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伤员安置到那边！”风筝站在走廊里叫道，“那边！小艾！你去那边看一下！”

大批伤员潮水一般涌进医院，焦黑的身体，破烂的衣衫，还在向外冒着鲜血的伤口，那场景要多混乱有多混乱。．风筝一边指挥着护士们将伤员安置在各个角落，一边让小艾去进行急救。

一个胸部受伤的伤员在病床上不断抽搐着，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涌，几块白色的绷带现在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却依然无法止住出血。

小艾和另一个轻伤的士兵架着一个右腿被齐根削断的伤员一瘸一拐地向病床走去，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和惊慌失措的伤员，原本几步就能走到的病床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医生推着担架车在人群中穿梭着，病房里充斥着杂乱的叫喊声，那凄惨地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撕心裂肺，风筝只感觉就算自己没受伤也快受伤了，耳膜受损。

“芭芭拉，把所有找到的注射器全部装上吗啡！”风筝一把扫落桌上的杂物，扶着一个严重烧伤的伤员躺在上面。“我需要纱布！快给我纱布！”

小艾闻声跑到手推车前，抓起几块纱布胡乱地塞到风筝手里，又跑到另一边去安置一个胳膊被打断的伤员。现在到处都是伤员，仅有的几个护士根本就忙不过来，有些受伤较轻的伤员自愿地加入到安排伤病员的队伍中，协助医生和护士照顾那些重伤员。

“小艾，把伤员安置到厨房！”风筝指着厨房那边对小艾叫道，“听到没有？把伤员安排到厨房！”

小艾带着两个护士冲进病房，七手八脚地将桌子上案板上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将伤员安置在上面。两个厨师在一旁帮着护士们安顿伤员，指挥着轻伤士兵将重伤员移动到空位置上去。原本放着餐具的桌子上现在躺着的是一个双腿被炸断的水兵，刚才满是水果的案板上现在已经躺上了一个脖子被打穿的黑人士兵。

“他颈部受伤了！”一个身高马大的士兵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伤员冲进来，“医生！他颈部受伤了！”

“手术室！快点！”风筝急忙跑过去，“马上给他做手术！”

“天啊！来这儿！”“他还在流血，给我止血钳！”伤员濒死的惨叫声和医生焦急的大叫声回荡在这小小的医院里，到处都是手拿器械奔跑的护士和架着伤员的士兵。原本应该是净静敬的医院现在已经变成了脏乱闹，光滑的地板上到处都是一滩滩的血迹，小艾在去拿止血钳的时候居然在手推车的下面发现了不知道是谁的半截小臂！

“快点！我需要止血钳和缝线！”医生对着小艾大叫道，“见鬼！快点！”

小艾盯着那截断臂，只感到胃里一阵干呕，灵活的双手现在也开始颤抖起来，无论自己怎么控制也不听使唤。盛着手术器械的托盘一哆嗦掉在了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医生转过头来大叫着，要她快点。小艾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端起来递了过去。

“医生！”风筝大叫道，“医生！”

风筝颤抖着掀开伤员的纱布，一股鲜血立刻喷了出来，溅了她一身。风筝看着身上的血，毫无感觉地抹了一把，腥热的血液从手中传来一种奇怪的温度，腻腻滑滑地感觉让她感到一阵恶心感，胃里翻上来的酸水已经顶到了喉咙里，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

“啊！”面前的伤员呻吟道，“护士，我要死了么？”

风筝颤抖着闭上眼睛，两个手指犹豫着伸向脖子上的伤口，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用力按了上去。血液涌出的速度立刻减缓下来，伤员抽搐的幅度也小了不少，必须要将血止住，否则光出血就能出死他了。

“医生！医生快来！”风筝扭头大叫道，“医生！”

医生一个箭步冲过来，看着圆睁双目的伤员愣住了。这个伤员的伤势太严重了，子弹直接打穿了脖子，从出血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伤到了动脉了，如果不及时止血的话他必死无疑。

“我用手掐住了他的颈动脉！”风筝看着医生说道，却看到医生苦着个脸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医生，你还需要什么？”

医生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傻愣在那看着伤员发呆。风筝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医生好像是被吓傻了，除了会发呆别的都不会了。

