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打架的股长

副食品厂供销股股长张小山留着一撮漂亮的军阀胡子，白净的脸，梳着大背头，一双龙眼，一笑两个酒窝，很是迷大姑娘、小媳妇，二十七岁。原来是跑山区县的销售员，由于在恩施销售业绩突出，人又能喝酒又会说，在今年五月大承包中当上的供销股股长。股长当上后，也立过汗马功劳，特别是在武汉、沙市销售中都是他带队打下的江山。但销售形势好了之后，特别是新产品出来之后，他那喜欢一天喝四顿酒的毛病就养成了。最烦人就是早上喝酒后，一上班就泡杯茶，喝两口后，就拿张报纸上厕所，一蹲就是半天的习惯，让等着开票提货的客户很是恼火。张小山还定有一个制度，所有货，只要他在家就必须他签字才能开票。他不在家才归副股长。

你就是按制度办也可以，可他还是个记性特别号的人。他在外面跑了四年销售，凡是对他热情接他喝过酒的人，一来就开票，而且要什么有什么。凡是在四年里对他接待不热情，没有接过他喝过酒的，或者对他冷言冷语过的，他就百般拖时间，找理由不给开票。你过去得罪了他，现在就是再怎么想讨好他都不行。

今天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发了，就是蹲在厕所不出来，把报纸看了几遍，也不知道腿子蹲的麻不麻，让三个恩施地区提货的人急得乱窜。那都是山区县，本来计划好了的，上午装货，下午走，晚上在长阳歇一夜，第二天就可以到屋。现在各地都在承包，把个费用算的死死地，拖到下午发货，今天就走不了，就要多一天费用，特别是多算一天车钱，这让人受不了。几个人就等急了，跑去厕所喊他。左喊右喊的就把因为喝早酒喝多了，在厕所了蹲着蹲着就睡着了的张股长喊烦了，四个人就在厕所里骂起来，骂着，骂着就在厕所里打起来。不知道是张小山神武，还是三个山里提货人让他，反正从厕所里打到外面，张小山没有吃亏，还在三个人打一个的打斗中占了上风，把嗓提货的打得头破血流。

副食品厂人一看张小山占上风也就即不帮忙也不劝架，就在旁边看热闹。等杜厂长知道后赶来制止时，双方已经打出真火。杜厂长快55的人，架到没有劝住，还挨了不知道那个一拳，把鼻血都打流了出来。一听说武厚民在厂门口，就流着鼻血找来了。武厚民、唐局长一看杜厂长满面鲜血，一听供销股股长跟人打架，腾地火就上来了，拔腿就往厕所跑。跑到一看，张小山已经被三个人按在地下死锤。张小山还在地下顽强的大骂。

职工一看到武厚民，马上涌上去把四个人拖开。四个人一听是武厚民来了，立刻像老鼠见了猫不做声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唐局长一看四个人都是头破血流，又气又烦，当过兵的人开口就骂：“！副食品厂什么时候成了放牛坝？打啊，怎么不打了？都跟老子听口令。立正！向前看！排成单列，目标办公室，齐步走！一、一、一二一。”四个人排着队在唐局长的口令下，向办公室走去。有几个后勤的姑娘婆婆觉得很有意思，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刚笑没有几声，就被唐局长吼道：“笑什么啊笑。都跟老子喊卫生室人来，到办公室看病！”

几个姑娘婆婆伸了伸舌头，像燕子一样飞走了。

武厚民没有走，喊看热闹的人过来问清楚了情况后，就把脸一板：“你们还有没有集体荣誉感啊？”

看热闹的人还以为是说他们没有帮张小山打架，就纷纷说到：“我们看张小山打赢了啊，才没有帮忙的。张小山很能打的，哪晓得那几个山里人是故意示弱，故意让张小山打几下后，在我们见证下好揍张小山一顿处处气。”

武厚民一吼：“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说你们没有集体荣誉感，是说你们没有制止。张小山是厂里的供销股长，再怎么说是代表厂里形象。他与客户打架再对也错了，何况是他错。你们想想，外人一听我们厂专门打客户，刁难客户，还有那个找你卖东西。你出钱买东西的时候，卖东西的人就说吧话说恶点，你还买不买啊？你肯定转头就走。我说你们，就说你们看着张小山砸你们饭碗，你们还在旁边看热闹，这就是没有集体荣誉感。明白没有？”

“哦，是这么回事啊。”“打个架就是砸我们饭碗？”“说的也是啊，拿钱买东西还被人打，也是没有人敢来买。”众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武厚民就想，这虽然是件小事，但不在全厂把这种骄傲自大、不得了的情绪压制下了，让其蔓延成气后，这个厂非垮不可。想到这就跑到办公室找老唐。

