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章：白衣少女――白

位面血战的热火在这个城市的每一寸罅隙里繁衍生长，不用怀疑，每一丝热度最终都会汇聚成灾，膨胀撕裂成无边无际的火海。吞噬天地，吞噬你我，吞噬梦与魇。

一夜无话夏尔在第二天中午才清醒来。

“昨夜睡得太晚，今日起得也太晚。”

这样喃喃自语着夏尔掀开了被子，洗漱完毕便向着暴风城图书馆走去了。

夏尔来到暴风城图书馆四楼的宗教历史区，找了本《圣经》，这是一本从他国流入神圣帝国的宗教书籍，可能是摆放于角落和书籍本身晦涩的缘故，这本《圣经》依然崭新，这从背后的借阅历史次数也看得出来。

他突然想到那个已经进入帝国精神世界的领袖行列的新暴风女士康纳维亚，这是位拥有怎样能力的女子呢

夏尔喃喃道：“能够坐上暴风女士这个位置的女人一定也是有超凡的实力的吧。”

“看得懂？”

一个带着轻柔意味的空灵声音在夏尔耳畔响起，一个白衣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抬头，首先是一张只能算作清秀的脸庞。

这个女孩名叫白，她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康纳维亚的寝宫。

那一日，她也是突然出现，出现的时候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介于弦音和蜂鸣之间的诡异响声，把耳膜刺得发痛，没有人知道这种声音来自哪里，仿佛地狱里发出的邀请，在勾人的灵魂。窗外的亮光越来越惨白，像是凄惶的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此时，夏尔注意到了她手中那一本厚重书本，圣哲罗姆的《圣体转化论》。这个女孩属于不会让人惊艳也不会让人觉得很抽象派的那种类型，夏尔扬起手中的书，轻笑道：“勉强看懂，因为以前对宗教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有点吃力。”

女孩虔诚地在胸口画了一个神圣三角形手势，道：“仁慈的主会温暖牵引每个人走入不沾一点污秽的神圣殿堂。”

似乎看到夏尔的微微讶异表情，她莞尔笑道：“对不起，我是个信徒，立志要成为一名修女，将身心献给主，因为我相信这样才能让我的心灵永不枯竭。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说这些，希望你别觉得我是个疯子。”

夏尔摇摇头微笑道：“我相信主会接纳你的纯净信仰。”

女孩捧着《圣体转化论》，似乎很高兴这个陌生学员对她信仰的认可，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一个很符合这个世界美人形象的高挑女孩来到书架附近，一头金色长发，很难相信一个在学员修习的女孩能有她这么饱满的身材，这种饱满并不是简单的丰腴或者火辣，而是一种少女身上很难体现出来的成熟韵味，加上那张无可挑剔的精致脸蛋，夏尔觉得这个女孩肯定不会缺暴风城贵族和富人们的青睐，每个周末都会有华丽的马车停在各个学院门口，如果这马车上还有某些贵族才能拥有的家族徽章，那便意味着上车的女孩确实有足够的身体资本。

夏尔瞥了一眼她全身行头，衣服是普通的学院制服，但她脚下那双制造精良的小山羊皮靴可就不是一般暴风城富人可以拥有的奢侈品了，这个牌子的靴子是暴风城许多贵族的首选牌子，比如暴风城起码有一半大贵族都穿这个牌子，而且这个女孩手腕上的那串蓝宝石坠子也价格不菲，虽然宝石品质一般，可很少有人把这玩意戴出来，这说明这个美人要么是家境非同寻常的优越，要么就是被暴风城的显耀人物当作了金丝雀来饲养。

“听说这个家伙来自黑暗深渊！那里出来的即使长得再像人类，也改变不了恶魔的本质。”刚来的美人轻轻拉过捧着厚重书籍的清秀白衣少女小声道，把其实一直很老实站在角落的夏尔当作瘟疫。

