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太君的叹息不是没有缘由，就好比中国古代的科举制度一样，不通过科举考试就能做官的人不说绝无仅有，但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同样的，在灵秀大陆，不成为灵使就能出人头地的，也不是没有，但同样寥寥无几，甚至，这比科考科举制还更加的残酷，至少，参加科举一般没有性命之忧，而在成为灵使的道路上，却往往面临着生死的考验。

正所谓造化钟灵秀，这片大陆之所以被命名为灵秀大陆，乃是因为这个大陆上的人们深信，他们就是造化所钟爱的人，不然为何在灵秀大陆上如此众多的生物中，唯有人类才能成为灵使，才能借用别的物种的能力呢。

由这大陆的名字就可以想见，这片大陆上的人们对灵使这个职业是多么的钟爱，而在众人的钟爱中，那些不能成为灵使的人，显然是被上苍和造化所抛弃的人，由此被其他人所轻视，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而被大多数人轻视的人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功，那实在是太过虚无缥缈了一些，因为，你不但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找到自己成功的那条路，你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就算是像莫寒这样的天才，在算士这个职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对人性也有着自己独特而深刻的认识，但这都还不够，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在算士这个领域有一定的名望，但要想融入灵秀大陆的主流社会，显然这是不够的。

花老太君显然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因此才会发出这声叹息，不过她也明白，事实已经注定无法改变，说出来不过徒乱人心，是以眼神中的惋惜一闪而过，便又重新恢复了笑容。

“听说你姓莫，这个姓氏倒是少见，不知是哪里人氏啊？”

考核既然已经通过，花老太君便像谈家常似的和莫寒闲聊了起来。

“回老太君，其实小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氏，从六岁的时候被人捡回来至今，一直都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何方人氏，家中可有父老，就连这姓氏，也是把我捡回来的那人取的。”

莫寒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底细一一报了上去，反正在始州国这地界，想要隐瞒到花家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这种事情上若不老实，那才真是脑袋出了问题。

“哦，可怜的孩子，还真是难为你了。”

这时候的花老太君又恢复先前见到的那般慈眉善目的模样，听闻莫寒的身世，也面现凄然之色，似乎心有戚戚焉。

莫寒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虽然从小就被人捡了回来，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一直生长在贫民窟，但得益于有个好的姐姐——君惜兮，其实，他并没有受太多的苦，因为君惜兮的身份，让他在贫民窟也没有收到太多的欺凌，因为君惜兮的职业有稳定的收入，也没让他忍饥挨饿。

相反地他倒认为，与其说环境磨难了谁，倒不如说是环境造就了谁，换了个环境，自己也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所以听了花老太君的话，莫寒却是笑着应道：“其实难为的应该是把捡回来的姐姐，又要供我吃，又要供我穿，那才是真的不容易。”

“嗯，是啊，不过你能懂知恩图报，那也算她没有救错人，不过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对你这个姐姐有些感兴趣了，你想想，能捡回一个孩子，说明她心地善良，能养活她和你，说明至少还有点能力，又能让你知恩图报，这说明教别人也不差，这也是个奇女子啊。”

对于花老太君的这个评价，莫寒也是深有所感，别看他平日在君惜兮的面前桀骜不驯，不肯叫她姐姐，其实那不过是因为他心里对男女情事隐隐有些萌芽，不欲这一姐弟关系阻隔了他的念想，他对君惜兮的情感，却不比世上任何一对亲姐弟逊色，有些情感，是不需要用言语和行动等方式表达出来的。

莫寒脸色的复杂神情自然没有逃脱花老太君的眼睛，从这复杂的神情中，她也明白莫寒恐怕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所以赞了一句后就又道：“小家伙，你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啊？”

和莫寒见面这么长时间，只怕就这句话才是花老太君最想问的，可她偏偏能忍到这个时候才问出来，这让莫寒也不由对这老太君的沉稳敬佩不已，果然不愧是花家的老太君啊。

莫寒心中赞叹了一句，嘴上可也不慢，“回老太君的话，其实打从小子六岁记事开始，就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悲伤，不爱说话，也不爱和人交谈，于是才有了莫寒这个名字，捡我回来的姐姐就是希望我能不这么冷冰冰……”

说到这里，莫寒苦笑了一下，又道：“可惜叫了这个名字也没有多大用处，开始的那一两年，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情，而在那样的心情下，唯一的好处便是坐在我家的门前，看过来过往的匆匆的行人的神色，一直看了两年多，这才有了对人性的一些认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花老太君问的这个问题，已经从别人的嘴里问过很多次，所以莫寒对这个问题都已经有了一套标准的官方说辞，而他没对任何人讲的，却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从哪里来的。

这个大陆上，没有任何有关莫寒说的这些东西，如果说他讲课的东西还可以牵强一下，人性的东西，尽管术语不一样，但大致还是相通的；那么，譬如嫁接，那根本就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的，若不是君惜兮一直在秘密研究，只怕早就在灵秀大陆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种莫寒自己都无法说清楚的事情，他自不会拿出来惹是非，老老实实的照着常人所能理解的方式讲了出来。

只是，这种经历，或者说能力，同样让花老太君感到非常惊讶，“你就这么看两年，就抵得过别人活一辈子了，好多人活一辈子都还未必能明白这些道理呢。”

面对老太君这样显赫人物的击节赞他，莫寒难得的不好意思了起来，“呵呵，这或许是因为那两年的时光毕竟专一吧。”

“那倒也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这认真二字了，好好好，我决定了，下个月，咱们花王府就你带队去参加秋狩吧。”

花老太君拍着手笑着，却抛下了这么一个让花若离和莫寒都惊讶的任务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