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明和尚去了两天了,迟迟不归,音信全无,这让昙修预感到事情不妙。第三天,天刚放亮,昙修就派人带着两个寺里的护院前来蔡家庄探视。
寺院里的人带着两杆快枪,大大咧咧的赶到蔡家庄,在白云山一带,他们就是皇帝老爷,谁也没放在眼里,可没想到他们跟昙明一个,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不回,一行三人还没到蔡家庄呢,就让孙云长的手下给拿住了。昙修临行前吩咐过三人,打探到消息马上回来报告,可临近中午了,还不见人影。昙修和尚隐隐感觉不妙,不由地警觉了起来。
于是,昙修喊来护院队长外号叫做黑瞎子朱茂堂。这朱茂堂本来是一个杀了人被判死刑的囚犯,脸长得又黑又粗,还会三两下拳脚功夫,平时在乡里称雄称霸的,因此得了黑瞎子的名号。昙修听说这事,就看中了他。他派人找到当时的莲山县长,花了一大笔银子通融了一下,没费什么劲,一桩人命案就草草结束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说,苦主家里只有几个女儿,没有人硬挺着出头,就这样,朱茂堂就被偷偷的放来出来,被昙修接到白云寺当上了护院。
黑瞎子打心里感激昙修的救命之恩,死心踏地的留了下来为他卖命。他本来蛮横惯了的,谁的话也不听,现在却对昙修言听计从,真真是昙修和尚最忠实的看门狗。
黑瞎子听说昙修大和尚找他,大步流星的来到昙修的禅房,推门进去后,问道:“大师,喊俺来有啥吩咐啊?”
“茂堂啊,昙明师傅前几天夜里去蔡家庄随喜,一直未归。按理说不回来他也会捎信来的,可到现在了还全无音信。就连今天派出找他的人也一去不归,这事有蹊跷啊!”
朱茂堂弓着腰,给昙修倒上了一碗茶,然后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大师,前几天俺家的一个表弟来山上找俺来着。他说山下来了**的人,还带着枪,到处鼓动那些庄户腿子跟咱们白云寺作对。”
“噢,看来这事有些麻烦啦!”昙修倒吸了一口凉气,端起的茶碗又放下了。
“**来这里到底干什么?我们平日跟他们也没结下什么梁子啊?茂堂啊,你得赶紧下山一趟,找你那个表弟把事情搞个明白。对了,你还要吩咐你手下的兄弟们,把寺院看紧了,以防不测。”朱茂堂答应着就要出去。
“茂堂啊,你要小心些,别打草惊蛇,要早去早回。”朱茂堂转身时,昙修盯着茶碗,又叮嘱道。看着朱茂堂推门走了,昙修用手搓着佛珠一动不动地想着心事。
朱茂堂是在当天半夜时分下的山。他没敢走山路,带了几个人,沿着山沟偷偷潜进前叶庄他表弟叶青臣的房前。看看四周没人,忙上前轻轻地了叩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屋里的酣声停止了,叶青臣摸黑爬了起来,伸手摸起斧头站到门后,壮着胆子问道:“谁?深更半夜的,敲什么门啊?”
朱茂堂忙压低了声音:“表弟,是我,是朱茂堂,你先开开门进去再说。”
叶青臣一听扔下斧头,麻利的拉开了门栓。他一边开门,一边嘟囔道:“表哥,你有什么事啊,有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门刚打开,朱茂堂就闪身闯了进来,带来的几个人四散在门外警戒着。
叶青臣摸索着找到火镰就要点灯,被朱茂堂止住了。
朱茂堂来到炕沿坐下,低低地问叶青臣:“表弟,不用急着点灯,我是来打听点事的。你前几天说附近来了八路,可是真的?”
“是啊,就在蔡家庄,听说有几百号人马,都带着枪。”叶清臣迷迷瞪瞪的说道,边说边擦着眼屎,“怎么,你们还没听说啊?昨天你们寺里的昙明和尚也被他们咔嚓啦,听说咔嚓就是一刀,那脑袋,咕噜咕噜滚出去好远,怎么表哥,你们还不知道?”