夏尔摸了摸鼻子，谁说漂亮女人就一定有宽阔胸襟的，谁说脸蛋好的女人就一定是慧眼独具的伯乐呢？起码眼前这个大美人不是，同样是脸蛋能卖不少金币的漂亮女人，夏尔更欣赏爱米莉，起码前者的势利在他看来更可爱一些。

不过没让夏尔失望的是那个跟他说自己一心想要成为修女的女孩并没有因此戴上有色眼镜，朝他偷偷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很快这个女孩就被那个对夏尔不屑一顾的漂亮伙伴拉走。夏尔把书放回书架，去远处的军事资料区翻阅。

兴趣乏乏的夏尔准备转移阵地，书架转弯的时候恰巧又碰到那个懒得正眼瞧他的美人，此刻她心不在焉地捧着一本《帝国贵族礼仪大典》，在她不远处白衣少女白也是同样的心不在焉，此刻金发美人见到两排书架中央的夏尔，顿时来了火气，黛眉紧皱，冷声道：“让开！”

两排书架之间的空隙足够让三个人并排穿过，也就是说她仅仅是害怕有些秘密让夏尔察觉到。

不过，夏尔显然是会错意了，他所感觉到的是金发美人对他厌恶。

“10个金币，一个晚上。”

夏尔微笑道，并没有让路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这个金发玫瑰面前晃了晃。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夏尔的意思。

夏尔终于挂起那个久违的玛丽最熟悉的恶魔笑容，摇晃着手指，道：“10个金币，你跟我，睡一个晚上，我虽然小，但也知道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特殊活动。10个金币哦，知道这笔钱意味着什么吗？”

金发美人咬着牙，怒气冲冲，如果她不是顾忌淑女形象，恐怕早就对夏尔拳脚相加。

夏尔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无比慷慨道：“确实，10个金币似乎有点亵渎你的漂亮脸蛋和曼妙身材，暴风歌城最有名的交际花一个晚上可是有100个金币呢。好吧，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出100个，是金币哦，可不是银币。”

她的愤怒神情明显有一点刹那间的空洞恍惚，这是不知道金钱为何物的人对数字的本能的匮乏感，而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脆弱则轻易成为夏尔诡异笑容的阴暗筹码，不给金发美人仔细思考的机会，依然伸着一根手指的夏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眯着眼睛仿佛很一本正经道：“1000金币，仅仅一个晚上，怎么样？”

去死！

拥有傲人资本的金发美人拧紧了拳头，一脸复杂神情。并不愚蠢的她很快察觉出夏尔笑容的狡黠，她迅速清醒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感觉被彻彻底底侮辱的她把那本《帝国贵族礼仪大典》狠狠砸向夏尔，咒骂道：“你这个一辈子都该呆在黑暗深渊的丑陋家伙！”

夏尔很轻松地两根手指夹住这本书，依然是一脸无懈可击的贵族式笑容，亲和，很职业化和标准化。

“你们？”

那个清秀少女从不远处走来，一脸疑惑。

夏尔缓缓将手递出去，微笑着解释道：“哦，我在和这位视金钱如落叶的高贵小姐探讨一些关于帝国贵族的礼仪细节，谈话很愉快，这位言谈优雅的小姐有一颗100金币都诱惑不了的纯洁心灵。我相信，暴风城的东部贵族大门一定会为这位淑女敞开大门。”

夏尔朝清秀少女做了个无比标准的贵族礼，缓缓转身，玩味笑着瞥了眼神情呆滞的金发美女，道：“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夏尔挑选了几本军事类得书籍转身离开，若是他再次返回，他便可以看到金发美女在解除变身术之后其实就暴风女士康纳维亚，至于这位白衣少女白的身份……

白衣少女冲着康纳维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手触摸着书架以及上面的书，被无数悠闲的过客在它们身上留下人的气味、岁月的气味、俗世的气味。在光阴的打磨里变得柔和，变得模糊，变得松软，变得陈旧，变成如咖啡香气般让人昏昏欲睡的舒适感的事物。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一直保持崭新而又干净的样子。所有的一切，有生命的，没生命的，就算不死，也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