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保镖1997》第26章 中安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第二十六章中安

医生护士及时赶到,缝合线刺破皮肤来回勾连,在左手手心留下一道丑陋的疤。

程嘉瑞的视线落在她伤口处,皱着眉轻轻叹息。

然而她清清楚楚知道,他绝不是心疼她,而是惋惜好好一件“奢侈品”无缘无故被磕出一道痕。

“疼不疼?”他问。

楚楚咬着下唇,忍了许久才挤出一个字,“疼。”

程嘉瑞从来算不上好脾气,这一刻也终于忍耐不住,压着火低声道:“跟你说过一万次要听话,你还是不懂事,这一回就叫自作自受。”

等医生护士轻手轻脚走开,屋子里只剩下他与她两个人,他完完全全成为她的主,轻而易举掌控她人生。

楚楚始终低着头,因而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程嘉瑞伸出右手抬起她贴着厚厚纱布的掌心,期初是令人诧异的温柔,突然间变作狂风骤雨,大拇指按住她伤口,当即疼的她张嘴要叫

但他更快,左手掐在她两腮之间,将她的呼喊通通碾碎在舌底。

挣扎都是无用功。

程嘉瑞虽然苍白清瘦,但男女之间存在生理差距,就算她拜泰森做师傅,也难改变时局。

更何况她对程嘉瑞充满恐惧。

有的人生来怕狗,有的人生来怕鸡,程嘉瑞就是她的噩梦。

他松手,任她红着眼喘息。

更要捧住她的脸,装一个情深似海,“疼不疼?”

她咬着牙不肯说。

他轻声恐吓,“再犯错,下次会更疼。”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就点头。”

她被迫仰头对上他,机械式的点头。

他十分满意,因她的叛逆行为而点燃的怒火终于消散,又是斯斯文文好青年,唇边带出一抹笑,一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给与肯定与鼓励,“好乖。”

他眼里,人跟兽没区别,只要抓住规律耐心调*教,她或它总有一天乖乖听话。

然而他也曾有过失败案例。

一条不懂人话的杜宾犬,害他小腿多一道疤。

记得叫温拿或是阿巧,又或许是米娅,总之早已经作古,不值一提。

从花瓶落地到医生上门,未听见江家其余三人有任何问询举动。江先生摘下眼镜看报纸,置身事外。

江安安听见响动,问:“不至于动手打人吧?”

江太太显然不信,“嘉瑞从来斯斯文文讲道理,怎么会动手?你少胡说八道。”

未过多久,居然接医生进门,江安安坐不住,“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江太太一派安然,她对程嘉瑞有信心,“人家拍拖开玩笑,你凑什么热闹?”再将眼神带到江展鸿高高竖起的报纸版面上,“零用钱不想要了?”

江展鸿只抖一抖报纸,带出哗啦啦脆响,江安安顿时闭紧嘴,再不敢多说。

总算等到医生下楼,江安安壮胆去找医生打听来龙去脉,知道楚楚手掌割伤缝针处理。她听完立刻要上楼,却仍被江太太拉住,“年青人吵嘴很正常,阿楚也真是的,就不会让一让吗?和气生财嘛。”

江展鸿终于放下报纸,满面阴沉,“我看她是讨打!”

这个ta指的是谁?江展鸿几时敢对小程先生呼来喝去?自然是对江楚楚。

女儿又不值钱,不指望她继承家业传宗接代,但养了这么多年,钱都花出去,当然全心全意指望“投资成功,价有所值”。

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

怪只怪江楚楚性别女,命贱人衰,生来戴罪。

程嘉瑞教育完他不听话的小宠物,顺手将带血的手帕扔进垃圾桶,漫步下楼,轻松愉悦

江太太满面春风迎上来,“嘉瑞,这就走?”

他点头,“不早了,阿楚也要休息。”

江太太嗔怒,“不懂事,是我没教好。难得回来,她该多陪你才对。”

是是是,睡觉有什么要紧,身体有什么要紧,都比不上滚滚钞票。

于江太太,十八年前产房里痛不欲生,十八年后总该享福。

于江展鸿,劳心劳力养一个赔钱货,不赚得盆满钵满怎对得起商人本性?

至于江楚楚?不过是父母私有物,与家中一套钻石首饰或是一条狗都没区别。

其实凭良心讲,生钻石好过生女儿,钻石年年升值,女儿除了花钱惹麻烦再没有好处。

什么?你要享受天伦之乐?

