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城市体改从扫地开始

孙爱红蹦蹦跳跳的哼着歌儿走了进来，拿着张支票笑嘻嘻的说：“武主任，武主任，你猜我们七月份有多少钱？”

武厚民咪咪一笑：“总有2000块吧。”

“错。我们六月份每月提，七月一起提的，一共是八千块。零头还放着到八月给我们。七月份满一个月的老板是3000人，就是15万，满一个月的工人是12000人，是24万，总计是39万，按2%我们提7800，六月份就一带而过，作了200块给我们，也要我们不用还六月份预拨的2000块。下个月在结算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买吉普车了。”

“小孙啊，我们现在不说这个。我要你帮杜队长的事怎么样了？”

“杜队长他们不要住宿舍，就在食品厂住，也在那里自己开火。我给他钱，他只要了1000块。黄牛给他们已经找好了门面，他们正在修整。他们干劲大呢，有吃得苦。从山里拖出来的木料是五大车，都是他们自己下的。还帮着食品厂扫院子，赶猪子，扛猪肉，都不要钱的。搞的孙经理要全厂职工向他们学习。”

“你把租金付了没有？”

“付了。食品厂是500平方米厂房，一年200块。门面是50平方米，一年是120块。我把收钱的条子和合同都给了杜队长。还有他们已经接到活了，是孙经理找来的，三套结婚的家具。平均900块一套。其中一套是看了照片，在新式家具上加的雕花，是1500块一套。那人真有钱哦，我结婚也要那样的一套。”

“没有问题。黄牛的姐姐是宜都最有钱的，喊他打一套5000块的，把宜都全部压了下去。怎么样？”

孙爱红嘴一揪：“不跟你说了。你还是领导呢，我在说正事哦。”说完就红着脸跑了。孙爱红刚走，电话就响了，是黄主任电话，通知他到沙市参观学习城市改革先进经验。７月３１日，国务院批准国家体改办《关于湖北省沙市经济体制改革综合试点报告》。沙市是全国第一个经济体制改革综合试点城市，所以省里通知去学习。地区是艾光忠常务副专员带队，县里是田县长带队。后天也就是8月8号报到，9－10号开会。说完就放下电话，武厚民连问房子的机会都没有。

武厚民现在没有别的事，又是点名开会，就把事情跟办公室几个人一说，再跑到副食品厂看了看他定回来的新设备安装和印回来的新包装盒、包装袋、包装纸。拿着用新包装包装的礼品爱不释手，就要杜厂长准备点，他带到沙市看看行情。杜厂长就说：“你就带点给领导们看看就行了。我们现在的供销科搞个沙市没有问题。哪怕他是国务院定的点，比上海如何？现在上海都找我们定货了。等酒厂他们新线衣开工，我们三个厂就把沙市拿下来给你看。怎么样？”

武厚民一想也是，我不能老不放手，也就同意了杜厂长意见，喊来田县长司机，装上30盒礼品盒，就和田县长开会去了。

会到没有什么新意，但一回来武厚民办公室的牌子换了，叫《宜都县体制改革委员会办公室》，其他什么也没有变。正在武厚民得意时，事又来了。这次是县里四个常委来到他办公室视察工作，还带有商业局长，工商局长，城关镇书记，公安局长。特别是公安局长跟着来干什么，让武厚民百思不得其解。

李书记、田县长、组织部朱部长、县委政府两办主任黄主任四个常委带着四个科级干部看了圈三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之后，就坐在武厚民一个人的大办公室兼接待与会议室里。黄主任最先开口：“小武啊，搞得不错，两个月搞到5000户，20000万人，不简单啊。这说明你工作能力很强，工作思路很能紧跟中央与县委、县政府的改革思路，所以经常委会研究决定给你压担子。”

武厚民一听又压担子，就不顾这么多领导：“黄主任，黄主任，总不能老是鞭打我这一头快牛吧？田县长也在，你可是给我打了包票的。”

田县长呵呵直笑：“我是打了包票的啊。我也没有压你担子。是你自己找黄主任接得任务，自己把这块牌子亲自扛到商业局挂上的。你就不能怪我了。”

李书记哈哈大笑：“这就叫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你想占黄主任便宜，结果被黄主任坑了。”

黄主任不干了：“李书记，你要把话说清楚。我是为了革命工作，调动年轻人积极性，怎么就是坑武厚民呢？”

李书记还是笑着：“算了算了，这些乱帐我们扯不清，也就不扯了。武厚民你也别尽想好事，接任务吧！我们县就两个学经济的，林主任要负责全县计划，所以这个经济体制改革的新鲜事物，就归你来吃第一口螃蟹了。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你看和体制改革有关的部门都来了。”

