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小月和张蕾再无心思说笑看风景,只是不时瞅一眼张容。。
骑在马上的张容也注意到她们的神情,心中暗凛:我这是怎么了?纵是心里有再大的不痛快也不应该在家人面前失态啊,没得让她们牵肠挂肚的担心。难道我自己心里不痛快还非要累着旁人么?想道这里,张容迎着小月张蕾的目光,冲她们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无事。在车外他似乎都听到了二女的轻吁声。
张蕾探出头问道:“哥哥,你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呀?当时的样子真的好凶啊,人家被你吓得现在心里还是乱跳。”张容不好意思的笑笑:“哥哥只是恼了茶棚给我们上的是劣茶,呵呵,要不到了登州哥哥请你好好吃顿酒席,就当给妹妹赔罪如何?”张蕾一听,撇嘴不乐意道:“哥哥真是小气,到了登州,咱们家的客栈自会整治吃食,哪里还要你请?却让你做了好人。”
张容干笑几声。马车里的小月也是掩嘴轻笑。
小月并不相信张容是为劣茶生气的说辞,难道在路边茶棚里还想喝到龙井毛尖么?回想当时的情形她心里似有所悟,当下也不说破,只待俩人独处时再细细问过。
“小姐,不如让公子送你个大元宝压住乱跳的心可好?”小月打趣张蕾。
张容听了朝妹妹眨眨眼笑道:“呵呵,小月说的不错,我看还要五十两的元宝才压得住。”
“小月姐姐和我哥哥一样坏,都来欺负我,哼,要送姐姐就再送我六个上次那样的金锞子好啦,嘻嘻,说起来我还没谢过你上次送我的礼物呢,不知小月姐姐送我那么多的礼物是不是想在府里寻份好职事呀?你放心,哥哥最疼我,你想做什么职事我去跟哥哥说,他一定会答应的。。。哥哥,是不是呀?”
张容哈哈大笑起来,“是啊妹妹,你问问小月想在府里做什么职事?我一准答应她。哈哈哈”
小月心中哭笑不得,再听到他的坏笑,又觉气苦,便咬着细牙说道:“小月想做什么公子不知道么?还要小姐来问!礼物小姐也收了,我倒要看看公子这个做哥哥的如何安置小月!”
嗯?这语气不对啊,可是恼了我?先避避风头再说。张容暗忖着,冲小月尴尬地咧咧嘴,勒马让过马车,却故意不去看小月娇嗔的眼神。
待王先生的马车过来,张容才伴在旁边一起走。全福在另一边小心的看着他,显是怕了张容的怒气。
王先生挪出车篷,赶车的二柱身后车辕坐下,眯眼看着张容。时间长了张容发觉,便问道:“先生为何如此看我?呵呵,我脸上有花不成?”
王先生没笑,望着他沉声说道:“我看公子心中装着好大的事。”
“哦?此话怎讲?”
“公子那日在府中力主接了编练民壮差事,接着便点验家财又拒了范大人好意,一力要把民壮练成可战之军。今日听了茶棚客人说的贼军暴虐,公子更是情不内敛。这些还不能说明公子心里装着好大的事么?”
王先生的一席话让张容暗暗吃惊,并不是自己心里所想之事见不得光,而是惊异于王先生谋事看人的精细和准确。这是人才啊。
“呵呵,那王先生能说说我到底心里装的何事吗?”控着马速,张容低声问道。
“无非练军杀贼平天下!不过,却不知公子为何起了这心思?又靠什么来练军?要知道张府的家财虽多,也是不能支撑起太多的。。。军备。况且练军所需要的军将佐领、幕僚文案,公子又打算到那里去找?如何找?还有,既要杀贼,公子想留在栖霞守境还是赴戎野战?留在栖霞只能困守一隅;但是赴戎野战的话,不知公子是打算听朝廷官府的调遣还是自成一系寻机独战?如果听朝廷的军令,公子难道还要自己供养士卒的钱粮兵盔?要知道朝廷现在连九边镇军都无力拨饷了。如果公子想寻机独战,那么又准备在哪里战?与谁战?四起的贼酋可是不在少数啊。打探消息、传递军情这些都不可或缺,公子又有何良策办到?还有。。。”
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的张容两眼发直,什么话也说不来了。
是啊,自己以前想的太简单点了,只觉得练好了民壮就可以杀贼了,可练兵的军官教习从何而来?军机参赞钱粮文案又找谁作?可那样的话与范守备的部队何异?自己要做的是剿贼灭清平天下啊!只有拉出去打,才可能实现。却又牵扯出更多的问题。
马车粼粼而行。除了马蹄踏在硬土官路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就是车轮偶尔的呻吟。
沉默半晌,张容一夹马腹,边纵马快行边回头对王先生喊道:“既是要解民倒悬又怎能瞻前顾后!你须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说完已是奔了出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星火燎原?”望向张容的背影,王先生回味着他的话,脸上露出笑容。
。。。。。。
日当午时,登州府城已遥遥在望。
“小月姐姐快看,我们到登州城啦。”张蕾掀起前帘,探身看了一眼,回头对小月喊道。
欢快的语气感染了小月,她也探出身看着不远处的登州城,同张蕾挤在了一起。
看着紧挨着的两张如花笑颜,张容微笑着忖道:这一路妹妹同小月倒是亲近了不少,再多玩几天,应该能更亲密。呵呵,以后倒也能做对好姑嫂。
官路上的行人车马多了起来,城门处更是摩肩接踵,拥挤不堪。
待行的近了,张容才发现城门下有十来个官差正同守城门的兵士一起盘查着进出城门的路人,还不时推搡呵斥着什么,使本来就拥挤的人群更加混乱。
张容在前,好不容易领着马车挨到城门。
官差们挡住路,围了上来。全福赶紧下马迎去。一个三角眼捕头模样的官差溜达过来,瞅也不瞅全福,只是到了张容马前,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朝张容伸出。张容不解,便问他何意?
