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河边行救宦官

战后的龙岩，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只不过城墙周围上斑驳的血迹，杂杂点点的箭眼、枪洞，让人看得心里寒碜。。街上也有了些许的生气，不多的人群来来往往，人们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这城里的住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人伤亡，不时能够看得到一些倒坍的居民上面还有残留的烟火，四周会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阵哭泣之声，那是家中有人死了，在做头七，这样的人家在龙岩城有不少。

叶天在接受萧雪峰投降后，与龙岩县父母何大人等一同写了官府文书，派了人，快马呈递给福州府衙，通报了这边的情况，当然战情也在其中，相互之间的吹捧和请功，那是必须的。

难得，在大战之后有所休息，憋闷了几天，叶天带着几个亲兵闲暇出来走走。在目前的龙岩，叶天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出色的刺客，将近数千人的队伍驻扎在龙岩城外，又实行了战时管制，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视剧当中所演的那样有高来高去的所谓武林高手，加之叶天自己的身手，有谁敢行刺呢。

这龙岩城依山傍水，又出产矿产、茶叶等物产，还算是富裕，在大明也算的上是中等偏上的县城。

穿过县城大街，出了南门，有一条龙岩河从城边绕过，河水清澈见底，河两岸都是较为粗壮的树木，如今是寒冬十二月，虽说没有北方那样的寒冷，但是在山区里，气温也是蛮低的，冷冽的空气中还略带着些许的腥气。

叶天神情淡淡地远眺群山，静静地看着河中的景象，周围很安静，如今是农闲时分，农田里也没啥人，周围的村庄都毁于战火。因为战争的关系，南来北往的商路也断绝了，河边的道路上，没有行人，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一轮薄日懒洋洋地斜挂在天空中，让冬日的寒意有那么一丝的温暖，卫兵们看到叶天慢慢散步离开了城市，有些担心，正准备规劝让他回城。

突然，在前方不远处，靠近河边的一棵树下，有一个人，正从身上解下一根腰带，往一颗树枝上甩了上去，腰带顺着树枝圈了下来，那人顺着腰带头开始打着结，一边打结，一边在抽泣。

叶天等人瞧见这幅情景，不用问，肯定是想不开，寻死了。心神一动，赶紧快步走到跟前。

从背影看，此人倒也长的高大，只不过有些瘦弱，身上的衣袍虽然有些污浊，但是质地不普通，脚上还穿着黑色官靴。

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叶天柔声问道：“这位兄台，因何事而郁结，找寻短见？”

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听到声音，有些突兀地颤抖了一下，停止了哭泣声，浑然地转过头来。

脏污的脸上，被泪水流出两行泪痕，却显露出不同一般的白皙，颌下干净，没有一丝胡须，男子的脸上带着悲戚的神色，全是泪痕，茫然地看着叶天，只顾隐隐地抽提，却没有言语。

看着眼前这位想寻死的仁兄，叶天有些关心地问道：“这位……仁兄，何事如此悲伤？”

看着叶天一脸关心的模样，谦和有礼说话，那人从茫然，转而绝望和悲戚，继续掩面抽泣。

叶天只好进一步问道：“这位仁兄何故如此，且说于在下，也许，也许可略帮一二。”那人听了叶天的话，止住了哭泣，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双手抱拳道：“多谢公子关心，此事无法帮得，还是不要为难公子了。”

说完，满脸的悲愤和无奈，

“这位兄台，看情形，想必是兄台遇到极难之事，一人无法解决，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兄台何不详叙一二，也许在下可以帮上呢。”叶天有些打破砂锅的意味。

那人见叶天如此诚恳，长长地叹了口气，详说自己的遭遇。

事情还真是有些意外，寻死的男子，竟然是名大内宦官，是内务府派驻龙岩矿区的矿务采办太监。明朝国库收入空虚，内阁有很强大，很多皇帝都比较爱财，特别是嘉靖以及后来的万历，为了替内务府敛财，嘉靖先后派出数百名宦官，前往各地产矿之地驻守，实行矿产专卖，收取收取税收，以资大内所有，地方官员不得干涉。

这名宦官名叫孟冲，是一名内务府小太监，原本不得志，通过辛苦的钻营，好不容易走通了内官监掌印太监的路子，被外派到福建永定做那个矿务采办太监，这么个很有油水的位置。

明朝中后期，各个皇帝都派驻各地的产矿、产盐等物资的地方，设置采办太监，负责收税，用于国库，采办太监在当地的权限很大，可以发放矿引，也就是开矿的执照，可以调动兵马，节制当地的驻军，可以收税，加上又可以上通内廷，只达天听，各级官员基本都是惧怕这些太监的。因此，可以这么说，外派到外地的采办太监在当地那可是土皇帝，为所欲为。

孟冲喜滋滋地到了福建永定任上，上任初几月倒也逍遥快活，日子过得舒坦，没有人管着他，也不需要看人脸色，所有的人都众星拱月似的推他，又有些孝敬，那日子赛过神仙。

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好日子才刚开头，粤赣闽三省的矿工就开始造反了，孟冲所管辖的永定也不例外。

好在孟冲也是小人物出身，到了任上，并没有其他那些采办太监样的，疯狂的欺压、掠夺，不管矿工们的死活，多少还做了一点善事，有些小小的善名，倒也没被造反矿工们杀掉，只不过没收了他所有的资产，封了他的家产，有关了半个多月，等官军前来围剿，流民四下流窜，没人顾及到他，他才乘乱跑了出来。

这一出来，身无分文，官印也被毁了，认识他的人不是跑的跑，就是死的死，他一路逃到龙岩，向官府说明表示自己的身份，可身份文书官印都不见了，官府衙门死活不认他，饿了几天，乞讨过日子，日子愈发过的艰难，想着这京城是回不去了，自己的积蓄也没了，官职文书也没了，万念俱灰下，便动了寻死的念头。

叶天听到此处对他倒也同情，不过大明朝太监宦官的名声向来不好，更何况后世电视剧演的那些巨宦们个个都是把持朝政，祸国殃民，远的不说，就说过不了数十年，那天启皇帝年间最有名的大太监不就是魏忠贤嘛，人称九千岁。多少影视剧作品中描述过大太监的饿嚣张和跋扈。所以，对于太监这么个职业叶天向来没啥好感。

虽然没啥好感，但是人既然救了，那可要救到底，于是叶天劝阻了孟冲，吩咐卫兵们搀扶着他，把他带回了城内，安置在一家客栈里。

孟冲到了客栈，饱饱地吃了一顿，喝了几口汤之后，身心疲累，也就自睡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