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旗,你快看前面!”
“嗯?我说狗子,你整天没事咋呼个啥?见鬼啦?”
“你就出来看看行不?好像是大队兵马过来啦?”
躲在城门洞避风的方小旗一个机灵,冲出门洞搭手张目朝前面的官路望去,果然看到大队人马黑压压的冲这边过来。
“一群吃货,还愣着干啥!赶紧关门放号炮啊!狗子,你马上去禀报胡大人,就说咱们福山遭贼军啦!”这一看,吓得方小旗大冷天出了一身白毛汗,跌跌撞撞的跑回来,连打带骂的轰着还在看热闹的军兵们戒备。
“那个谁谁谁,你跑门楼子上看毛啊,还不过来帮着关门!唉吆。。。谁他娘的打我。。。呃,胡大人是您啊。。。”
带着亲兵从城门楼下来的福山守备百户胡大人,劈头盖脸把方小旗扇了几巴掌,恨声说道:“你眼睛长哪儿去了?!再敢胡咧咧老子赏你八十军棍!”
“大人饶命啊,卑职真的没看清是您,要不给借我个胆子也不敢骂您啊。。。”
“呸,老子说得是城外!看清来的是什么人了么?!你就要关门放炮的!”
“啊?这个,这个,卑职没见滚单说今天有军兵过来呀。”
“废话,他们当然不是军兵!”
“大人,他们不是军兵,那不就是贼军了么?”
“啪”胡大人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气道:“是,他们不是军兵,可人家是民壮,是张大人的登州民团!你还不滚回去整队准备恭迎!”
方小旗不敢在多嘴,捂着脸便跑去整队,不过心里却是暗骂:你胡大人就是头蠢猪,没听说过有官军恭迎民壮的!
胡大人吩咐亲兵去县衙禀报县尊常大人后,抖抖身上的官衣,也站在了军兵的前头等候民团。
“少爷,刚才他们好像要关城门,这会儿怎么又站着不动了?”铁牛手里提着张开击锤的手铳,紧跑一步,低声朝张容问道。
“呵呵,看来他们的上官已经是接到府衙的公文了,铁牛,把铳收起来,看你杀气腾腾的成什么样子?!”张容笑骂。
等铁牛讪讪的收起手铳,大队人已是行到了距城门不足百丈处。
张容停步唤过李真,叫他带队候在这里,自己则在亲卫们的簇拥下,走向城门。
胡大人见民团停下,有十数人出列走了过来,忙领着军兵迎上前去。
待两下儿碰面,虽然民团来的人都穿着同样战袄,但是从那把抢眼的秀春刀上,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正主;抢前跪下呼道:“卑职福山守备百户胡志义恭迎张大人!”
身后的军兵也跟着跪倒齐呼。
“呵呵,胡大人请起,不必如此客气。”张容笑着虚扶道。
铁牛却是和亲卫们一起,成扇形隐隐将跪在地上的人挡住。
胡志义起身谢过,便要引他进城。张容笑道:“呵呵,本官的民团是来接管城防的,想必贵县已是接到到公文了,还请胡大人把军兵撤回,以便民团早些进驻为好啊。”
胡志义虽是心中不快,却也不敢违拗,言到民团过来后,军兵马上撤走。
张容当即吩咐亲卫传令,叫李真把队伍开到城门接防。
等一色肩着火铳的民壮们越过众人直接朝城门过去时,胡志义和他手下的军兵都是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心里暗道:这还是民团么?齐整的军服、乌黑的火铳,特别是整个队伍目不斜视,只管默默前行时带给旁人的压力感,料想比京城的神机营也差不了多少。
直到民壮全部过完,胡志义才醒过神来,对还在那里愣神的方小旗低声喝道:“吃货!还在这里丢人作甚?和人家一比咱们就是群叫花子!赶紧把你的兵领回去。”
“胡大人,咱们回去后再干啥?”方小旗瞅着民壮的火铳,咽着口水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滚!”胡志义也正为这事郁闷,闻言没好气的骂道。
张容见状,微微一笑,说道:“呵呵,还要有劳胡大人带本官的人熟悉下城防啊。”胡志义正待答应,忽听有人哈哈笑道:“哈哈哈,老胡啊,没想到你还是个人精,有点眼力劲!”
