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对尤立西行礼道：“多谢尤立西大人劝诫，末将会好好管束我的部将。尤立西大人初到业水，还望保重身体，以免水土不适！末将俗务在身，少陪，告退！”说罢也不拖拉，御兽扬长而去。

“大哥，就这么走啦？唉！”古力一跺脚，也只得不甘地跨上巨兽。口中无可奈何地骂道：“那个谁，操！扶你少爷上矮虎！娘希匹，走走走！”一班人飞扬跋扈地来，灰头土脸地去。围观的平民看到不可一世的城防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都感到格外新鲜，不少人忍不住叫起好来。

“愿主宽恕你们。”尤立西朝着远去的城防军摇摇头。转身在人群中看到西格，便露出微笑。

西格此刻还在一头雾水地检视她的战斗宠物小白。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低眉顺眼站在身旁，正努力做出“我很可爱我很天真无邪”表情的小白菜刚才怎么会如此生猛，对身边热闹的场面反倒不太关注。直到一个和蔼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小姑娘，想不想加入我们往生殿，造福众生呢？”尤立西望着西格围着吴常忙忙碌碌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笑道。

“想啊想啊！”西格果然迅速被这个问题吸引，不过顿了顿她又为难道：“可是不行啊……我已经决定要去参加猎魂士选拔了呀。那个赚钱会比较多。”

尤里西哑然失笑，摇头笑道：“难道你不想往生极乐吗？加入我们可以给你开后门哦！”

西格马上大喜：“好啊好啊！极乐界肯定很好玩！”可是随即她又犹豫道：“呃……不过幽冥界我都还没玩够呢。”

尤里西听了开怀大笑：“小姑娘，我逗你玩呢，哈哈！往生极乐的后门，我这个红衣圣可是开不起啊。”尤里西边笑边看向周围的人群，朗声说道：“弟兄姐妹们，往生哪有那么容易呢？只有那些信奉主，服从主，用一生虔诚侍奉主的信徒，死后灵魂才能得以往生，享受那永恒的极乐世界。主说，众生平等。在极乐界，没有王侯将相，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主人，都享受无尽的喜乐。”

“啊？只有死了才可以往生？”西格瞪大眼睛，似乎在盘算活着比较合算还是无尽的喜乐合算。

“仁慈的上主最爱看到世人努力上进。只要是那些为追求理想奋发努力，吃尽万般苦楚，突破九阶达至天阶的人，上主都愿欣然召见。小姑娘，你要是想活着前往极乐世界，那就要靠自己好好努力了！”尤里西双眼含着笑意，温和说道。

“谢谢红衣圣大人！”西格听得眼睛一亮，认真道：“我会好好努力，追求武道的极致！”

尤里西笑眯眯地点点头，“那祝你早日成功！”又对民众们说道：“大家以后遇到为难事，请来业水殿找我们，往生殿会同以往一样，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大家。上主保佑你们！”说着便领着麻衣人穿出人群，一面同朝他鞠躬的人微笑点头，一面去了。

“愿主保佑你，尤里西大人！”“愿主保佑西格小姐！”“西格小姐！谢谢你啊！”“大家搭把手，把查理扶进屋里吧。”“来啊，我们把这该死的院墙砌起来吧！”众人七嘴八舌，各自忙碌，人群渐渐散了。

“嘎嘎，嘿嘿，不谢不谢，没什么！”西格傻笑了几声，突然若有所思道：“对了！现在有了小白，也可以去京城报名猎魂士大选了。报名的话……哎？！报名不就是截止到今天吗！糟了糟了！”大小姐慌慌忙忙扯起她的灵宠，扭头钻回小院。

城防军本部。

“啪”的一声，又一个被暴力捏变了形的金属酒爵被狠狠掷在地上。多隆德法大马金刀地坐在城守尊位上，面色阴沉地抿着嘴，用他特有的方式，一言不发地大发着雷霆。副城守古力拢着双腿耷拉着手老实地坐在下首，表情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一个穿长袍，军师模样的人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昨晚去袭击鬼武者的高手受了重伤。据说他连那鬼武者的面也没见着。”

多隆德法继续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无奈道：“以后不要再打那鬼武者的主意。小少爷也要管好，别让他再惹祸。鬼武者毕竟是鬼武者，水太深，我早就知道，此事太过冒险，原不该如此贪心。你们两个听好了，鬼武者的事，绝不可露出半点风声，否则便是灭顶之灾。”

“小人知道利害。”军师也跟着叹了口气，又说：“大人近来大张旗鼓做了好几件事，好不容易才将城内往生殿的气焰压了下去，尤里西却在此时来我业水，那些老百姓很信服啊，官家的威信是大受打击了。”

多隆德法揉了揉额头，烦躁道：“尤里西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这件事情，还是交给阎罗少君头痛吧！”

“大哥！”古力终于按捺不住，哀怨道：“今天要不是你也来了，我早就把那些番毛子操翻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古力大人！我听说，尤里西本人就有八阶的实力。”多隆德法站起身，淡淡道：“安排我去忘川围猎，尤里西在的时候都不要通知我回来。把小少爷也带上，练练他的新灵兽！古力大人，我走的这段时间尤里西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可以狠狠地操翻他。”

西格的小屋里，大小姐正在翻箱倒柜。

吴常忍着笑，看西格撅着屁股在床底下奋力摸索，半天灰头土脸地摸出两枚铜币，如宝贝般吹净后，又垫起脚尖往橱柜顶上摸去。

从回来开始，西格就不断从各种古怪的地方翻出藏起的铜板。只是忙活了半天，地板上堆起的铜币数量也不容乐观。大小姐不死心地又翻腾了一阵，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才气喘吁吁地坐到钱堆面前，开始数钱。

