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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无人》第六节 素愁不解随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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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已在弦,赵丽凝视着卫青黝黑的面孔,始终没有发出,从认识开始,卫青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现在为了旁的事,就要射伤他,想一想,手都在发软,可是如果不射他,要怎么才能引出平阳公主呢?

情势紧急,不能再思虑下去了,赵丽一咬牙,正要放手,却见一行人,从斜刺里穿出,他们似乎很了解汉军,很快就将被围困在人群里的黑子救了出来,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刺杀卫青,可是特意来拯救黑子的。

不能再犹豫了,赵丽重新瞄准,轻轻放开手,羽箭如流星一般滑过天空,直接命中了卫青身边守卫的肩膀,他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又是一阵大乱,赵丽微微一笑,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六支箭,径直瞄准了平阳公主车驾的大门。

果然,听见卫青所在的方向传来异声,平阳公主飞快的掀开车帘伸出了头,她探出车外的部份太少,箭从这个角度刺出,不会有致命的杀伤力,赵丽紧皱着眉,早知道刚才就射卫青了,平阳公主看清楚情况,似乎想缩回车里。

赵丽的手飞快的张驰,羽箭以比第一支箭更快的速度射了出去,七星连珠,如果这在骠骑营中,一直可以技惊四座,第一支箭如愿刺中了平阳公主的肩,吃痛之下,她大半的暴露了出来,从第二支箭开始,每一箭都射中她的要害。

“有人,有人在屋顶。”

待汉军发现有人在屋顶,赵丽早已从另一根绳上滑到了地上,乌鸡和李敢接住她抛下来的东西,快速的掩埋在事先挖好的坑里,赵丽冲进一间民房,正要更衣,却听一个小小的声音唤道:“娘,抱抱嬗儿。”

几乎所有人都涌到平阳公主的车驾前,武帝挥着袍袖,快步走到车驾前,迎接他的,是卫子夫惊惶失措的眼睛,“皇上,皇姐没气了。”

慌乱间,没有人注意到匈奴人是什么时候撤退的,更没有人注意到嬗儿的动向,霍去病一边指挥着手下清理着车驾旁的人员,一边注意着嬗儿安全的跑进那个民房,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凝神看着平阳公主的车驾,不知她死了没有。

“嬗儿,你怎么来了?”赵丽快速的脱下外面的黑衣扔到火坑里,火光晃动,那件黑衣很快化成了灰烬,赵丽套上那件新做的粉红色秋装,俯身抱起嬗儿,从平房的后门步出,大街上如预想的一般,没有一个人影,长安的平民们,都去看皇上的车驾和随之而来的闹剧了。

“爹把嬗儿从车驾上抱了下来,然后告诉嬗儿娘在这里。”

果然被他发现了,赵丽微微一笑,快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这里的道路如同迷宫一般,如果没有乌鸡事先做好的记号,还真难找到,走了数十条巷子,赵丽终于听见西市的市嚣,虽然绕了路,可是这是必要的。

走进酒楼,李敢和乌鸡早已坐在临窗的雅间里,一见她们,便满脸的笑,“终于来了,坐吧!”

乌鸡假装递了一支玉兰花,却压低了声音,“听说平阳公主已经死了。”

是啊!期望了许久,只是想杀死她,今天成功后,却只觉得失落,也许是因为她死得太容易了吧!想想阿姆的死法,赵丽就怒上心,平阳公主既死了,下一个,便是卫伉和曹襄,无论曹襄娶了谁,她都不会放过他。

东市和西市相隔得并不远,汉军很快便到了西市,满街的惊呼声,赵丽微笑着看着廷尉署和汉军逮捕有嫌疑的人,可是他们一定想不到,真正杀死平阳公主的人,正坐在这长安西市最繁华的酒楼上,静静微笑着看他们忙得连气都不敢喘。

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却没有看到嬗儿,不知他跑哪儿去了,武帝看着最后一队人出现,却没有任何的收获,大为恼火,“张汤,全城大索,凡是找到嬗儿或是提供嬗儿下落的人,赏银百两。”

他的话音刚落,霍去病突然伸出到他眼前,“皇上,银子给我吧!”

“给你?你知道嬗儿在哪儿?”武帝盯着霍去病的眼睛,他从不说谎,难道去病把嬗儿藏起来了吗?他为什么要把嬗儿藏起来?