他和张容都转头看去,原来是栖霞的范守备跳下辎重车,边走边竖着拇指说话。
“范大人,你和胡大人认识?”张容奇道。
“哈哈,张大人,俺们在一起喝过花酒,关系可是不一般呐。”范守备走到近前朝张容拱手笑道。
“呵呵,卑职和范大人的确熟识。老范,你刚才那话是何意啊?”胡志义也笑着说道。
“还能有啥意思?就是夸你机灵呗。你知道张大人的民团拿的是什么火铳?挺好喽——自生神铳!这可是足足五百支神铳啊!这家伙要是打起来,方圆百丈人畜不留!你明白俺的意思了吧?”范守备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全然不顾胡志义吓得脸色煞白。
“咳。。。这个咱们还是进城吧。”张容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忙忍笑道。
“对对,老胡啊,等进城俺再给你好好说说民团的威风。”
“啊?哦,好好,张大人请。”胡志义忙伸手请道。
张容也不客气,当先走向城门。身后两人却是边走边嘀咕:
“老范,你怎么和张大人一起来了?”
“嘿嘿,承张大人看得起,俺现在跟着大人混碗饭吃。”
“真的?说说啥样?”
“嗯,就是张大人挑人给民团运辎重,按朝廷定的钱粮足额发放。俺吧,嘿嘿,俺拿的是民团哨官的饷银。你可不要出去乱说啊。”
“嗯嗯,俺老胡是那样的人么?呵呵,老范啊,你看咱们交情也不错,你现在跟了好东家,能不能帮兄弟也。。。”
“没说得,回头俺就找张大人给你求个情!”
“好兄弟!。。。”
一炷香的时间,于永军哨的一个队便在队官的指挥下,完全接管了城防;待福山县令方大人匆匆赶来时,只见到了张容,胡志义却是带着范守备安排民团的宿营去了。
方县令瞅着城墙下肃立的民壮,也有点发怵,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下轿,小跑着过来参见张容。还别说,这位进士出身的文官也认得张容佩刀的贴别之处。
正在同一班军官说话的张容也看到了方县令,摆手止住要上前阻拦的亲卫。
方县令过来参拜后,又是好一番嘘寒问暖,这才小心的看着张容的脸色说道:“张大人亲率民团进驻鄙县,这是卑职的福分;可这麽多人都要驻在城中,怕是。。。”话没说完,便见张容身旁的军官们冷眼瞟着自己,忙改口道:“无妨无妨,卑职这就派衙役去各家号房,保管叫大人的贵属住的满意。”
其实,方县令对张容的从四品武官职衔并不在意,真正怕的却是张容锦衣千户的身份和他同山东锦衣卫的交情。
“呵呵,这就不必劳烦方大人了,民团宿营本官自有安排,还是请方大人回去斟酌下供给粮秣的事,明天本官会去县衙商议此事。”
“是是,卑职今晚备了薄酒给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赏光。”
“呵呵,接风就免了,本官还有军务要办,只好逊了方大人美意;改日吧,改日本官设宴请方大人。”
打发走方县令后,张容领着民团,随胡志义的亲兵朝福山百户所的军营开去。准备常驻的那队民壮则直接搬进了城墙边的值房。
等到了军营,只见旁边的校场上已是整齐的搭起帐篷。和辎重队一过来的火头军们已经架好了大锅,正在煮着晚饭,老远便能闻到扑鼻的肉香鱼香,直引得住在军营里的军户们探头张望。
“娘,这肉真香呀,要是俺能喝口汤该有多好啊。”
“你这妮子,过年的时候家里不是刚吃过肉么?快回屋去。”
经过破烂的军营时,张容忽然听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传出女童和娘亲的对话声;心里莫名的一酸,登时便要推门进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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