养条小母狗咯,圆圆敦敦多可爱。长足一岁就活埋,再买三个月小奶狗,连张嘴咬人都不会。

完美。

偌大一间别墅,只江楚楚一人承受痛苦。

伤口撕扯着神经,黑暗的空间、一张床、一面天花板,她睁着眼睛告诫自己,“不许哭……”

“不可以哭……”

“绝对……不可以哭……”

哭给谁看?谁心疼?

还不如留住盐分供给身体。

如无意外,她与程嘉瑞之间,总有一个要先死。

距离开学还剩三天,大多数学生都在做末日狂欢,但她仍有特殊任务亟待完成。

她在三月九日,日光如金的时刻见到肖劲。

久别重逢都赖有人处心积虑。

没意外,是她打电话责令他及时返工。

从出发到落地,离开他总计二十四天半,她掐着秒表计算时间,精过毕马威总会计师。

当天她磨磨蹭蹭不下楼,却躲在窗台撩起窗帘一角偷偷看他。

而他站在泳池旁微微弓着腰,年前短得扎手的头发如今长得刚刚好。他头顶有小小漩涡,藏着一行莫名的稚气。

食指与中指并拢,无节奏地敲着腿侧,她大胆猜测,一定是他的烟瘾又犯,正在努力克制。

人为什么会爱上尼古丁?

她为什么会痴迷肖劲?

通通是世纪谜题。

直到阳光刺眼她才终于肯收起满天飞跑的思想,披上一件开司米外套下楼。

今年寒潮反反复复,三月天算不上温暖,往常已经可以穿洋装出街,现在还需裹得紧紧,全副武装。

他穿一件浅灰色亚麻衬衫,极其温柔的颜色,无声无息抹掉他周边棱角,多添一分善待世界的柔和。

这显然不该出自一个男人的消费单据

江楚楚即将成为盖世神探,有着雷达一样敏锐的双眼,福尔摩斯一般强大的推理能力。

将浮现的笑容僵在嘴角,她体内的醋可以腌一大摊爽脆萝卜皮。

至少记得与他打招呼,“肖先生,好准时。”

他当即皱眉,又想不出原因。

猜她好比跳进浩瀚深海,氧气瓶里的氧都耗光还找不到那根又轻又巧的针。

他决定放弃,“你也早,春假过得……”

砰一声,他的话还未讲完,她已经关上车门隔绝世界,半点面子也不给。

他站在车尾,把话讲完,“过得怎么样。”

当然,除了林间乱飞的鸟,根本没人理。

黑色宾士车离开赫兰道9号,她与他又开始玩一场从后视镜里互相观察互相试探的游戏。

“先去上海商行。”她取下围巾遮住缠着绷带的左手。

但肖劲这类人,墙上的灰地上的泥都能记在心里,更何况是她身上多出的伤。即便她有很大可能依然把他酝酿三十分钟的话语堵回嘴里,“手怎么了?”

楚楚急忙盖住左手手背,双唇苍白,语带局促,“没……就是不小心割破。”她内心藏着隐秘的羞耻,不敢示于人前。

“受欺负?”他观察人,回回都精准无误。

“没有。”

她低着头,不愿多说。

他心中微叹,亦懂得适可而止。

一路无话。

楚楚现在上海商行买齐沪上特产,上车后再告知他,“还要去中安养老院。”

中安由政府投资,本埠慈善人士捐建,设在市郊,其设备、服务处在中等水准,收费亦与大众收入相适应。

进门先登记,她在大堂询问护工,1108号江老在不在房间。

或是因为她每次来都带香水、耳环等等礼物,负责照顾江老的护工孙小姐见面带笑,异常热情。比照其他沈着脸拍恐怖片的姑娘,孙小姐反被衬托为异类。

“江小姐,难得天气好,我推江先生去院里晒太阳。”孙护工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说,“江小姐你知道的啦,这几个月一时冷一时热,好容易生病,好在江老身体好,脾气也温和,吃吃喝喝都肯配合……”

“辛苦你。”楚楚握住她,以仅剩的右手递过一封红包,“新年到,小钱而已,讨个吉利。”

“这怎么好意思,照顾江老本来就是我本职工作……”她“本职工作”是顶一张死人脸对老人家呼来喝去,加三千可以用尊称,加五千将牢记他几点吃药几点上床,像江楚楚这类一出手上万元的vip,当然热情服务令你宾至如归,“你看,坐在树底下的就是江老……”

肖劲顺着孙护工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撞见阳光下眯着眼,满头白发、穿横条纹旧毛衣坐轮椅的老人。

楚楚礼貌地向孙护工道谢,走到江老身边,“爷爷——”

老人家睁开眼,打量她,最后发出疑问,“小囡,你找错人啦,我不认识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