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我塔齐布又回来了
俗话说,**一刻值千金,可是真有一千两金子在眼前晃荡,摸又摸不着,心里就像虾子夹着的一样,痒痒啊。
张婧现在已经拉进我的队伍里面,可是童必发坚决禁止我靠近她,理由还是挺充分的,怕我吃她的时候给我下毒,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仇恨长毛,心向朝廷。
不过,到底还是给我留了点余地,张婧不是说以前就在长沙的兴隆镖局吗?反正这次去要先到长沙,所以,先去验证一下,真的,那就由着我了。但是在路上,我就只能憋着。
又在兴国停留了一天,出去打探的亲兵也都回来了。和张婧提供的情报一样,江西北部、湖北东北部到处都布满了来打粮草的太平军部队,太平军水师集中到了武昌战场去倒是无法验证。
前天被我们杀散了的太平军在城西几百里的地方下了营垒,打探的时候,发现营垒外面有许多的马蹄印向四面八方延伸,可是营垒中一匹马也没有看见。这说明所有的马匹都出去报信了,估计少则两天,多则五天,四周打粮草的太平军就会蜂拥而至,攻破兴国,营救三娘。
得到这消息,呆在兴国可就是等死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带着张婧还有苏三娘的人头,我们上了水师的长龙。当然,我还不算太缺德,临走的时候我把长毛会回来报复的事情告诉了朱富贵,至于兴国城里的百姓会怎么样?还也没有善良到那种程度,刘备我是不会学的,再说了,我又没有河东关云长、燕人张翼德、常山赵子龙。
站在船上,看着一对对从城门口逃出的老百姓,我心里不是滋味啊。还是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说的有道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沿着长江,逆风逆水而上。离武昌越近,清军和太平军的交错就越厉害。
白天行船,有时遇上太平军的哨探,全军戒备的走了半天之后,遇上的绿营兵却说这一段都是清军的地盘,长毛不敢来撒野;有时看见一波太平军被绿营兵赶得飞跑,过一会儿又看见绿营兵又被太平军追赶,再过一会儿又看见地方团练在江边休息,还过一会儿又是一队太平军。
晚上停靠岸边休息的时候,天亮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岸边就出现几十个来取水的太平军;有时在绿营兵的驻地外停泊,晚上喊杀声响起,水师晚上又不能上岸支援,只能把船驶离江边,等到天亮之后,不但没有见着太平军,就连原来的绿营兵也不见。
一惊一乍的到了武昌北面的江面,突然瞭望哨大喊有敌情。
正在船舱里面和萧捷三等人商量怎么越过太平军防线,都跳了起来,众人的眼光都落在我身上。
“去看看!”我一挥手,众人立即挤上甲板。
远处的长江西岸,浓烟滚滚,连绵不断的传来炮声。
“那是汉阳方向!”萧捷三手搭凉棚,肯定的说。
“萧捷三!”
“大人?么的?”
“我们的命今天就交给你了!”
“啊?”萧捷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对面我们湘勇水师的弟兄在和长毛血战,湘勇从来就没有见死不救的孬种!有**的就给我杀上去!”我不理萧捷三的惊讶,直接对着勇丁大喊。
“杀!杀!杀!”水师的勇丁们开始嚎叫
“塔大人都不怕死!我们怕什么?”
“我们的**长哪儿?”
“让长毛看看我们有多硬纣!”
“我的**要捅死他们!”
……水勇们开始起哄。
“全部升帆!借西北风!”萧捷三反应过来,大声命令。
船队拐过这段江面只好情况稍微好点,前面一直是逆风逆水,过了这段,好歹能借西北风南下。
“智亭兄,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前面迎战的是我湘勇水师?”回到船舱,杨国栋问我。
“瑞宇!你听炮声!”我指着外面说。
“怎么?这炮声有什么玄机吗?”杨国栋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又问。
“当然有了!你听着炮声非常密集,而且一盏茶的时间能放七八炮。在路上,炮身沉重,难以移动,就算是上万的大军出动,也只能带上十几门炮,而这密集的炮声,起码有一百座。只有水师的战船才能载下这么多,除了我们湘勇水师,也找不哪家水师能有这么多的火炮了。”
“哦。”
“哎呀,对了!国栋式机枪不是早造好了吗?拿出来!让长毛也尝尝这家伙的厉害!好东西不用,别人也不会知道!”按照我给的加特林设计图制造出一挺,正式以杨国栋的名字命名为国栋式机枪
“智亭兄,这子弹到是不多,能行吗?”