“诺,赵丽到西市买花了,从这里到西市,只要一柱香的时候,嬗儿的记忆力很好。”

原来是这样,西市?武帝转过身,满目的鲜血,不由怒火中烧,好大的胆子,这些匈奴人,竟敢到长安来刺杀卫青,也许不仅仅是卫青,他们也想刺杀去病,甚至是朕,“来人,全城大索,一定要抓到那些匈奴人。”

“诺。”

汉军进入后,酒楼里立时冷清下来,除了赵丽、乌鸡、李敢和嬗儿之外,酒楼里再没有其他的客人,待武帝带着霍去病走进后,连掌握的都退了出去。

“嬗儿,”武帝没有看赵丽,只是径直的走向嬗儿。

嬗儿转过身看见他便高兴的伸出手来要他抱,武帝却有些着恼,伸手重重的拍下他的手,正要说话,嬗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然后扑回赵丽怀里,将手抬了起来,语音模糊的哭诉着,武帝见他本来就胖的手,现在更胖了,肿得如同冲胀了一般,刚才恼了,下手的时候没有收力。

武帝慢慢动作坐了下,李敢和乌鸡忙站了起来,乌鸡正想向他道安,没想到武帝的眼睛一转,紧紧盯着赵丽,“皇姐没死,她只是受了重伤。”

该死,赵丽的恼怒立刻就表现在脸上,“你一定很奇怪吧!射了那么多箭,皇姐竟然没死,你蠢就蠢在不该从上向下射箭,虽然力道会加大,可是遇到的风也会加大,你的女子,力道本弱,用不了强弓,所以你的箭虽然都射中了皇姐,可是却没有致命。”

嬗儿的哭声小了,他也听懂了吧,这个鬼精灵,以为拉住帘子,朕就看不到赵丽了吗?从她跳上绳子向下滑开始,朕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她,当年在骠骑营的时候,就见她显示过,虽然恨她,可是那种美景,永远也不会忘记。

“行了,别哭了,刚才你拉住帘子,不让朕发现你娘,这就算惩罚吧。”武帝转眼看了看嬗儿,可是他却没有理睬他,只是伸手给赵丽看他受的伤,赵丽看上去相当的恼怒,却不是因为平阳公主没死,而是因为自己打伤了嬗儿。

“皇上既然知道了,赵丽也不隐瞒了,那个射箭的人,就是我,我要杀了平阳公主为阿姆报仇……。”

啪,武帝的手狠狠在桌上一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朕忍了一次又一次,真的会继续忍下去?”

“会,”赵丽站了起来,“如果皇上想要杀我,刚才就动手了,根本不会巴巴儿的跑到这酒楼来威胁我,我知道皇上的想法,皇上虽然是平阳公主的亲弟弟,可是皇上也不喜欢她,虽然不至于要她死,可是有人出手替皇上惩治她,皇上心里总是高兴的。”

她竟然发现了,武帝紧紧的握着拳头,早知道这个女人非凡的聪明,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的敏锐,甚至能猜到朕的心思,怪不得去病总是循规蹈矩,连看都不敢看其他女人一眼,想必也是因为害怕她吧!

“你以为说这些话,朕就会害怕吗?”

“不是我以为,是因为皇上本就是这么想的,”赵丽的神态大为异常,想是因为刺杀平阳公主的计划又失败了,可是这样的破釜沉舟,和她平时的隐忍大不相同,“另外,嬗儿是霍去病的儿子,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我们自己会处罚他,不用皇上费心。”

怪不得赵丽这般的气恼,原来是因为皇上责罚了嬗儿,一直在站旁边不说话的霍去病突然笑了,从前在家的时候也是一样,无论嬗儿做错了什么事,赵丽永远只会维护嬗儿,嬗儿自出生始,不要说打他,就是连句重话也没听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武帝更加的恼怒,自窦太皇太后死后,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我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我不许霍去病再带嬗儿进宫了。”

看着赵丽抱着嬗儿走远,武帝转过身看着霍去病,“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始终一言不发,看着你的女人对朕大吼大叫,你却站在旁边看笑话。”

不说话的人,仍然不说话,看样子,根本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皱着眉看着酒楼下的人群,“你在看什么?”

“匈奴人,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匈奴人到了长安,不然,他们不会派那么多的人来。”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匈奴人出现在长安,刚才那些匈奴人如不要命般的向前冲,似乎是护着一个少年在撤退,看来,那个少年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去病,有人看清那个匈奴少年的面目了吗?”

“诺,是韦超。”

韦超?就是那个混进骠骑营的人吧,中途逃回了匈奴,朕还没有找他算帐,他却到了长安,“去病……。”

“皇上,人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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