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把人字写上天
在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春姐儿的父亲带着孙伟治踏着皎洁的月色,来到了潮白河边寂静的河套儿里,来到了两棵大柳树下。春姐儿的父亲一边儿抽着旱烟袋,一边儿向孙伟治讲述了老街坊的祖传秘方,讲述了蕴藏在秘方里的神话故事。
“难道让我每天的清晨也来到这里儿,冲着天空喊大雁儿吗?”听完了春姐儿父亲别有用心的讲述,孙伟治的眼睛里放射出一股迷惑不解的目光。
“是的,从明天的早上开始,你必须每天都要来这里喊大雁儿,直到喊落大雁儿蛋为止!” 春姐儿父亲的态度非常坚决,丝毫儿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不是变着法儿地欺负人吗?”透过树影下的斑驳月光,孙伟治默默地看了看春姐儿父亲那倔强的神态,心里边儿是一百八十六个不愿意,可嘴儿上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要是搁别人,和春姐儿家的这门子婚事可能也就到此结束了,别说是“倒插门儿”了,就是“倒插爷”,爷都不干了。
可孙伟治是一代伟人家乡的人呐,一代伟人家乡的人都是吃红辣椒长大的,红辣椒能白吃吗?吃完红辣椒要永远有一股子不服输儿的精神,要树立“为有牺牲多壮志,喊来大雁掉下蛋”的雄心胆魄!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风雨过后是彩虹!”一想到这些儿,孙伟治违心地应允了春姐儿父亲交给自己“喊大雁儿”的“光荣而神圣”的任务。
第二天的清晨,东边的天色刚刚闪亮儿,孙伟治悄悄地从宿舍的床上爬了起来,轻轻地穿好衣服,为了不惊醒睡在一个宿舍里的舍友,孙伟治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宿舍的房门,顺着墙角儿向厂子大门口溜去。
“小孙,这么早出去干啥儿?”就在孙伟治轻轻地推开厂子大门旁边的小便门,刚要迈腿出去时,被警惕性非常高的大门警卫人员发现了。
“嗯儿,没啥事儿,我想去河边喊……喊喊步儿。” 孙伟治一着急,差不点儿说出“我想去河边喊大雁儿”,幸亏他及时改口,说成了“想去河边喊喊步儿”。
那伙儿孙伟治的普通话真的说不好,他所说的“喊喊步儿”,实际上就是“散散步儿”。在他的嘴儿里,“喊儿”也是“散儿”,“散儿”也是“喊儿”,“喊儿”“散儿”二者混淆不分。
“哦儿,那小孙你就‘喊儿’去吧,‘喊儿’的时候千万要小点声儿,注意‘喊儿’大了别把马猴子招来儿!” 大门警卫人员学着孙伟治的地方口音,在和孙伟治斗着闷子儿。
潮白河边的河套子距离工厂不算远儿,孙伟治走出了工厂的大门,沿着一条小路往东走,大约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潮白河边儿的河套子里。
在清晨的雾霭里,在一望无边的潮白河河套子里,碧绿的潮白河水在静静地流淌着,流水是象征着生命的永恒呢,还是象征着生命的延续呢,亦或是二者的融合交汇吧。
河对岸的森林在薄纱般的晨雾笼罩下,就像画家笔下的浓墨水彩画,贴在墙上一动不动,只有那些儿懂得什么叫做艺术的人们,才能够欣赏出它美丽的内涵和真谛儿。
孙伟治弯腰从河边的草地上拾起了一块儿小石子,冲着河水里使劲地扔了过去,“咚儿”地一声,小石子在平静的水面上溅出了几朵小小的水花和旋转着的波纹儿,随着水花儿的消失,波纹在水面上慢慢地扩大,形成了片片美丽的涟漪……
孙伟治一边儿在河套里溜达着,一边儿不时地抬头望望天空,盼望着能有大雁儿快点飞过来,哪怕飞过来一只都行儿。可直到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露出笑脸儿,孙伟治还是没有看见一只大雁儿……
寒来暑往,春夏秋冬,转眼间儿,一年的时间很快地就过去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孙伟治是风雨无阻,每天的清晨都准时来到潮白河的河套子里,沿着河边喊大雁儿。
不管是干什么事,都是贵在坚持,贵在持之以恒。孙伟治心里想道;“一个人喊一天大雁儿并不难,难的是天天喊大雁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地喊儿,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呀!”
