便越强烈,吹得火云一冲一落,颠簸摇摆,仿佛大海上破浪疾行的扁舟。
阮心早已说不出话来,罡风吹得他摇摇欲坠,面上五官都已扭曲,唯有眉心处的那团火焰印记越发鲜亮,泛着红光。
他紧咬着牙关,拼尽全力坐直身子,雕塑一般挡在洛非烟前面。然而,罡风扫过时,他还是免不了倒向洛非烟的怀中。
滔天罡风之中,那一丝馨香仍然让他心里产生一阵异样波动。
前世,他牵念亲人,在单位与家庭之间机械奔波,像一头产生了刻板行为的困兽,而现在,他要一个人去流浪了,无亲无故四海为家,去一片他一无所知的天地中!
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固然是男人永恒的浪漫,但独眠孤馆、寒江夜泊的疲倦却也是千年不变的风霜。
终于,他们到达了万里目雪峰顶上,那是一块纵横几千丈的微微凸起的雪丘。灰暗天幕下,四面都是白茫茫一片,一览无余。除了雪,再甚么都没有,很干净。
这就是凶险至极鲜有人迹的峰顶禁地吗?阮心彻底愣怔了,这他妈顶多就是一块不太平整的滑雪场啊!
是谁的谣言一再刷新阮心对修真界的认知?此地定有水军!
一路高窜,火云疲惫已极,火红双翅收紧,缩在一起,黑黄色的长喙微微张着,喷出一团团白雾。那白雾眨眼间便化作冰粒,簌簌落下。
阮心蹑手蹑脚,沿着一个方向,不断走去。手里抓着一柄短刀,不断地左右挥舞,虚劈虚刺,然而,除了匕首破空的声音,甚么都没有。
洛非烟站在火云身旁,也是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周,洁白的鱼尾裙被风吹得直直飘了起来,竟仿佛与冰雪融为一体。
几秒后,她不解地问:“小心,这里,真是禁地吗?”
阮心不吭声,他越走越快,几乎将所有的地方都挨个儿走了一遍,然而,甚么都没有。
呜呜的风声,越吹越响,细听来,真如鬼哭一般。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