办公室里唐局长还在边给卫生院员帮忙清洗包扎四个人伤口，边继续训着四个人。杜厂长坐在办公桌前生闷气，他自己感觉的工厂越来越难管，工人越来越调皮，现在连干部都敢喝客户打架。看到武厚民进来就对武厚民说：“张小山就说再对也是错。哪有和客户打架的道理，何况还是个股长。不处理不行啊。武主任。我这个厂长真当不了，我想把今年搞完不搞了。我文化少，换个高文化的才行哦。你帮我看看，厂里有不有苗子！我不能在害了厂里啊。”

张小山一听就说：“杜厂长。我是你提的厂长，你那么处理我都行，就说千万不要因为我不搞了。我千错万错，也不能因为把你搞下台啊！”

唐局长一吼：“你现在晓得了，先搞什么去了？客户是我们衣食父母，你打客户就是打父母。你连这一点就不知道，还当个屁的供销股长。”

三个客户一听，急了：“我们也错了。我们再急再恼火也不能和张股长打架。你们当领导的一下把股长、厂长都撤了，我们回去后也要被开除啊！”

“说这些都晚了。打架前就要想清楚。”唐局长把手一挥果断的说。

杜厂长看都是皮外伤，已经包扎完了，就说：“张股长已经不是股长了，你们把提货单给我。我来签字，再马上安排人装车，让你们下午好走。山路车不好走啊！今天不管那么说，都是我们错。请你们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先把货提回去，装车就不收了，算我们厂赔的医药费，其他我们以后说怎么样？”

三个人就大喜。马上拿出提货单递给杜厂长。杜厂长拿起就要签。张小山还是很敬业的，马上就喊：“杜厂长，不能都签啊！紧俏货都已经有了合同的，他们的合同签迟了，没有他们的计划。他们就是要紧俏货，我才没有签的。”

杜厂长把脸一码：“张小山，老子不是从小看你长大，看你爹份上，现在就把你开除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供销股的股长了，少吃咸萝卜操淡心。老子就要给他们。”

张小山把眼睛一翻：“完成不了合同，这么交代哦？”

杜厂长拿起提货单认真看了看，就说：“就十五吨紧俏货，加个班就出来了。”说完提笔就签了。签完递给三个人时说道：“现在都讲合同。你们今后要货提前一个月吧合同签好，不能再这样临时加货。大家都要做生意，吃过、个包子也要先来后到。今天因为张小山和你们打架，我让你们掐了队，把别人挤到后面了，下不为例。你们走吧！”

三个人感谢后就走了。一出门就高兴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把张小山气得要死，黑着脸，要不是看武厚民在就跑出去再打一架。

武厚民等听不见笑声后才说：“杜厂长，你搞到年底不搞了我支持。但那个来接你我管不着，那是唐局长的事。但我就知道为了这个厂八百工人有个长期饭吃，请你一定把这股以张小山为代表的狂妄自大，骄傲自满，老子天下第一，人人都求我的思想苗头扼杀在摇篮中。要在全厂，不在三个厂开展对张小山事件大讨论，不讨论个清楚就不停。我和唐局长亲自抓，一抓到底决不手软。张小山一天四顿酒，上班蹲厕所看报纸，对客户看人下单等，都只是表面现象，根子在思想。不把思想搞清楚，这个厂就离垮不远了。”

张小山惊讶的问道：“武主任，我们下乡一个公社，打小就是熟人。你拿我开刀，杀鸡吓猴子我没有意见。就一条不要把我赶出销售。我错我认帐。要我那么搞就那么搞。”

武厚民想了想说：“你先写份检查，要我和唐局、杜厂长都通过了。你就可以到你和客户打架的这三个县上门赔礼道歉。他们原谅了，你就还是负责恩施等山区销售，在工作中用成绩来洗刷自己。”

杜厂长看着还有些不理解的张小山说：“还在这里搞什么，先把工作交给李股长。再去帮那三个人提货装车。我们还有事。”张小山这才跑了，至于张小山帮不帮那三个人，没有一个人会管。

唐局长把两个人看了看就说：“真要搞这么大阵势，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我们生产这么忙，这样一搞就要影响生产。”

武厚民就说：“每天下班后讨论一个小时，人人过关，人人就张小山事件写份认识，每个轮班派两个干部抓。唐局长，千里大堤溃之一蚁啊！我是担心这种骄傲自大的心思现在已经就快要在我们职工脑壳里扎根了。你没有看见那些职工，看到供销股股长和客户打架，在旁边看热闹叫好的那种神情，真叫人心寒啊！唐局长，这才是最危险的。特别是我们现在上了在全省最先进的五条生产线，就连你唐局长不也是粘粘自喜，骄傲之心犹然而生，大有小看所有行局之心。唐局长我们要将心比心，不把这股思想压住，就不能我们三个长期有饭吃啊。唐书记，杜厂长，这五条线现在虽然是湖北第一。但和上海、广州、杭州、南京等大城市，发达城市，我们还是落后啊。再说中央不断开放搞活，特别是在流通领域，我估计最迟不超过明年，上海、甚至外国的日用品就要进入我们县来，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这是我最担忧的问题。你们想想吧，我们怎么和他们抗衡？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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