“冷静点！看着我！”风筝盯着医生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止血钳，止血钳！”医生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给我止血钳！”

“止血钳！”风筝重复了一声，扭头抓起一把止血钳递给他，又看着伤员说道。“放心，看着我。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医生接过止血钳，开始为伤员止血，风筝在一旁不时给他递着手术器械。回过神来的医生很快将血止住了，又赶去医治其他伤员，风筝给他缠好纱布，打了一针吗啡也赶去护理其他人了。

小艾双手用力地按着一个伤员大腿上的伤口，被烧得黑红色的大腿已经见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了，到处都是嫩红色的肌肉组织和往外渗着鲜血的血管，两发机枪子弹几乎要将他的大腿打断，现在只有一点皮肉还连着，想要保住这条腿是肯定没希望了，能保住命就不错。

“我需要给他截肢！”医生大喊道，“我需要给他截肢！”

“好的！”小艾跑回去取来手术器械递给医生，“你不会死的！一切都会好的！”

“小艾！吗啡快用完了！”风筝从病房里探出头来叫道，“给注射过吗啡的伤员做个记号！这样我们才清楚谁已经注射过了！”

小艾向四周看去，最后目光停在了柜橱上的一支签字笔。拧开笔盖，小艾在伤员的头上做着记号，标明这个伤员的性命和所属单位，但是签字笔不太好用，毕竟是要在人的脑袋上写字，而不是在纸上。

“不行！谁有马克笔？”小艾扭头大叫道，“给我一支马克笔！”

“用我的口红！”一个护士从包里掏出一管口红，拧开盖递给他，“用这个！代表吗啡！”

“小艾！小艾！”老雕突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血色不行了！”

“啊？！”小艾一愣，“我马上去！”

把手中的口红塞给身边另外一个护士，小艾急匆匆地跟着老雕跑了出去。躺在病床上的血色已经出现瞳孔放大的迹象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包裹在伤口上的纱布已经被染成了一片鲜红，鲜血已经透过纱布渗了出来，伤口已经开始出现化脓的迹象了。

“不行！必须要把血止住！”风筝急匆匆地跑过来，“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医生！”小艾跑出去取回一盘手术器械，“医生！”

医生三拐两拐地从旁边挤过来，看了看血色的伤口，随即开始动手止血。止血钳轻轻夹住了大动脉，纱布和棉球开始清理伤口四周的血迹，小艾找来止血药用水强行灌入他嘴里。血色的情况很严重，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血止不住！”医生满脸焦急地叫道，“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风筝顾不得血色身上的血污，伸出双手用力按住了伤口附近，试图止住血液涌出的速度。不过这一切都是无用功，猩红的血液还是不断的向外流出，根本就没办法止住。

“风筝。”血色突然睁开了双眼，“止不住血了，子弹打穿了动脉了。”

“我们能治好你的！”小艾给医生递过一块纱布，“你会没事的！”

“你骗不了我，小丫头，我当过兵的。”血色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是炊事班的，不过我也知道，动脉破了想要止血是很难的。”

“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风筝死死地按着伤口，“就算再难，我们也要把你救回来！那四个名额，没有你的份！”

“现在我们还没有死人吧？”血色蠕动着嘴唇，“看来我要用这第一个名额了，呵呵……呵……呵……”

虚弱的笑声戛然而止，血色头一歪，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儿没了动静。

“血色！”“血色！”

风筝伸手摸了摸颈部，抬起头来对着众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老雕不死心地看向医生，却只见美**医也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走开了。小艾忍不住捂着嘴哭了出来，风筝的眼中也流出了泪水，老雕低着头看着血色的尸体发呆。

虽然众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亡了，之前上校和罗兰都挂过一次，集结号里面更是一起挂了七个人，而且只要名额还有剩余，任务完成后我们就可以用十字架复活他。但是，如此近距离地眼睁睁看着队友的牺牲，还是让几个人从心里涌出一种无力感，尤其是风筝和小艾，两个人作为护士，没办法救活血色，让两个人心里很不好受。

“风筝，小艾。”老雕沉着脸说道，“你们去救别人吧，血色已经……回不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