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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寂寂凰飞处》第十七章、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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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寻竹并两个侍婢跟着元容来到浮筠雅苑。在大家用晚膳的时候,元容已先命何求回来,辟出一处院落作为寻竹的住处。

只见那院落虽小,却时分雅致。院中一角植有一丛翠竹,竹下设有可作饮茶焚香的矮桌蒲团,雨花石甬路由大门直通正房,正房窗前是一颗芭蕉树,枝叶宽大直伸展到窗前,左右两边设有两间厢房。

寻竹步入正房,房内陈设简单,入门处设一小桌,桌边环着四张竹凳,左侧靠窗处是竹制卧榻,侍婢上前去支起窗,一阵清风拂入房中,窗下蕉叶似欲探入窗来,榻上陈着素色锦缎被褥,房间右侧设有桌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上燃着一炉迦南香,香烟袅袅直上,案后是满满一架的书卷。

寻竹立在架前,柔荑纤手拂过满架的书卷,回头问向跟在身后的元容:

“元容哥哥这房中可是曾住了何人么?如何陈有这么多的书?”

见元容未答话,何求开口道:

“回禀姚小姐,这房中并未住过人,只是别院之中门客众多,时有前来与公子谈会的,我们公子若不欲人打扰时,便会到这院中来读书,这架上的书,都是我们公子喜爱的。”

寻竹闻听这房子是元容常来之所,心里甚是欢喜,绕过桌案拉住元容的衣袖说:

“元容哥哥,这么说你是将自己的书房让给寻竹居住了?”

元容抽出手臂,侧身挪了一步,说道:

“姚姑娘,我这里只有两处院子,所以我并非特意让你居住在我的书房,我这浮筠雅苑实在是小了些,不如还请姑娘移步紫英芳苑居住吧。”

寻竹并不理会元容的奚落,也不在意他刻意冷淡,三两步到了榻前,坐在榻边,抚摸着被褥说道:

“这么说,这里的东西,都是元容哥哥用过的喽?”

听寻竹这么问,何求忙道:

“姚小姐!这榻上的被褥可都是新的!是属下刚命侍女送过来的,我们公子从未宿在这里。”心里想着,这位姚大小姐还真是颇难伺候的角色,以后若如与自己的公子成了亲,想必自己也少不了吃了她的亏,想到这儿,不禁暗暗摇头。

寻竹听了这话,似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元容见已安置妥当,便说道:

“那姚姑娘早些休息吧。”说着揖手一礼,便带着何求回去了。

元容走后,寻竹在屋子中踱着步子四处看,越看越是心下欢喜。

大云和小云见姑娘喜形于色,便打趣道:

“恭喜姑娘得偿所愿,这天底下的事儿呀,就没有我们姑娘做不到的,姑娘说要来寻元容公子,果真就来了!”

寻竹得意的说道:

“那是自然了,”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侍女说道:“对了,大云小云,我刚看这院子雅虽雅,就只一点不合本姑娘心意。”

小云四处看了看,不解的说道:

“我的好小姐,元容公子这院子虽不如咱们相府那样富丽堂皇,也不似居云夫人的紫英芳苑那么宽敞气派,但却是别样雅致,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又如小姐的愿,日日守着元容公子,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寻竹嘟着嘴说道:

“你们难道没发现这院里没有灶房吗!那本小姐这精湛的厨艺还怎么发挥?我可是还要给我的元容哥哥做可口的饭菜呢!”

大云听了,说道:

“小姐,您要想做什么吃食,可以借居云夫人的灶房用嘛,奴婢今日晚饭时,听居云夫人的侍婢奴儿姐姐说,元容公子这院中平素只公子与何求二人居住,因此,都是到紫英芳苑中用饭的,怕是整个浮筠雅苑中都没有一个可以做饭的地方呢。”

小云应和道:

“就是啊,我的大小姐,元容公子这水墨画儿似的院子,要是让你搞得烟熏火燎的可怎么好!”

寻竹揪着衣角,不满地说道:

“可是借用居云姐姐的灶房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让本姑娘再想想…再想想。”

晨祭已毕,元容回到浮筠雅苑,院中飘散着一股香甜的味道,自己的的院中从不种植花草,只有竹叶青草的清冽香气,或是迦南香沉稳内敛的味道,如今何处来的这甜香气味?

元容循着香味的指引,来到寻竹的院落前。只见院门紧闭,一股烟雾腾在半空,升到院墙之上,那香甜的味道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元容回头示意,身后的何求便上前叩门,大云闻声前来开门,见是元容前来,似是吓了一跳,然后侧身侍立一边,低头问安道:“元容公子安好,快请进吧。”

何求也闪至一边,请元容先行。

元容略略迟疑了一下,便走进院中。见了院中的景象,不禁眉头紧锁。

只见院中西厢房墙下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处灶棚,厨具盘盏一应俱全。灶上架着笼屉,方才隔墙见到的那团雾气便是自这屉中腾出来的。

菀草蒲团扔在墙角,昨日里摆在竹影下的矮桌被搬到了灶台旁,上面放着砧板,砧板上是正准备下锅的一条大黄鱼,那鱼瞪着眼睛躺在板上,身上被打了花刀,肚子里满满地塞着调料。桌案一侧地上摆着水盆,盆中浸着新鲜的蔬菜。

寻竹蹲在桌旁正料理这大鱼,脸颊额头上蹭着面粉,袖口摞到小臂处,露出一截嫩莲藕般洁白纤细的手腕和雪白的小手,指尖红红的,手中握着一把又大又笨重的生铁菜刀。

见元容前来,寻竹赶忙放下刀,咧着粉红的两片唇,露出珍珠般整齐洁白的牙齿,笑着扑到元容身边,欲拉元容的衣袖,叫道:

“元容哥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油乎乎的双手,左手手背上还贴着一片鱼鳞,元容赶忙避开,强压心中怒火问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寻竹嘟着小嘴,一脸无辜地说道:

“做饭啊,”然后歪着头向着故意不看自己的元容道:

“为元容哥哥你做饭!在朝云轩的时候,我不是说了要为你做好吃的吗?哥哥你忘了?”

元容望着自己雅致幽静的院子如今成了灶房,握着拳头恨恨地说:

“我不需要!你赶快把这些东西拿走!否则就给我离开浮筠雅苑!”

说完气冲冲地带着何求离开了。

望着元容离去的背影,寻竹抿嘴呆立在院中,大云凑上前小心地说:

“小姐…奴婢瞧着元容公子像是真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呀?”

小云也上前道:“要不~咱们收了吧。”

寻竹掸掸双手,回到案前,拾起菜刀也不看二人,说道:

“不必理他,我们做我们的,这点心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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