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抑压住气息，睁大双眼盯着晓米。

我的眼睛里一定喷射着绝望的火焰。但是我的女儿并不为之所动。她光洁的脸颊露出的是如往的恬淡。

“你看看这些―”我轰的拉开抽屉，猛然间爆发出哭声：“你看看，我是怎样熬着这一天天的在过？！”

晓米俯视着撒满在眼下的七零八落，脸上，终于有了份被震骇的神情。

打翻在我们的眼前的，是满满载载的，整整一抽屉的药品：速效救心丸，地奥心血康胶囊，丹生片，阿斯匹林，血腑逐血颗粒，消炎利胆片，刺五加冲剂， 安定片，去痛片，正红花油，麝香虎骨膏…..

赫赫入目。

我没有想要威胁，想要讹诈。

我就是靠着这些东西，假如还有的话，就是还靠着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在一天天的煎熬中撑持下来的。

但是我熬不到尽头。因为没有尽头。

天庆上来低声喝住我。让我不要惊扰了头顶上的房东夫妻，不要惊扰了他们还在襁褓中的小孩。

我奋力摔掉丈夫的搀扶。

我睁大双眼，直端端的向晓米逼近。我的双眼喷射着绝望的火焰。我想要一把火烧掉我自己给予女儿的这付血肉躯壳，看清楚她的五脏六腑。

我始终看不清楚。

但是我内心很清楚，我不能再向晓米逼近。透过女儿平静的面容，我读出了她那随时准备奔扑疯狂，或者死亡的决心。

我调转眼睛，狂躁的在房间里搜寻。想找到可以供我宣泄的对象。我想掀翻所有的东西，想把整个屋子，更想把整个世界抄它个底朝天。

可是到了最后，我只能瘫坐在了地铺上。

我仰脸望着天花板，声泪俱下：

“回家吧，我们回家……”

这是我能够想得出来的唯一出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