朱茂堂闻听此言不由大惊,催促道:“昙明死了?这是真的?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明白点!”叶青臣就把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朱茂堂听完,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还敢停留,急忙告辞表弟,连夜带人返回了寺院。
朱茂堂刚拐过寺院的山门,就发现寺庙里灯火通明,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朱茂堂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匆匆地赶到了寺门前,刚到寺门,就看到护院和几个僧人围着一具尸体。
朱茂堂上前一看,啊!这不正是失去音讯的白云寺监院昙明吗?
朱茂堂没有细看,急忙来来找昙修。昙修的房门大开着,朱茂堂也不顾不得敲门,一步就闯了进去。
这时,昙修正拿着一份布告出神,看到朱茂堂进来,他摆摆手,示意朱茂堂坐下,神色黯然的说道:“茂堂啊,你都看到了吧?”
朱茂堂掀了掀褂子,擦擦额头的汗,“大师,我都看到了。也打探清楚了。”
于是,朱茂堂就把从叶青臣那儿听到的消息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昙修。
昙修边听边点头:“茂堂啊,树大招风啊。看来这次**必有所图,来者不善啊。”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布告“他们把昙明杀了也就罢了,他们还趁着天黑,把他尸体的放到了我们的寺院门前,而且在大门上贴上了这布告。茂堂,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朱茂堂是个大老粗,摸着脑门,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昙修沉吟了片刻,抬头说道:“茂堂,此事关系你我性命,不可轻视啊!你传令下去,从今儿起,护院和寺众要日夜巡查,加强警戒,切记!要仔细小心,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朱茂堂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要走。见昙修似乎还有话要讲,就又站在了那儿。昙修把布告揉成一团,扔在案上“:把昙明埋了吧,吩咐任何人不得乱说,否则……哼!记住,从今天起,紧闭山门,闲杂人不得出入,去吧。”
朱茂堂连连点头说“是,是”,就到外面布置去了。
话说孙云长带着几个战士和蔡满仓等人一起,把昙明的尸体连夜运到了白云寺门前,并贴上了**莲山县政府的布告,并趁机观察了白云寺的地形和防备情况。回来后就和大家一起商量着怎么攻打白云寺的事。
这白云寺三面临着深谷绝壁,只有山门一条路可以直通寺院庙门,可以说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寺里有护院三十多人,都配有枪支。山门两侧还有两挺机枪,把进去寺院的路封得死死的,不用很多,只需几个人就能封锁住进寺的道路。孙云长观察后知道硬攻伤亡会很大,看来只好另找捷径了,他翻来复去想了一整天,没有清晰的眉目,于是他决定把他的部队调来备用。
孙云长把想法示请示过营部后,派通讯员把二连留在驻地的另两个排也调了过来。这二连虽然号称一个连,其实兵力也就是五十多号人,三十余杆枪,除了排长以上人员用的几杆三八大盖,其他们基本都是汉阳造,有的甚至还是更老的单打一,还有部分枪支的枪膛磨损厉害,就这样的枪支也是宝贝舍不得丢呢。
整个独立营的重武器也就是一门上次缴获的九二炮和五发炮弹,只有炮可没有人会用,至今还埋在双峰山下呢。除此之外,孙云长的二连,连一挺机枪都没有,攻打白云寺难度可想而知了。
孙云长和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人人都觉得硬攻肯定要吃亏,但一时又想不出好的办法。蔡满仓没打过仗,不知道高低厉害,一个劲地嚷嚷:“咱人多,冲上去把他们寺给拆了不就得了嘛。”但听孙云长听说机枪的威力,吓得吐了吐舌头。
一旁闷声不响的新郎蔡明水对孙云长充满感激之情,这时慢吞吞地说道:“办法倒是有,只要里面有人,咱们就可以来个里应外合,给他们包饺子啊。”
孙云长听了说:“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寺里咱们没合适的人啊。”蔡明水说:“有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他答应不答应。”
蔡满仓这时也想起一个人来“对,是有这么一个人,也许他步帮忙呢,要是那样的话,打白云寺可以说易如反掌。”
孙云长一听,忙问道:“谁呢?说来听听?”
