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会开过之后，孙主席主动抱着一个盒子餐具，来到我的办公室。

“这是你的。”他将盒子放下，走到门后，在脸盆里洗了洗手说。

刘总低头看了看，餐具包装得很精美，他不动声色地指了我一下：“打开看看，你破损的让他去换。”

“我不负责掉换。”孙主席一边擦着手，一边说。

“你们买的，你管啊？”刘总诧异地说。

“这有张信誉卡，”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纸片递给我，“上面有地址，有问题可以找他们，我们不负责。”

我接过信誉卡，小心地打开餐具的包装，一套精美的瓷器展现在我们面前。

“看这花纹，真是不是错啊！还有没有，给我也弄一套。”刘总羡慕的眼神中，放射出一串贪婪的光芒。

“你又不是五好家庭，那有你的？！”孙主席擦完手，用手巾掸了掸，身上的少许尘土说。“这一套，挺贵呢！”

“值一百多块！”刘总说。

“多少？你别那我们工会开涮了，一年就这么一回，我们就给职工买那么不值钱的东西？”孙主席粗声大气地说。

“我看也就那么多，你们工会买不出什么好东西，不信你回家用一用就知道了。上一次你们给我一个高温玻璃杯，好家伙，样子到是挺精美，没用上三次，炸了。还高温玻璃杯，纯属假货。”刘总拿起自己的磁化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你看看这个，钢的，别说倒水，就是倒放到火上烧也不带炸的，你们工会呀，从来都是以次冲好，我还不知道你们。”

他鄙视地看了一眼孙主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概孙主席和妻子蒙骗他中奖的事，他还在耿耿于怀。看到孙主席，他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心底的鄙视和恼火油然而生。

“话到了你嘴里，怎么就变味呢？”孙主席有些急了，五百块一套，不信你去问。但质量好坏我不知道，我又没用过，我怎么能知道！再说，我又不能用后再买，这又不是买水果。对了长林，那个水果箱子是不是你打开的？那可是赵总给别人买的，你怎么能随便打开吃掉呢？“

他突然把话题转向我，我眨眨眼睛，寻思了一会。我没有把开过谁的水果箱啊？为了保证自己的行为完全掌握在我的思想控制之下，我还是仔细想了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什么证据吗，我的主席大人？”师哥在一旁说。

“没什么证据，人家说是他打开的，看见他拿了两个苹果出来。”孙主席小声说。

“抓到手了吗？”刘总得理不让人。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没有必要那么做吧！”孙主席说。

“那干吗提这种无聊的事情，就是拿了你两个破苹果，又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工会每年花在这上面的钱，数都数不清，还再乎我兄弟吃了你两苹果，真是的，小气到家了。”

“你们真是不讲礼呀！”孙主席笑着说，“拿了人家东西还这样理直气壮！”他说着离开了屋子。

“好了，收起你这堆破烂，别在让我看着它，我简直让你气死了。你怎么……怎么能……拿人家没打箱的苹果？没打箱的东西是动不得的，人家可能有大用。你给开了箱，人家还怎么送人！你这个王八蛋，总是给我找麻烦，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少上点火。”刘总见孙主席走远了，气恼恼地说。

“我没拿呀？”我还在想，我什么时候拿了他们没打箱的苹果。

“你还狡辩，该死的！前天你明明拿了两个苹果回来，还让我吃，今天你竟然说没拿！你的记忆可真是不错，但愿你领了工资，别说自己没领！”

“这完全是两回事儿，”我争辩道，“我从没领了工资说自己没领。”

“你到是想说，人家也不会给你。”他看都不看我，从心底里相信，我是一个贼。

“我快疯了，”我对他说，“我即使是疯了，也决没拿没打箱的苹果！”我在桌子拍了一下，希望他能相信我。

“那你在哪弄的苹果？是在树上摘的吗？我没听说孙主席那屋种过什么苹果树，就连一棵西瓜秧也没有。”

“我是在盘子里拿的，他们都看见了，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我急得脸通红，一副当人不让的架式。

