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齐福就请了郎中来,大夫人吃了几剂药,却不见效,病情反更重了,宫里的侧妃娘娘得了信,指了个太医过来瞧,太医又开了方,连服了几日,仍不见好。
这一日,凝雪远远看到紫晴端了汤药过来,便拦下她,问:“太医说夫人得的是什么病?”
紫晴回道:“太医说,夫人气息尚顺畅,只是五俯肝火有些旺,应是无大碍的,只是吃了这许久的药,却未见好,夫人仍常唤头晕头痛,有时有些眼花,腻没精神。”
凝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领了青荷去南院。
刚进得南院,就听小丫鬟小玉喊:“喜月姐姐,表小姐来了!”
“吵嚷什么,不知道夫人在诵经吗,”喜月出言训斥着,慌忙从里间迎了出来,见了凝雪,忙做了万福道:“表小姐贵安,二夫人正在诵经,还请表小姐稍候片刻。”
凝雪知道二夫人信佛,房里设了小佛堂的,每日诵经,从不懈怠,所以并不以为意,淡淡笑道:“不碍事,姨娘诵经要紧,我在此等候即可,你去忙你的吧。”
“表小姐今日得闲,可否教奴婢系彩珠的法子?”喜月似生怕她拒绝,忙解释道:“前几日,奴婢们见表小姐做的彩珠腰链特别精美,都喜欢得不得了,刚巧我兄长要迎娶新嫂嫂,我一个丫鬟身无贵重之物相送,相置办些精巧的饰物赠予亲嫂嫂,所以……”
“我当什么大事,这有何难,我一定教你,”凝雪轻笑道:“既是如此重要的赠礼,一串腰链断然是不够的,这样吧,等我得闲了,给你设计一套新颖的饰物,保管你新嫂嫂喜欢。”
喜月大喜,忙道谢:“如此奴婢就先谢过表小姐了,所需材料还请表小姐先行告知。”
“也不需什么贵重之物,我那里有一些现成的材料,不过要制成套却是不够的,”凝雪想了想道:“我出府不似你方便,到时你找青荷拿一些材料样品,到集市上去买,份量嘛,等我想好了款式,再告诉你。”
喜月越听越高兴,忙给她又做了个万福,开心道:“一切听表小姐吩咐。”
“表小姐,可不可以也交小玉做个腰链?”小玉有点怯怯道。
“好,得闲了一道教你们,”凝雪笑脸盈盈。
小玉高兴得直笑,哪知这个口子一开,南院里的丫鬟们都闻风聚拢来,央着凝雪教授方法。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却听二夫人的声音传了来:“怎么今个这南院,如此热闹?”
众人忙禁了声,各自散去,喜月红了脸,说了来由。
二夫人看了看凝雪,笑起来:“原来是雪儿那串彩珠腰链的缘故,莫说这些丫头们喜欢,就连我也是瞧着精致的。”
“姨娘要是喜欢,雪儿做了一条更精美漂亮的送与姨娘。”
“那敢情好,到时可不许偷懒、赖帐哦。”
“姨娘,今次雪儿是有事来请示的。”
“何事?说来听听。”
“是关于表舅母的病,”凝雪轻咬了一下嘴唇,道:“雪儿见表舅母久病不起,心中甚忧,近日雪儿研读医学,学得皮毛,心想或可治好大夫人的病。”
“哦!当真吗?”二夫人有些不确定:“雪儿,治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过只读了些医书,并无经验,万一治不好,那可是大罪。”
“姨娘放心,雪儿的方法并非药治,即使不管用,也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只不过需到市集上买些材料,所以来求姨娘准允的。”
如今大夫人病了,二夫人是从一品夫人,太尉府里自然是她做主,要想获得支持,就一定要打通她这一关。
二夫人沉思良久,方道:“你父乃当世神医,治下的疑难杂症何止千百,你既是他之女,或可得些真传,你既有这份孝心,我也不好拦你,你且去准备,一切有我担着。”
凝雪欣喜,匆匆告辞,向管家要了马车,往集市行去。
她首先去找了京城最好的木匠铺,给木匠画了图纸,详细讲解了物件的尺寸,随后去了布行,买了些结实的棉粗布,又到打铁铺转了一圈,问了打铁师傅一些问题,却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做,就走了。
忙完一切已近午时,她带着青荷去饭店吃了午膳,出来时,正看到两个小和尚在化缘,她猛然想起,前些日子在集市救的那个小和尚,也不知他的伤养得怎么样了,自己不能随意出府,这段日子又巧遇大夫人重病,倒把这个事给忘了,她见天色尚早,决定去医馆看看那个小和尚。
仲良是个办事妥当的,选的医馆,颇让人满意,凝雪向馆主说明了来意,馆主对她十分客气,领了她去见小和尚。
到了小和尚住的房门前,凝雪轻轻敲了门,却没有人应声,连敲了几次,仍没有人应,她犹豫了片刻,推开了虚掩的大门,进去一瞧,床上竟没有人影,只不过床上的被单很凌乱,似有人睡过。
馆主见病人不见了,也有些着急,找来馆里的人询问,一个医童便道:“师傅,那个小和尚不太爱搭理人,徒弟们给他端的药,他倒是喝的,只是在屋里呆不住,来这里的第四日就起身了,常到医馆后的荒地上去练功,徒弟与师兄们也说过几次,可他总是不听,徒弟见他身体恢复得快,想着幸许也无大碍,也就由着他了。”
凝雪按着医童讲的地方寻去,果然看到那小和尚浑身缠着绷带,在那空地上,手舞足蹈、艰难的练着武。
青荷本欲打断他,凝雪却挥手止住了,一直等他浑身无力的坐倒在草地上,她才带了青荷慢慢走过去。
她们二人尚未近得身,就见小和尚闪电般从地上翻身而起,他这一举动,倒吓得她二人一跳,小和尚见是她们,突然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无憎,谢小姐救命之恩!”
