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萧涛涛在人流手术台上的内心自白:
你想不透是为什么,人在年轻的时候,往往会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衰老。
而每个年老的人,往往会忽略了她自己也曾年轻。
为什么人们往往宁愿接受欺骗,接受虚伪,而拒绝接受坦白,承认真诚。
你的眼睛,时而有孩子的惊讶,时而又有着饱含世故的深沉;你总是那么一望无阻地直视着对方,使之无处躲避。
可是你在一双双流露出内心跳动的眼睛里读到了:惊诧,询问,轻蔑,鄙视,痛惜,甚至怜悯。
你知道,你是太让人们生生的想不透了。
或许他们想象过你:或是这样的人,或是那样的人;却万万没有设想过你是诸如此类的人。
然而,你究竟是诸如此类的人么?
那么诸如此类的人究竟包括了些什么?沉沦?堕落?
真的诸如此类么?
你沉静,然而稳定地摇了头。
你知道自己。
也许,仅仅为了爱而付出一切。这不是我们这个社会所能允许,容忍;起码是不可以被倡导,被认可的。
然而,你向往过精神与感情世界都丰富多彩的生活。
你需要爱,还有被爱。
你错了么?
此刻,你正仰视着一大片透亮透亮的蓝天……
手术台直对着大敞的窗。
没有帷帐。也没有挂窗帘。就那样开放地直对着肆无忌惮的阳光,还有阳光下……
你坐上手术台,仿佛置身在一个被全世界的目光肆无忌惮扫射的祭坛。
你正在为自己的行为,为你所谓的爱,成为“牺牲”。
你仰身躺倒在那一览无余的手术台上,心境是异常的宁静。
突然想起一位诗人的诗句:
就让那孩子象流星一样胎殒吧――
总之,我们已经夫过,妇过;也几乎曾经走到过……
想到“孩子”,就想到了姚远。
很久没想到姚远了。
能够让你忘记曾经刻骨铭心的姚远,竟然是二十三岁的延。
曾经――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单词了啊!
你曾经那么想要和姚远――和自己相爱的人,生一个孩子。
而你为了有一个孩子,早早地走进了没有爱的婚姻;你有了妞妞,你为此对上帝慷慨的馈赠充满敬畏和感激。
那么现在算什么呢?
延象一道迅疾的闪电,来过了又远去了。
永不会再掉回头来。
延却在你的身体里,留下了他存在过,出现过,真真实实进入过你的生命,进入过你的灵魂,也进入过你身体深处的证据。
延是不知道的。
延,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遗失了自己的血脉。
你爱延,爱得不必爱姚远少一点点。
是延,让你从深重的苦恋中走了出来。让你明白,野火烧不尽草根,年年都有芳草绿遍天涯……
你对延的感激,超出了对姚远漫长的思念。
所以你一点不后悔,不后悔把没能给与姚远的爱,一点不保留地,倾情地奉献给了年轻的延。
在图书馆的书架上,你寻找到了於利华的《又见棕榈,又见棕榈》,你在借书卡上面看到了延的签名。
你因此无比的慰藉。
跟延一起读着同一本书。书中描述了有与你和延一样的爱情。一样的令人忧伤和一样的美丽温情。
后来,你经常在书架上找出有延的签名的借书卡。
你读着那些延读过的书籍,你便感觉得,你和延,是真的很接近……
但你更明白,和延,是两朵云彩交汇时发出的光与亮。
记得也罢,忘记最好;你们的相遇,是永不可重复的奇迹。
你应该感觉自己是多么幸福的人了。
毕竟,有那么多的相爱的人,不能象你和延一样相遇而相爱。
这个炎凉的世界,并不是每天都可以发生美妙的奇迹。
这样想着的时候,你赤身躺在手术台上的羞辱感,你被冰凉沉重的器械粗暴的探入的疼痛感;你的忧伤,你的孤独,你的无助;就都不那么的深刻沉重了。
爱是有代价的。
以前你并不知道这点道理。
所以你仅仅为了自己的一点所谓的自尊,就伤害了那样的爱着你的姚远,你失去了自己最纯洁的爱恋。
现在,你为了爱奋不顾身,像一只小鸟飞赴进燃烧的火海,化为了灰烬。
然而你并没死去,你唱着歌儿中灰烬中飞了出来。你是一不死的鸟,象一只凤凰经历过了涅?。
“习俗不等于道德,伪善不等于宗教;攻击前者不等于袭击后者,揭去法利赛人脸上的面具,不等于想荆冠举起不敬的手。”
在爱情的战场上,没有胜利者或失败者;却必须有打扫战场的能力。
因为,你没有权利把血腥,留给别人去清洗。
你自己打扫了战场,没有麻烦任何人。
没有人知道你付出的代价。包括延。
你只要自己知道,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悔,你对自己付出的代价承受的苦痛无怨。
你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爱了一个你不自觉爱上的人。
你因此担当了必须要担当的结果。
但你,忘记了你会给更多爱你的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
作者题外话:所有的爱,都不可以被指责和亵渎;但前提是,你自己要疼痛得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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