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了,城里的女孩子已经露出大腿,可山上还冷飕飕的,背阴山谷里还覆盖着白雪。
王老板正在给木屋的地热炉添柴,远远看见三个人影慢吞吞向山上走来。好半天的光景,三人才跨过溪水,来到院子外。
“借光,能进去吗?”三人中一个老者喘着气,隔着毛竹丛,满脸笑容地问。
王老板仔细一看,吓了一跳,他趋身上前,要行大礼,被老者身边人拉住。
“是王老板吧,我听唐东提起过你。”
“正是小的,孤舟横大师,快请坐快请坐。”
王老板把孤舟横一行请进院子,跑到木屋门前,冲里边大喊:“唐东,快出来,大师来了。”
唐东灰头土脸跑出来,也一愣,深施一礼:“爷爷。”
孤舟横摸着院里的石桌,又看看木屋,“变了,还是变化蛮大的。”
王老板笑着说:“您老当年的草屋早拆了,木屋是大跃进的时候建的,1985年我承包的时候,把木屋翻修一回,后来还接了动力电。我知道这个石桌是您老用过的,就精细着哩。”
大师在木屋里外转转,问:“看来人手不多呀?”
“可不是嘛,这两年紫砂厂都扩大生产,都在招工,山上寒苦,留不住人的,以前我一家都住山上,现在孩子得了风湿,又要上学,老婆就领回老家了。”
“王老板,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师但有吩咐,小的照办就是了。”
“我想借你宝地一角,在此清静几年,还望收留啊。”
“小的真是喜从天降啦,早晚能听到大师教诲,我这壶,兴许也能卖上个一百二百元的。大师,您就住吧,您看这木屋虽然旧了,但结实,还冬暖夏凉。”
大家笑笑,旁边的李善岭说:“我按你的承包价付你租金,另外还把你这木屋再接出几间来,你要是答应了,林业和镇上的手续马上就办,后天就动工。”
“什么租金不租金的,这辈子能跟大师说上话,梦都没敢做呀。”
大家又笑,孤舟横也笑着说:“王老板这样抬爱,就送你一个当见面礼,我当年在这张石桌上做的小物件。”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紫砂方杯,递给王老板。王老板双手接杯,看了一眼,落印既有“赵韶萍”又有“孤舟横”,正是他在灵山后期的作品。王老板不知如何是好,他结结巴巴说:“这这,这也少说值…..我怎么配接受呀?”
“拿着吧。”孤舟横摆摆手。
王老板捧杯哽咽着说:“大师恩德,我一家人该如何报答呀。”
李善岭对唐东说:“我师父上山了,你怎么打算啊?”
“我愿跟在爷爷身边,给爷爷炼泥打坯。”唐东满脸通红地说。
李善岭严肃地纠正:“叫先生。”接着,他把唐东叫到一个角落里,绷着脸说:“那天你爽约的事,师父并没怪罪,他上灵山来,就是为你,这样才能避开阻力。师父良苦用心,望你格外珍惜,以后不许再出任何差池。师父并无门规,一切全凭自己的良知悟性,至于应该注意的事项,我会慢慢说给你。另外,你虽有在师父身边服侍及受教之实,却并无师徒之名,在任何地方,都不可借用师父的名誉。这点,你怎么看?”
“有名没名没分别。”
李善岭看看唐东,然后拍拍他的肩说:“你要真这么想,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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