蔡明水掏出烟锅点上吸了一口说道:“这个人说起来还是俺们庄上的,他叫蔡安民,据说是昙修的私生子。有一年昙修照例来“随喜”,因新娘长得漂亮,就起了歹心,他找了个借口,把结婚不久的新郎害死了。然后威胁新娘说,要是她不从,就惩治她娘家和新郎家,为了家人,新娘不得不忍气吞声。后来,在蔡安民出生后两年,她再也忍不下去就上吊自杀了。所以,蔡安民虽然姓蔡,养在蔡家,但他是昙修的儿子,暗地里昙修经常派人给蔡家送银钱,还千方百计地讨蔡安民欢心。寺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蔡安民出入白云寺,那是没人敢拦他。虽然昙修和尚待他不薄,可蔡安民这个人一直以他为耻,对白云寺也恨之入骨。曾经一次,有人喊了他一声小和尚,他差点就要跟人拼命。这个事啊只要他肯帮忙,这事十有**肯定能能成。”
孙云长听完这个典故,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是条路子,蔡安民现在在哪里?我们找他去!”
蔡明水说道:“他在莲山县读书,要想说动他,非得蔡风辉出面不可。”原来蔡安民小时在山里遇到过狼,多亏蔡风辉救了他的命。所以一直以来,蔡安民视蔡风辉为再生父母,对他的话视为圣旨。
孙云长不再迟疑,跟着蔡明水找到了蔡风辉家,这条五十多岁的汉子自打那天听了清算昙明时孙云长说的话,听到佃户要当家作主,有自己的房子和土地,再也不用给寺院交租子了,兴奋得好几宿没睡着。这时,看到孙云长来了,有点激动,连忙喊妻子去烧水。佃户家穷待客没茶,就把石榴树上翠翠的叶子采了一把煮上。
孙云长坐下跟蔡风辉拉起了家常的功夫,蔡风辉妻子烧好了水。几个人喝了会水,孙云长这才说明了来意。蔡风辉一听这事,一口应承了下来:“安民虽是老和尚的私生子,可一点不像他爹的种!这孩子可是个好娃啊,虽说是老和尚拿钱供他上学读书,但这孩子心里一直不认和尚。有几次说要逼急了,他说还要一把火烧了白云寺。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城里找他,先探探他的口气再说。”
于是,孙云长按排蔡满仓陪着蔡风辉,路上来回好有个照应。
长话短说,当天,在莲山县城门关闭之前,蔡满仓二人顺利的进了鬼子控制下的县城。按照孙云长的吩咐,他们先来到王进林开的“客回头”餐馆住下。第二天,王进林陪着蔡风辉找到了在前清刘秀才私塾读书的蔡安民。找到他时,蔡安民正为读些四书五经感到苦闷,一见蔡风辉来了非常高兴,连忙跟先生告了假,跟随二人出来。
“大叔你怎么来了?身体还好吧?婶子好吗?”
蔡风辉不住地点头:“好,都好着哩。”
蔡安民看到蔡风辉带着兴奋的表情,惊奇的问道:“风辉叔,有什么喜事,看你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蔡风辉刚要回答,一边的王进林开口了:“先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蔡安民这才注意到王进林。“您是?”蔡风辉连忙介绍“这是王家坪的王进林,你王叔。”三个人一路说着闲话,回到了客回头。
进了客回头餐馆,王进林就把蔡风辉、蔡安民带到后院的房内,然后带上门,就去前边招呼放哨去了。蔡安民见蔡满仓也在,两个人都彼此认识,于是也相互打了招呼,这时,蔡安民就问蔡风辉:“叔,你今天特地进城来找我,有事吗?”