捕头三角眼一瞪,厉声斥道:“看你个白痴样儿,路引!把路引给老子拿出来!”
张容在马上晃晃身子,险些气晕。你要路引就要路引,干嘛骂我白痴?我像白痴?!再说路引是什么玩意?咱也不知道哇。
不待张容开口,已掩上帘子坐好的小月,在车里冷声说道:“这位差爷,我家公子是秀才,难道需路引不成?”明代人们在外地行路进城是要查验路引的,但对读书人却有优待;她们可以游学天下,而无需路引。
捕头听她说张容是秀才,便要秀才的文碟。这个张容倒是有,出来时小月让他带在身上,当下拿给他看。捕头瞥了一眼文碟,随手丢还张容,命手下搜检马车行李。
全福急忙陪着笑脸道:“差爷,这可使不得啊。我们少爷是合安客栈的少东家,在登州城里也算有根底。况且车里还有女眷,不便抛头露面。求差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捕头一举手,待官差们停下动作后,便看着全福,手指曲动。这么明显的暗示全福当然明白,赶紧摸出块银锭,递到他手中。捕头掂了掂,满意的点点头揣进怀里。挥手让小月她们的马车过去,却又领着官差要去搜王先生坐的马车。全福愣了愣,气的脸色通红,却也只得跟过去准备再塞银子。
张容看着眼前情形,心里暗叹:强盗们收买路钱也不过如此啊。忽见小月下得马车,望着他笑笑,便莲步轻移,朝后面捕头走去。连忙也下马过去。
小月站在那捕头面前时,已是面沉似水冷若冰霜。“小女子请问这位差爷,为何偏偏要搜检我们的马车?车中载有财物,要是有了差池差爷可愿承担?”厌恶的避开捕头盯着自己俏脸酥胸的眼光,蹙眉问道。
捕头意犹未尽的擦擦口水,三角眼眨巴着哼了声:“本捕头奉了知府大人之命盘查商旅,为的是缉拿作恶多端的**三少,以保护良善为民除害。怎么?姑娘还想抗命不成?我看你就像三少的共犯,来呀,给我带过去,老子要亲自搜检她!”说完便伸手朝小月胸前抓去。
“啪”一声脆响,捕头脸上出现了五个指印。张容不待他出声,又一脚踹在小腹上将他踹翻。
周围官差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刀,逼了上来。
小月却毫无惧色,迎着刀走近被官差扶起来的捕头,压低声音冷冷说道:“你要还想活命,就给到合安客栈给我们公子磕头赔罪。否则就等着锦衣卫拿人吧。”
被人搀着的捕头一愣,颤声问道:“锦,锦,衣卫?你家公子是何人?为何要锦衣卫拿我?”
“这些话你等着去问锦衣千户李大人吧。还不让开!”说完便退回张容身边。
“锦衣千户李大人!”捕头眼一翻,身子也软的往下出溜,忽然就想起了什么,蹦起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这些瞎眼的吃货,快给老爷和姑奶奶们让路,快滚开!。。。”喊完就扑到张容小月跟前扑通跪下,边磕头边哀求“小的瞎了狗眼,求老爷和姑奶奶放过小的吧,回去小的就到合安客栈给老爷请罪。”
张容虽说因小月受辱,出手打了他,但后来这捕头的的变化却让他没想明白。小月说了什么?正疑惑间,小月扯了扯他的手低声说道:“公子,我们走吧,也好让小姐和王先生早点到客栈歇息。”说完抬头用怯怯的眼神看着他。
张容点点头朝小月笑笑,也不理正跪着磕头的捕头,转身招呼刚才被挡在外面的全福大柱众人上马进城。很快便消失在人群街市里。
他们走后,城门剩下跪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的捕头和面面相觑的官差兵丁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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