船上木头、火药多的是,铁也有少许,制作子弹的纸壳却不行。幸亏这国栋式机枪是拆了德莱塞1841针发枪制作的,前面配备的子弹还有三千发。可是在实验的时候,三十息(古代旧时间标准,约六十秒。)就打出了两百四十七发子弹。要是真打起仗来,还真应付不了多少时间。
“管他了!冲过去了,子弹我们能买!也能自己造!冲不过去,我们就只有等死。”
说话间,船舱里面陷入了黑暗。为了防止流失、破片飞进船舱,每次作战前,都要用包了铁皮的木板封死船舱的门窗。
“弟兄们,准备接战了!”萧捷三对着勇丁们大喊。
快蟹、长龙、舢板顺着风逐渐加速。
冲到战场之后,所有人都呆住了,汉水入长江的河口上船只一字排开,炮声就是从汉水那边传来的。船全是湘勇的,一艘太平军的都没有,满腔的热血就这样熄灭了。
见到我们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三艘快蟹带着附属长龙、舢板向这边转向,顺着江水,迅速完成的战斗队形的布置。
这种情况还能干什么?萧捷三下令降半帆,下铁锚,打出旗语,表明身份。
对面的湘勇戒备的把炮口对准我们,然后派出一艘舢板过来。
舢板靠近之后,跳过来一个哨官。见到我还有萧捷三的身着打扮,立即打了个千:“卑职参加几位大人。”
“起来吧!”
“谢大人!”
“这是路师‘塔’字营统领塔大人!这是水师‘捷’字营营官萧捷三!”萧捷三的亲兵立即开口介绍。
“两位大人的大名,卑职是如雷贯耳。大伙都说两位大人,武艺高强,威猛过人,有万夫不敌之勇!”
这马屁拍得人心里舒坦,但是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是萧大人的关防文书,你拿过去交接一下,派人来迎接吧!”等哨官一说完,萧捷三的师爷就捧着一个大信封递给哨官。
哨官接过之后,说了句:“卑职先行告退!”说完,就跳回舢板,带船回去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个哨官又回来了。跳上快蟹,打了千之后半跪在甲板上,满脸歉意的说:“两位大人见谅!大人的关防卑职已经验证过了,不是卑职不让大人们过去,只不过卑职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主!”
“那你们能做主的了?”我惊奇的问。
“回大人话,先前路师被长毛包围,彭统领就带着水师下船,支援去了。”
“你们就这样对岸上炮击?这旁边就没有长毛的战船?”
“回大人的话,彭统领就这样安排的。而且长江两边都翻了一遍,一天的水路里,绝对没有长毛的战船!”
“哦!”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的?”
“回大人,我们水师是昨天就到了这里封锁江面,不让长毛过江支援汉阳,然后路师是今天中午巳时一刻到的,没有想到长毛已经在四周都埋伏好了。等路师刚刚开始修营垒的时候一起杀出,路师来不及修筑营垒只好短兵相接,彭统领见状不妙就下令水师下船,上岸救援路师,杀到现在……”那哨官抬头看看天,继续说:“到现在申时五刻(下午四点一刻)了还没有吃饭了!”
“申时五刻了!”我重复了一下时间。
“塔大人,是不是要去支援?”萧捷三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们兵少,水上还能凭着船坚炮利杀出一条路,可到了路上,六百多号人能起什么波浪?再说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天都要黑了。他们修筑营垒不成,肯定要撤军的,去了也白去。如果去了,说不定那些人以为我们还是长毛装扮的,向我们开炮。还不如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等他们回来。”
“是。”萧捷三向我抱了抱拳。
“那卑职先回去了!”哨官见没有他的事了,留在这里又尴尬,出声告辞。
“去吧!等雪琴一上船就告诉他我来了!”
“是!卑职先行告退!”哨官再打了个千,跳回舢板走了。
大概过了个时辰,天黑了,湘勇的船上都打起了火把、火盆。又过了一会儿,岸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火把龙向江边走来,汉水那边也漂下来数百团火光。
又等了一会儿,一艘长龙划了过来。
“智亭兄!好久不见!”船才刚刚靠近,彭玉麟的声音就传来。
咦!奇怪,平时儒雅,从不大声说话的彭玉麟居然也有这一面?接到通报,走出船舱的我非常诧异。
等彭玉麟跳上船,我走上去握住彭玉麟的双手,说:“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然后用手摸摸彭玉麟身上还血淋淋的棉袍。
“哎呀!这算什么,仗打得不顺,什么都顾不上了!”彭玉麟笑呵呵的回答,顺便拉开我的手:“邋遢!别脏了你的手!”