凝雪忙道:“快起来,快起来,你重伤未愈,无须行此大礼。”
“小姐救了无憎的命,以后无憎的命就是小姐的,无憎此生愿为小姐做牛做马,以报小姐之恩。”无憎倔强的不肯起身。
凝雪愣了愣道:“我救你不过是一时义愤,并不图你报答,你只需把伤养好,就算是报答我了。”
“小姐不收下我,我就不起来,”无憎无比坚定。
凝雪想了想,安慰他:“你是僧人,自是属于佛祖,我怎敢与佛祖抢人。”
无憎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小姐有所不知,无憎已不是佛门中人了。”
“这是为何?”
无憎道:“无憎是我佛家的名字,我本姓曾,名家宝,住在漳州乡下,家中有父母双亲,还有一个姐姐。三年前,皇上颁旨要亲巡各州郡,当地官员为了在皇上面前表功绩,大势征占民房民地,加修官道、行宫,不巧我家的田地被官府看重了,我家世代为农,朝中无人,一亩二分地县衙只肯补几两银子,就作罢了。我爹是个硬气的,势要讨个公道,却被官府以闹事为由打成重伤,关了起来。我娘一气之下,卧病不起,姐姐无耐,只得待行母职,去牢中看望我爹。”
“一日,县官老爷宴客,宾客中有一个叫薛义的,听说是个贵戚,刚巧撞上了前去牢中看望爹爹的姐姐。那薛义见色起意,强占了我姐姐,我姐姐羞惭不已,当夜就上吊自刎了,我爹得知此事,活活的气死在牢里,我那可怜的娘拖着重病的身子,上州府告状,却被拒之门外,我娘不肯罢休,变卖了所有家产,带着年幼的我,四处告状。薛义朝中有人,得知我们四处告状,命人打断了我娘的双腿,把我也打成重伤,幸而被一个老和尚所救,我被救活了,我娘却没撑过这一劫,就这样去了。老和尚可怜我,收我为徒,给我取了无憎这个法名,希望渡我忘却前世仇恨。”
停了片刻,他哀哀叹了口气:“我跟着师傅在寺院里练功习武,一晃就是一年多,直到有一天,一个师弟值夜,不慎打翻了烛台,引起一场大火,小寺院被烧得片瓦不存,两个师兄被烧死了,师傅也被烧成重伤,师傅临终前把我们幸存的几个徒弟叫到跟前,告诉我们京城白马寺的方丈主持是他的师弟,要我们投奔白马寺。于是我跟着三个师兄弟一起来到了白马寺,白马寺寺规甚严,我来这里以后也恪守寺规。直到那日,在白马寺门前撞到薛义那禽兽,我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欲将其杀之,替父母姐姐报仇,却不想几年苦练,终不是他的对手,反被他打成重伤,幸得小姐及时相救。如今我触犯寺规,已不能再回白马寺了,小姐对我有恩,我一心想报答小姐,求小姐收下我吧!”
“并非我不想收你,只是我自己也是寄居的身份,只怕难做得了这个主,”凝雪有些为难,其实刚才听了无憎的身世,她心里十分同情,看他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却历经了那么多苦难。
“小姐,你就收下他吧,看着怪可怜的,”一旁的青荷不停地抹着泪。
凝雪思量了片刻,握了握粉拳,定定道:“好吧,我答应收下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你可做得到?”
“小姐请讲。”
凝雪直直的望着他的眼,慢慢道:“第一,你必须先把病养好,不可再急着练功,第二,伤好后绝不可再去报仇,我知你与那薛义仇深似海,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羽翼未丰,且我最不喜杀伐,你要报仇我不会拦你,反而会助你,但却不是你所用的那打杀方法,你可愿意?”
沉默了良久,无憎咬了咬牙,似下定了决心,他俯下身给凝雪磕了个头,道:“一切听小姐的。”
凝雪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微笑着,轻轻将他扶起。
她让无憎继续留在医馆里养病,承诺等他病好之后,再来寻他。
临走时,凝雪给照顾无憎的医童给了点碎银,再三嘱咐医童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群里有些朋友跟我说,我与读者的联系太少了,其实我也不想的,不过修文挺伤神的,最近又得了重感冒,实在忙不过来,以后会注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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