蔡风辉望了望蔡满仓,两个人就把这几天发生在蔡家庄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把孙云长的意思也说给了蔡安民听,最后蔡风辉说道:“安民大侄子,我把孙连长的话也给你捎到了,该怎么办还是你自己拿个主意吧。”
蔡满仓在一边鼓动着蔡安民,“安民啊,白云寺做的恶太多了,老天都不答应哩,你不是也早就想收拾这一伙人吗?您娘是怎么死的?这可证明你身世的好机会啊,打下白云寺,抓住老和尚,看谁还敢在背后挤兑你。”
蔡安民听到蔡家庄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昙明和尚死了,蔡家庄不听寺院号令了,家家种的地都是自己的了,感觉跟做梦一样。
是哩,自己早就想一把火把白云寺烧了,那个老和尚昙修给自己带来了多少的耻辱,他的心外人怎能体会的到啊?
一看蔡安民不出声,蔡满仓以为他不愿意去,急了:“安民,你到底咋想的,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你最好的机会啊,可不要事到临头软了心。”
蔡安民回过神来一跺脚:“走,我答应你们!咱们这就回蔡家庄!”
孙云长在蔡风辉的小房子里见到蔡安民时,不由心中暗喜,心道:白云寺啊白云寺,你很快就不能作福作威了。他仿佛看到了白云寺周围抗日的大好形势,他紧握蔡安民的手:“安民同志啊,你可真是及时?啊。你和老百姓重见天日的时候到了!”
蔡安民用力摇着孙云长的手:“孙连长,你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蔡安民盼这一天已经盼好久了。我要为我娘报仇!”
蔡安民告别了孙云长后就上了山。一路上他心情很复杂,他无暇观看路边的景色,直奔山门。进了山门,过了石砌台阶就到了寺门口。这时,他发现平日大开的寺门紧紧闭着,寺门两旁各架着一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上山的小路。
在墙后站岗的的护院和寺僧早就看到了蔡安民,忙去报告了朱茂堂和昙修。昙修老和尚一听蔡安民来了,不由大喜过望,来不及蹬上鞋子就迎了出来。这时,看门僧早就打开了寺门。
蔡安刚进来就看到昙修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尽管他有心理准备,还是不由得一阵恶心,他强忍着心头的反感和愤恨,慢慢的走进了庙门。
看到蔡安民走了上去,昙修上来就抓住蔡安民的手:“孩子,你终于来,怎么好像又瘦了,吃的不好吗?来来来,快到里面坐,里面坐。”
蔡安民猛地把手抽了回来,昙修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朱茂堂忙上前:“少爷,路上累了吧?先休息,先休息。”
昙修也忙点头道:“对对对,先休息。”有僧人把蔡安民引到住处,昙修忙不迭地亲手开门,他安排蔡安民在一间僧舍先住下休息休息。
蔡安民躺下后就闭上了眼睛,看都不想多看昙修一眼,昙修一脸无奈地关上了门。听到关门声,蔡安民睁开了眼,一边打量着这间僧舍,一边仔细想着孙云长的话,想着两天后的深夜的行动。他用手摸了摸身上的匕首,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
昙修安排蔡安民在僧舍里吃中午饭和晚饭。毕竟自是自己唯一的骨肉,他一个和尚的身份,蔡安民的一向的态度他倒不是很在乎,今天主动到寺里来就已经很满足。他知道蔡安民喜欢清静,讨厌他,就没来打扰。
晚上,蔡安民趁着夜色在寺里走了走。昙修早就吩咐过了,蔡安民想到那里都随他的意,不得阻挡。一路上,蔡安民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寺院的布防和火力,寺里的僧人和护院们远远地看见蔡安民过来,都纷纷和他打着招呼,献着殷勤,蔡安民显得和他们异常热情,还不时停下来和他们说上几句。于是,走完整个白云寺,寺院的境况也就了然于胸。
回到僧舍,看到昙修和尚已经等在那里等着他了。
昙修一见蔡安民进来,脸上就堆起了笑:“安民啊,在这里吃住可是习惯?”