“入他尕尕的,还说邋遢?以前我打仗的时候,那次你比我邋遢过?”我捶了捶彭玉麟的前胸。
“呵呵!”彭玉麟看见,后面的一人跳上船后,拉着我对向他:“来!我给你介绍……”
彭玉麟指着我说:“这是新任荆州将军塔齐布,塔智亭!”
然后指向来人说:“这位是督标中军副将王国才,王锦堂!”
“卑职参见将军!”王国才连忙跪下。
“快快请起!”我急忙扶起王国才。“船上狭窄,如此大礼还是不要行了!”彭玉麟为人正派,和他合得来的人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这时候,我看清楚这个王国才,满脸的络腮胡,胳膊健壮结实,看来是个能打仗的。
“见过两位大人!”刚刚在后面安排的萧捷三也出来抱拳行礼。
“甲板上风大,还是请诸位大人进船舱说话吧。船舱里面已经备下了些薄酒,还请几位大人赏光!”
“请!”
“请!”
“请!”
推辞了一下,还是我先走进船舱。船舱里面一个小圆桌,桌上放着八样菜,五样是鱼,其他的就是辣萝卜、豆芽菜还有腊肉,谁叫这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连岸都少上,而且大冬天的蔬菜弄不到,只有这些容易保存的东西或者是容易弄到的东西。
“请!”
“请!”
“请!”
坐座位的时候,各自再推辞一下再坐。等众人坐稳后,萧捷三对彭玉麟一抱拳,问:“彭统领,现在船队怎么走?卑职的营怎么安排?夜号是什么?”
“现在船队逆江而上,掩护路师撤退,‘捷’字营排中间,灯火旗号都是老样子。”彭玉麟一边说,一边拿起碗筷夹起一条鱼往嘴里塞,说完的时候,鱼刚好塞进了嘴巴。
“是!”萧捷三听完,先出去安排船队了。
“吃吧!这里可没有人讲客气的!”我拿起碗筷,见着王国才还没有动,就劝他。
“大人您请!”王国才拿起碗筷向我示意。
饿了啊,出于礼貌要等彭玉麟来了才能吃饭,这桌饭菜都热了三遍了。后来实在等不下去,就让萧捷三让水勇和我的亲兵先吃着,号防备偷袭。而我和萧捷三依然饿着,看着手下人吃得津津有味,我是越看越饿,等彭玉麟更加焦急,现在能吃了,还怎么客气?吃啊!落到后面可就没有菜了。
彭玉麟和王国才也是,从早上行军开始,快到中午时又和太平军一直血拼到刚才,体力消耗比我大多了,怎么不饿?
吃了一会儿,萧捷三也加了进来。四个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收拾完了一桌饭菜,中间还加了两碗辣萝卜。
吃饱喝足,船也平平稳稳的向南划着,彭玉麟和王国才也腾出嘴巴来向我们介绍。
王国才,字锦堂,云南昆明人。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考过了武举,编入了云贵总督的督标,后来升为守备。道光二十七年(公元1847年),虎门销烟的林则徐调任云贵总督,弥渡地方(今云南省弥渡县)的回民土匪沙金龙、沙玉龙兄弟煽动四川窜来云南的外匪作乱,王国才奉命参战,擒贼首海老陕,赐号胜勇巴图鲁,升为都司。咸丰元年,太平天国起义,林则徐又改调广西巡抚,剿灭太平军。林则徐抽调的部队也有王国才。可是没有过多久,林则徐就病死在路上。随后,王国才转战大黄江、永安州有功。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又因为平定寻甸(今云南寻甸县)回匪,升为山东青州参将。