“你能确定那是盘子吗？你是不是把纸箱子当盘子了，你可时常把打印当盘子用。”

“老天，真是活见鬼了！我干吗跟你因为两个苹果吵来吵去的，我拿了又怎样？”

“不能怎样，这是脸面问题，我们不能让其它部门说我们不检点。”

“我明白，我的师哥，我没有给你丢脸，我完全是那么做的，这没有什么不对。你不也时常到他们哪儿，拿回一两个新鲜的水果吗。”我小声说，我觉得到不应该跟他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话。

“那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反问道。

“他们主动给我，可是我想到了你，于是就不能不要。就是这么回事，这么简单。”

“你是从盘子里拿的吗？”我觉得盘子的问题很关键。

“你别想跟我说盘子的事儿，我认识盘子。”他突然用话堵用我的嘴，我被他气乐了。

我无奈地看着他，心想：这几天他一定在为那个女人而焦虑不安。她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令他重新想起失去的那一小段爱情，伤悲和痛触把他的神精搅成一团；他的大脑象一锅粥一样，无数条理分明的思想粘在了一起，分不出个头绪。

“我的师哥呀，如果你想杀了我，最好用一件利器，别活活把我气死，我会很痛苦的。”

“你死不了，你要比我健康得多。我可快要死了！”

他痛苦地倒在椅子里，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但我知道，一个被爱情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是不会糟雷劈的，除非他在脑袋上竖一根引雷线。我感觉眼前的这个家伙，在那么做。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来，于是对他说：

“我亲爱的师哥呀，我有一个笑话你想听吗？”

“你说吧，我听着呢！”他的耳朵还管用。

“一天，有一个牧师，带一个修女去打高尔夫球。你知道什么是高尔夫球吧？就是用一个棍子，前面有个曲柄的那种。然后在草地上，放一个白色的小球，小球的前面，有那么几个洞，看谁能把球打进洞里，而且谁用的杆数少，谁就赢……”

“快讲吧，我的兄弟，我知道什么是高尔夫球，我又不是生活在公元前。”

“那好，我就直说了。牧师打了一杆，球没有进。于是牧师就说，他妈的，打偏了。修女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牧师又接着打，可是还没有进，牧师又说，他妈的，又打偏了。修女十分不高兴，对牧师说道，牧师先生啊，我们是教会的一员，我们总应该遵守点职业道德，为什么总是说脏话呢？这样会糟雷劈的！牧师非常不好意思，觉得这样说话是有些不对，于是向修女道了歉。修女表示理解，只要他不再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牧师又拿起杆，最后打了一次，球还是没有进。牧师火了，大声说道，真他妈见鬼，怎么又打偏了？他的话音刚落，天上响起一声炸雷，修女应声倒地。牧师简直快被吓疯了，他看着天空大惑不解，心想挨劈的应该是我呀，怎么会是修女呢？这个时候，从天空传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老妈的打偏了。”

刘总苦笑了一下，“你这该死的，从那弄来的这个笑话，你以为我会糟天谴吗？”

“很难说师哥，我知道你现在左右为难，就象一只馋嘴的猫，想偷吃主人的东西，又怕挨凑，结果把自己弄得怪可怜的。我要是你干脆放弃那个念头，反正到了饭食总会有吃的。”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明天她就要来了，你说我怎么办？”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知道，不过，见一面就行了，不要指望有别的什么。如果人家没那个意思，你到显得挺下贱。”

“再你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这怎么叫下贱呢？”他又不悦起来。

“你的想法就下贱。”

“你这个白痴，你是肚子里的回虫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要不你不会这么沮丧，你把她到来，想成是自头罗网，所以……所以……”

“行了，别说了，快拿起你的瓷器滚吧！今天别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就堵得慌。”

“那好，我正要给小丽送去，我看我也是走的好。不过你要仔细想一想，人家可能只想见你一面，别的什么也没有。或许是打这儿路过，不经意想起了你。”我抱起那个盒子，还好，不算沉。

“快滚，快滚……真让人讨厌……”

我拉开门，吹着进行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