蔡安民一看昙修的胖脸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他还不得不应付道:“还好。”
昙修和尚又不厌其烦地问起了蔡安民在莲山县学习如何,还问起莲山县的近况,蔡安民嗯嗯啊啊地应付着,不时地扭头看看窗外。
昙修很识趣地站了起来:“安民啊,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在这里和家里一样,你别见外,到这里就是到家了啊。”蔡安民嗯了一声,昙修走到门口,回头望了望没再说话走了出去,轻轻地扣上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蔡安民借口要到山上各处溜达溜达。他坚决谢绝了昙修和朱茂堂派来保护他的人,昙修想他一个没多大的少年,没什么心机,再怎么说自己是他亲生父亲也是事实,于是也就没甚在意,蔡安民自己一个人信步走出了山门。
按照和孙云长的约定,蔡安民在确定无人跟踪后走进了“一线天”。“一线”天是白云寺一处绝住去处:一狭长的山石通道,上面仅露出一道缝隙,恰好可容有一线光线通过,“一线天”之名就是这么得来的。
等蔡安民走到一线天,孙云长和几个人早早装作游客上了山,正在一线天里等着蔡安民呢。
蔡安民见到他们,立刻把寺院里的人员和火力配备布置等作了详细地说明。蔡满仓从怀里拿出一包迷药,递给了蔡安民,让他见机行事。
孙云长临走再三叮嘱,要蔡安民一定要小心,并要他尽量想办法引开寺门机枪阵地上的护院和寺僧,蔡安民一一答应。
怕待在里面时间长了引起怀疑,蔡安民又匆匆走出一线天,故意又在山上各处转了会,直到昙修不放心派朱茂堂来寻找时,他才装作不情愿地回到了白去寺。
月亮很准时的爬上树梢,蔡安民装作难耐僧舍的酷热的样子,一边扇着扇子,一边信步走到紧闭的庙门前。正在巡逻的护院和寺僧们都忙着凑过来,他们和蔡安民打着招呼,嘘寒问暖地拉起了家常,有个机灵的僧人忙拿出茶壶和碗,搬出了一张小桌子请蔡安民坐了下来。
蔡安民今晚心情似乎特别好,不停地问这问那,还不时地和周围的人开起了玩笑,惹得众人一阵阵哈哈大笑。
昙修听到喧闹很不高兴,他想看个究竟。出来一看,是蔡安民在开心的地跟众人说笑,昙修和尚就脸堆着笑,喊人端过好茶来,自己就回僧舍休息去了。
这一聊就快到半夜时分,僧人和护院们陆续告了乏,只剩下防护机枪阵地的几个人和蔡安民,蔡安民依然兴趣颇高,几个护院虽然已是呵欠连天,但不敢扫了蔡安民的兴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东一句西一句的陪着他。
蔡安民似乎一时兴起,端着茶壶走到墙边伸头观望,忽然他手一指外面:“快看啊,那是什么?好像有个人影!”
几个护院问道:“在哪里,在哪里?”趁众人都在朝外张望之机,蔡安民把怀里的迷药全部倒进了壶里,端着晃了晃,几个护院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蔡安民装作自嘲道:“要不就是我看花眼了,来来来,咱们继续喝茶,喝茶喝茶。”
众人哪有怀疑有他的?还高兴得不行呢,大家纷纷端起茶碗,一饮而饮而尽,蔡安民顺手又给每人倒上了一碗,殷勤地劝道:“来来来,大家都再喝一碗,时辰不早了,喝完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护院都巴不得他早去休息,好偷懒打个盹,忙纷纷说道:“是啊。时候是不早了,少爷喝了早些休息吧。”
看着众人喝完,蔡安民放下端着茶碗,说道:“我这就走了,这就休息。你们辛苦了哈!”