在喊大雁儿的这件事上,甭说是别人,就连孙伟治自己都暗暗地佩服自己,佩服自己喊大雁儿的坚强毅力,佩服自己喊大雁儿的无比勇气。
可每天坚持到潮白河的河套子里喊大雁儿的目的是什么呢,喊道最后能落得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孙伟治的心里也是一阵儿明白,一阵儿糊涂……
在孙伟治的记忆里,一年来儿,在潮白河的河套子里,他总共碰见过两回大雁儿,一回好像是春天的大雁儿由南向北飞,另一回好像是秋天的大雁儿由北向南飞。
由南向北飞的大雁儿是两只,两只大雁儿好像是一雌一雄两口子,一前一后飞得很近,贴得很紧儿。
由北向南飞的大雁儿是一个标准的雁阵儿,它们用美丽的躯体造型,把人类的“人”字写上了高高的蓝天。
我们人类应该感谢这些美丽的大雁儿,如果没有它们在蓝天上的“人”字创意造形儿,我们现在的人是否还会叫做“人”呢?也有可能叫做“?”吧!
孙伟治细细地数了数,雁阵儿中的大雁儿一共有九只,一只头雁儿,后面“人”字形地排着八只大雁儿。
无论鲜花盛开,生机盎然的春天,还是果实累累,收获五谷的秋天,孙伟治把这两回大雁儿都喊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孙伟治机灵的赛过“日本鬼子”,他哪能轻易地放过这样千载难逢喊大雁儿的机会呢?
春天向北飞的那两只大雁儿,好像是被孙伟治喊应了。孙伟治冲着天上的大雁儿“嗷儿,嗷儿”的喊着,天上的大雁儿也“呵儿,呵儿”地回应着,而且还放慢了飞行的速度,只是没有掉下来一颗大雁儿蛋,也没有掉下来一粒大雁儿粪,真是令人遗憾。多少年以后,每当提起这件事,孙伟治还是对天上的大雁儿耿耿于怀。
秋天向南飞的那群大雁儿,面对孙伟治“嗷儿,嗷儿”的喊声,也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大雁儿队伍有什么规定和纪律的原因,它们根本就不理睬儿孙伟治声嘶力竭的喊声,不但不理睬儿,而且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遥远的天边儿。气得孙伟治眼蓝儿脖子粗,跳着脚儿地骂大雁儿的娘。
不过该咋说咋说儿,不管是每天喊大雁儿练的嗓子也好,还是每天喝潮白河水的缘故,反正是经过这一年的折腾儿,孙伟治的普通话说得是大有长进,就连以前总是绕着走的“印儿”、“炖儿”等费舌头的话,现在也敢直接面对了。
春姐儿的父亲看到孙伟治的普通话说得大有长进,心里非常的高兴,他想首先得感谢老街坊的祖传秘方,老街坊的秘方真管用,很好使儿。第二得感谢孙伟治这个小伙子,年轻人坚持喊大雁儿不容易,很有毅力,很能吃苦,比好些儿咱们本地的年轻人都强哩。
一天的晚上,春姐儿的父亲又把孙伟治叫到了潮白河的河套子里,又是来到了那两棵大柳树下,只不过天上没有月亮,是个夜黑天儿,只有春姐儿父亲的那杆旱烟袋锅子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亮儿。
“伟治儿,这一年喊大雁儿坚持下来不容易,也没少吃苦,普通话说得大有长进,你告诉我一共吃了几颗大雁儿蛋?”从把“伟治”前面的“孙”字去掉来看,春姐儿的父亲已经把孙伟治看成是自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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