咸丰三年(公元1853年),湖广总督吴文镕移督两湖,调遣王国才率所部赴湖北,到了天门(今湖北天门市),遇到了太平军,就带着亲兵七十人强行突击,居然把太平军杀散。后来吴文镕战死黄梅(今湖北黄梅市),没有了上司,没有人管饭,王国才只好率部返回云南,经过荆州时,荆州将军官文留下了他,给他补充了绿营兵一千二百人、练勇五百人,让他驻守荆州城(今湖北荆州市)城北的龙会桥。太平军一万多人突然到达,清军本来不高的士气大泄,长久没有打仗的绿营兵两腿发软,就等着有人逃跑也就撒丫子跟着跑了。王国才却振臂高呼:“贼如潮涌,不进何以求生!(太平军如同潮水一样涌过来,不进攻怎么能生存下去)”并且亲自以鸟枪打死了太平军的旗手,大呼陷阵,太平军一时被吓着了,回头就跑,掉进水里的不计其数。追至马湟山,太平军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官文得到消息大喜,荆州安全了,他也就安全了!虽然他朝中有人,丢了荆州城也不怕,可是击退太平军是大功一件啊!所以官文为王国才奏请赐花翎,升为副将,留在湖北。
从湖广总督位子上被赶下来,暂署湖广总督的杨霈因为武昌失守,从武昌逃出来后只能住在德安(今湖北安陆市)。还担心自己难保平安,上疏请求朝廷命令巡抚向西北挪动一百里,驻扎到离他更近的汉川,阻截向北推进的太平军。
湖北巡抚胡林翼却无意于北移,主张立即攻打武汉三镇。他说,荆襄一带,控制着湖北东南部的形势,而江汉又是荆襄的咽喉。不占汉阳,则荆襄梗塞。不占武昌,则咸宁、蒲圻、崇阳和通城一带的太平军会更加蔓延。如果立即攻打武汉,只要攻克其中的一座城,其余的两座城市都可攻克。这样就能加强荆襄的防守,同时阻遏太平军北上的道路。
虽然胡林翼驻军金口(今湖北金口),可是缺兵少将的。在胡林翼最困难的时候,在湖南左宗棠增派一百多艘新船开到金口。彭玉麟赶紧招募水兵,充实到战船上,和原来的水师一起,共有三千人,辅助胡林翼的陆师。
胡林翼添募兵勇,兼顾南北两岸。这个举措,引起了太平军的注意,决定袭击金口湘军大营,断绝湘军的饷道。
胡林翼得到情报后分兵三路,设下三路埋伏,自己率领主力抄绕到太平军后背,斩杀七百多人,活捉太平天国丞相陈大为等人。
本来形势有所改观,可是杨霈不争气。又在湖北也挪了个地方。他从周边已经出现太平军的德安,向北挪了一百多里,逃往离武昌更远的随州(今湖北随州市)。陈玉成哪能就这么放过他?率部进军鄂北,乘胜追击,攻占安陆、云梦等州县,杨霈听说太平军还在北进,连忙派总督标守备刘长富带兵到长岭岗阻截,结果被太平军打败。陈玉成率部继续北上,西安将军札拉芬及副都统常亮率援军自河南赶到随州赶来增援,结果战死在随州南五里墩。
咸丰见杨霈如此无能怕死,雷霆大怒,原本还让杨霈署理湖广总督的都不用了,直接下诏将他罢官滚蛋,而且命还在署理荆州将军的官文立即上任,不用在装病了。
不过我就奇怪了,官文装病的时候又一个理由就是我满意上任,我怎么没有接到来催促我的圣旨?
就在杨霈抱头鼠窜的时候,胡林翼却在为收复武昌作战。这次胡林翼督军四千余人分三路反攻武昌,王国才西岸一路攻打汉阳,彭玉麟中间水路阻隔武昌支援西岸,胡林翼自己率领一路在东岸详功武昌,牵制武昌的兵力。
王国才按照胡林翼的部署,率部进攻汉阳,正要修筑军营,太平军前后包抄,一齐杀来。彭玉麟看到陆师被围,只好下船登岸,变水师为陆师,反过来包抄太平军,一通砍杀,太平军四散逃走。但是,湘勇打了天仗,精疲力竭,晚上又怕太平军轮番上阵来劫营,只好退兵,攻占汉阳,给武昌埋下钉子的计划没能实现。
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到天亮时。亲兵叫醒了我,走出船舱,看着东升的太阳和越来越近的湘勇营垒,我不由得大喊:“我塔齐布又回来了!”
“将军!”
“怎么了?”我回过头去,童必发站在后面。
“你不会以为就到长沙了吧!”童必发小声的问我。
“怎么会!”
童必发放心的点点头。
“没有那么快,现在最多才进湖南。”
“将军!”
“什么?”
“那是金口大营!”
“我知道!”
“金口还在湖北!离湖南远着了!”
……</p>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