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出外，而是进到里屋，打开掩人耳目的密码壁柜门，里面有一道阶梯直通地下试验室。．

难罗国的楼宇大都古朴而陈旧，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样子，这两天望着窗外破旧简陋的房子，已经习以为常，宁丹随婵普优进到地下试验室，里面的精致布置令他刮目相看。

整个地下室占地三百多平方米，各种科学仪器一应俱有，三十多名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各自忙碌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完全无法想象外表残旧的楼房地下，存在着这样一个精密的科学试验室。

所有人的工作都围绕着中央区域的人形机器人展开，见他们进来，也无人理会，气氛紧张而又宁静。

宁丹不禁大失所望，这只不过是橱窗里的服装模特，保持着一个站立姿势一动不动，没有一丝人的生气。

“说吧。”婵普优看看宁丹，又看看面前的模特儿。

宁丹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不由得气往上冲：“说什么？问它这件衣服多少钱？”

“你一路抱着它过来，它感受过你的体温，对你会形成记忆。”婵普优不为所动，“说什么是你的事，但是必须让它开口说话。”

这未免差人所难，谁见过街边服装店里的模特衣架开口说话？

“你的意思是，要我过去抱着它，然后问它这件衣服多少钱？”宁丹的话里不泛揶揄的成分。

“各种方法我们都试过，有效的话，也不用找你来。”婵普优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是你的存在价值。”

这句话充满威胁的味道，但宁丹在气头上，完全不管不顾。

“我要是有这本事，还不如上街吹声口哨，所有的模特都会带着时装跟我回家。”

想不到宁丹敢于抗命，婵普优面色一沉：“你说不说？”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停下手，望向这边争执的中心，他们的不认识宁丹，但婵普优是这里的负责人，外出都要经她批准，独断专行，手握生杀大权，宁丹和她正面冲突，无异于自找麻烦。

两个人站在模特儿前对视，气氛一瞬间凝滞起来。

轰！

突然一声爆炸的巨响，试验室里的各种设备随之摇晃。

爆炸声来自外面，似乎就发生在头顶，所有人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婵普优朝手中的对讲机喝问。

“是……敢邦族联军！我们被包围了！”

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声音，随即是一阵激烈的枪声。

难罗国长年由军事政府独裁专政，各少数民族追求自由的诉求不仅受到无情压迫，更带来血腥的杀戮，迫使大批不愿因缴械而人头落地的民族游击队，日间化整为零，黑夜化零为整，与军政府周旋。

难罗国局势，活像火山在滚滚喷烟。

敢邦族联军是几支声名在外的游击组织之一，为了维持高昂的军费开支，他们经常袭击大型企业，大有“劫富济贫”的古风，不过都是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这一次的目标无疑是谢盈芳的工厂区，一发发的炮弹连续在厂区大楼上爆炸，发出巨大的轰响，地下室的震动也越来越激烈。

婵普优扔下宁丹，从原路奔了出去。

轰！

试验室里所有人都趴在地上，有的钻入台底，有的躲进柜里，只有模特儿保持原来的姿势，恍若无知无觉。

随着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接连脱落，满地都是碎玻璃和各种仪器、资料文件，顶层水泥板摇摇欲坠。

不少人涌向出口通道，那里是逃生的唯一路径。

轰！

一发炮弹直接命中楼层支撑柱，整座楼房坍塌下来。

通道被堵死，几名来不及躲避的工作人员被活活压死在倾倒的砖墙下。

怎么办？

宁丹想不到自己将要命丧异国他乡。

室内仅剩的灯光忽明忽暗。

“宁丹，往这边走！”有人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宁丹正随着人群，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尖叫声充斥在这纷乱的试验室里，没有人能保持往日的翩翩学者风度。

拉住他的竟然是一直贮立不动的模特儿！

但它的声音没有改变，是宁丹许诺会保护她的女娃。

“它……它动了！”

旁边一名科学家兴奋地指着女娃大喊。

轰！

又是一轮剧震，水泥楼层再也支撑不住，大块的水泥板跌落下来，正砸在那名科学家的秃顶上，顿时满面开花，无声无息地扑倒在地。

女娃拉着宁丹沿墙边往后面的角落跑，这个方向与出口背道而驰，没有人会这么傻。

但是那里有地下室的通风口。

“女娃，下次说话能不能先打招呼？被你吓了一跳。”宁丹边跑还边埋怨。

“不是你让我不要和别人说话的吗？还有，我现在知道走路是怎么回事了。”女娃毫不委屈，宁丹就像是她最亲密最可信赖的朋友。

正是由于她的沉默不语，宁丹才有利用价值，得以存活，这一点他们都没意识到。

“恭喜你学业进步……哎，哎！你能不能不要跑那么快？”

女娃牵着宁丹的手，避过室内翻倒的仪器桌椅，越跑越灵巧敏捷，就像初次上路的疾速跑车，在最短的时间内操纵得心应手。

“从上面走！”女娃双手掐住宁丹的腰，朝上一扔，“呼”的一声，宁丹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落在头顶弯曲的通风道口。

这是用玻璃钢制造的通风管道，四面滑不留手，宁丹哇哇大叫，身体往下滑落。

女娃随后跃起，也跳上狭窄的通风口。

宁丹撑不住身体，把管口的女娃一并带着往下掉。

噼啪！

两人一起摔在地板上。

“所以说你，一点头脑也没有，事先也不问过我就往上扔，这下好了吧！”宁丹不及起身，先责怪女娃的不是。

“哦，那我下次扔你之前先打招呼。”女娃把他扶起来，认真地回答。

“还扔？你以为我是你呀，这个什么胶做的身体，摔来摔去也摔不坏。”宁丹没好气，刚才那一下确实摔得挺疼。

“那现在怎么办？”

“……你力气大不大？要不你抱住我往上跳，要是掉下来，记得千万别放手。”

“我试试。”

“不要太勉强……啊……”

女娃搂住宁丹的腰，纵身一跃，直接从通风口穿了进去，她将宁丹推在前面，自己双手撑住管壁，宁丹踩着她的头颈攀爬，三两下过了斜斜的道口，前面是长长的平直管道。

轰！

地下试验室整体塌陷，砖石倾轧下来，里面的科研人员无一幸免。

通风管道斜壁的玻璃钢同时破碎，女娃失去支撑，身体往下跌落。

活下来的人只有宁丹。

女娃也即将葬身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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