数了三次，数出了三个数字。

吴常无语地看着西格。刚才他闲着无聊记了数，所以不用数也知道，总共九十四枚，价值不到一个银币。可奇葩的是西格不仅三次数出三个数字，还没有一次是对的。

只是西格虽然不太识数，却不影响她对“没钱了”这个现实的深刻认识。她愁眉苦脸地摸出钱袋。从里面倒出可怜巴巴的一个银币和一个铜板，滚入钱堆里。

银币的光芒唤起了吴常遥远的回忆，他意识到某人的彩灵鉴定费，似乎被西格忘掉了。

当然大小姐不会在意这种小节，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开始了第四次数钱钱运动。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这次西格数出了一百这个数字。既是整数，又是历次最高，大小姐欣然采信。接着西格开始进行下一项极限运动，口算。

“穷家富路，两百个铜板，带上旅费一百五十个，剩下……五十个。要留下一个月的伙食费，如果我每顿只吃两个铜板，一天三顿六个，三十天要，要一百多个，不够……每顿只吃一个铜板，一天三个，三十天，三十天……九十个，还是不够，额……还有房租，根本不够，先扣房租五十个，还剩……”西格板着手指，念念叨叨，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吴常也难过起来。

“唉……”西格仰天长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道：“算了，反正都不够花。小白，干脆我带你去京城大吃一顿好了。”

吴常嘴角一抽，西格已转过身，流着口水说：“反正以后做了猎魂士，我们就有花不完的钱了！也不用再担心房租和伙食费什么的了！嘿嘿嘿！”

吴常虽然对西格的欢乐不敢苟同，可看她笑得那样没心没肺，眼中也跟着有了笑意。

西格乐了会儿，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又微微皱起眉。“还有个问题，胡子伯说的也有点道理。”她捏住吴常的下巴往上托了托，思索道：“肯定会有些宵小垂涎小白你的美色，带你出去还真有些危险。本来我西格也算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要是再遇到蝎子啊，乌龟啊什么的，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吴常强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西格却双眼一亮：“有了！小白，你不是可以实体化嘛！我可以把你打扮成人类呀！嘿嘿，外人肯定看不出来！嗯，我终于知道你灵力属性的用处了！看你这张小白脸，不如把你卖到酒肆去赚钱吧？”

吴常一阵恶寒。西格已兴冲冲地从衣柜里抱出大堆衣物，吴常抬眼一瞥，果然都是些女儿家的罗裳柳裙，香帕金纱，顿时头大起来。可局势哪容得他反抗，只得乖乖让西格把他扮得时而香艳火辣，千娇百媚，时而出尘若仙，百媚千娇……

铁血真汉子吴常的内心深处默默流着泪。爱玩洋娃娃的女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西格笑痛了肚子才肯作罢。她取出一个包裹放在床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打开。一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黑礼服整整齐齐地躺在里面。

看着这套明显属于某个男人的衣物，西格整个人都变得安静起来。她扶摸着那洗得已有些掉色的衣领，目光温柔，还有些伤感。

没来由的，吴常想起了床头老照片里，那个笑容温和的男人。

西格叹了口气，轻轻拈起上衣，表情平静地替吴常穿戴。吴常依旧面无表情，直挺挺地站着，可这一次，他在用微妙的身体动作悄悄配合着沉默的西格。

衣服意外的合身。实体化的吴常，除了一头白发，略显呆萌的五官，和白得过分的脸颊外，和常人没有区别。穿上这套虽然陈旧，剪裁却非常得体的黑外套，竟格外的英气逼人，如旧照片中走出的老派绅士般别具魅力。

西格变了个人般安静。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吴常好久，才无声地上前，拥抱住他。

吴常忍不住轻轻拥住西格不住颤抖的小小身体，才听到她用只有她和吴常能听到的声音叫道：“爸爸。”

吴常有些心痛地想，她应该也很寂寞吧。

西格在吴常的怀里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情感渐渐平复。对吴常的异样，也不知她是没有察觉，还是并不在意。

“对了，”西格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放开吴常，用力揉了揉鼻子，“你的属性还有一个好处，实体化后，就可以陪我吃东西了！走吧，我们赶紧出发！”说完这句话，西格大小姐似乎又活了过来。

可是吴常却没有动。一直小心翼翼伪装自己的吴常，又一次违抗了西格的命令。他面无表情地解下上衣，递到西格面前，同时默默运转体内灵力，在体表复制出了一模一样的服饰。唯一区别的是，这套礼服是白色的，纯净如白灵的白色。这个小能力，是幽虚的灵们教他的，而他唯一能制作的颜色，就是白色，即便是实体化也是如此。

如果说今天的第一次抗命是战斗形势所迫，那此刻吴常的第二次抗命，便是毫无保留地向西格敞开了心扉。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愿意与西格分享这个对于他来说，性命攸关的秘密。

此刻起，他不再介意让西格知道，自己是有智之灵。

西格惊讶地看着吴常，随即露出了欢喜的笑意。她双手接过吴常手中的衣服，捧在胸前，用阳光般温暖的笑回应道：“你也知道我很喜欢这衣服的对不对？你怕把它弄脏对不对？”西格小姐一手搂着衣服，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战斗小宠物白白的头，轻声说：“谢谢你，小白。”此时此刻，她脸上的笑意是那样温和，那样让人想好好呵护。

随后西格小姐手一垂，一把捏住吴常的小脸蛋，笑嘻嘻道：“没想到你的灵力属性还有这样的变化，不送到酒肆去跳脱衣舞真是太浪费了啊哈哈！”吴常嘴角一抽，心智都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