武厚民本想说：我为鱼肉，已经放在案板上，你是刀已经举了起来要砍了，反正是要砍那就砍哦。但一看这么多领导，就说：“我是县委一块砖，你们往哪里搬我就到哪里安。说吧，又是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

田县长就说：“沙市你也去了，我看了一下，回来常委们也根据沙市经验总结了一下，决定先从城市规范化管理抓体制改革，让人一来宜都就看到一个干净，井然、有序的宜都。你的任务就是专职体制改革办公室副主任，抓这些工作，在年底前让宜都变个样。怎么样？”

“就扫个地，管个市场，旅社，餐馆，车站，码头，这都是商业局，工商局的事的，扫地是城关镇的事，治安是公安局的事，怪不得把他们都请来了。好没有问题。我保证天天跟着几个领导屁股后头跑，把这事落实下来。但我总认为体制改革不光是这些。”

李书记就说：“所以才要你去根据中央大政方针去想啊。我们也认为还有更重要的内容，但现在现存的就沙市经验，就先搞现存的，其他归你想。想好了向县委汇报。我们等你的报告号研究。”

城关镇书记说：“武主任你不要小看了这几件事，偶尔搞搞很容易，但要成为常设的事情就不容易了。就说个扫地，谁来扫，请人最简单，那个出钱？要单位承包，包门口还好说，你总不能把大街小巷都包给别人吧？还有市场怎么规范，什么叫规范，都是问题哦。你就说今年搞得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虽然在思想上给中国人灌输了一种观念，而且看似轰轰烈烈，其实都是虚的，落到实处有什么？所以，武主任啊，我们的确需要一种有效可行的制度，来把县委说的几件事落实到具体的工作中，才能长期有效的做到啊。”

武厚民这次认识到这事的艰巨性，也就不做声了。组织部朱部长看到大家都在思考，就说：“中央提的五讲四美三热爱，在我们宜都由共青团、妇联搞得还是蛮热闹的，最起码他们经常检查卫生，还是把各单位的讲卫生提高了一个很大的水平，也是值得你们学习的。既然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现在宣读一个文件，就是这个体制改革办公室的任命与人员组成。再宣读一下编制办的关于体制办的编制确定的文件。体制改革办公室为体制改革委员会专职机构，级别正科级。专职主任空缺，由政府办公室主任黄大兴同志兼任。专职副主任由武厚民同志担任，括号正股级，回括。副主任唐于同志（商业局长），党正荣同志（城关镇书记），魏家定同志（公安局长），陈海清同志（工商局长）等四同志担任。编办确定的专职办事人员八人，其中正股级一名，副股级三名，办事人员五名，由体制办公室研究确定后报人事局局批准。正股级报组织部批准下文。”

李书记看了看一屋子人后就说：“现在你们就是个独立的单位了。县委把大权也交给你们了，就看你们自己的工作了。有困难县委解决，但根本一条就是看年底的效果，而且重点考核是长期有效可行的制度。”

田县长接过话来：“响鼓不用重锤敲。我们走吧！怎么工作我们就不具体过问了，你们几个副主任在一起多商量，但拍板的还是你武厚民。走了。”

一群人就忽地一下走了，就唐局长留了下来，跟武厚民坐在一起抽烟。抽着抽着就说：“先搞市场。我们对市场最熟悉，搞一套制度出来也容易。”

武厚民马上站了起来，就往外走，看唐局长不动，就说：“走啊，到市场看看，我们两个总不能在屋里拍脑壳吧。”唐局长一想就是，赶忙说：“趁陈局长还没有走远，把他喊起。”两个人就走了出去，喊住陈局长到市场去看看。

三个人来到市场，一看市场果然热闹，但也乱七八糟，一地垃圾，走路都要小心，还臭哄哄的，卖东西的人到处乱卖，买东西的人也就随卖东西的乱买。特别是进市场的那条街，连自行车都骑不成，人把路都死了，各管各的方便，也不管别人走不走路。三个人正看着，就看见魏局长和党书记也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五个人都是一笑，双方马上靠拢。党书记说：“都想到这里啊。我是被居民搞得没有法，说这里住不成人，又吵又臭又乱。”

魏局长说：“这里是小偷高发区，每天最少接到20个报案，我们打了几次都没有效果，所以第一个就想到这里。”

陈局长也笑着说：“我们工商局虽然说是协助商业局管市场，可就是派来人搞不了几天就坚决不来了，说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宁愿到山里耶不到市场，再说国家已经明确了工商局只能，这管理市场坚决就是我们的主业啊。”

武厚民一笑：“那我们几天好好看看，看后明天到我们办公室研究出个方案来，就拿这个市场先开刀，搞出样子来，再说其他怎么样？”

几个哈哈一笑，爽快的答应下来后，就又挤进人群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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