蔡安民慢慢起身,往回走了几步,回到住处过了约半柱香的功夫,他又转身出来,他看到几个护院兵丁已纷纷倒下。蔡安民一看,连忙跑到机枪哨前,查看是不是按照计划全部迷倒了。
接着,他按照事先的约定,把火把插在墙头点,起了火,然后转身跑下来到寺门前开大门。
白天打扮成游客一直隐藏在山里的孙云长等人一看到信号,掏出枪迅速地朝白去寺方向赶来。
朱茂堂今天一直觉得眼皮在跳,晚饭后他一次一次地出来查岗,见蔡安民在和几个寺僧闲聊,虽说感觉似乎有些哪里有点不对,却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于是就不放心的回去睡觉去了。
挨倒半夜,朱茂堂被尿给憋醒了,迷迷瞪瞪的出来撒完尿。他习惯性的一抬头:啊?不对啊!他一眼就看到墙上点起的火把,不由大惊一下子惊醒了。他掏出盒子枪,子弹上膛,急勿勿就跑了出来人
朱茂堂一路上跑着,来到寺门前,只见门口的哨兵趴在地上。人事不省。他“当当”朝天就是两枪,接着就跑向山门,刚好看到一个人正在开庙门。
朱茂堂大喝一声“谁?!”那人没回答,他抬手就是一枪,门开了,黑影也倒下了。
听到朱茂堂打响的枪声,一时间寺院报警的钟声大作,护院和寺僧们纷纷从梦中惊醒,乱糟糟地涌了出来,穿裤子的,摸枪的,慌作一团。
朱茂边他吹哨边跑到庙门前想关门,正忙着呢,中枪倒在地上的蔡安民挣扎着爬了起来,拿出身上的匕首就朝朱茂堂扎了过去。
朱茂堂以为蔡安民死了呢,没有防备,于是,他连中几刀就倒在血泊。昙修和尚也从睡梦中惊醒,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听到护院们和寺僧们出来后,镇静多了。等他定下神来后,正好看到一个黑衣人把朱茂堂干掉,重新打开庙门。
昙修气得直咬牙,他气急败坏拿出护身的手枪,“啪啪”就是两枪,黑衣人应声倒下,再也不动了。昙修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忽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急忙把黑衣人的尸体翻了过来。
一看,昙修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枪“啪”的掉到了地上,就在这时孙云长的人已经冲了上来。寺僧和护院一看住持呆呆的站在门前,慌了神,都不敢动手开枪。
于是,孙云长没发一弹就控制住了庙门,
有两个战士跑上机枪哨,抄起机枪,转身朝寺里就是一阵梭子。白云寺乱成一团。昙修脸色惨白,站在蔡安民的尸体前,对不断涌进的八路和人群视若无睹。
蔡满仓一看是昙修,心中无名火起,抡刀就要砍。孙云长和蔡明水拦住了他:“不必了,由他去吧!”
就见昙修弯下腰抱起蔡安民,一步一步地走进藏经阁,关上了门。
蔡明水不明所以:“连长,蔡安民他……那昙修,这……”孙云长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安民死了。我很难过,要是没有他,今天我们得流多少血啊?至于那昙修,唉,怎么也说也是他父亲啊!安民却死在他手上!这会他不会怎么样的!我们已经控制了寺院了。由他去吧!”
不久,白云寺里零零星星的枪声停了下来,那些护院们也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本来就无心给寺院卖命,不过是垂涎寺院的十块大洋的薪水而已。
“连长,你看!”就在这时,一个战士忽然指着藏经阁喊道。孙云长抬头一看,藏经阁楼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借着风势漫延,眼看是不能救了。火光中国藏经阁,不时传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大笑。
“是昙修。”有人低声说道。众人伫立在藏经阁前,默默注视着飞舞的火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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