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去处餐馆是一家相当不错的饭店。专为那些中资产阶级提供饮食服务,虽然规模不大,囊中羞涩的人还是很少光顾这里的。小城人知道这里的海鲜是一流的,进进出出的顾客也都是达官贵人,或是生意场中得意的暴发户。他们在这里,挥金如土,尽情享受饮食给他们带来的快乐。在这些人当中,也不乏有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人物。他们靠着自己的那点小本事,有了些积蓄,便一心想要混入政界。于是不择手段,拉拢有权有势的人,来此消费。他们大多会在晚上来到这里,身边总是美女如去,其中充斥着婊子和娼妓。龌龊的人往往用得体的排场来粉饰自己的目的,被请的客人却装出一副手眼通天的神态,而那些婊子妓女则完全是为她们的生意而来。
当然这些人当中,也有一些是专门来品尝美味的。他们一个月也来不了一趟,即使来了,也完全是为饱口福。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先找一张散台,然后叫来服务生,要好自己已经想了许久,一直在挂念的几样菜。价格往往不太贵,也不是最便宜的。他们目不斜视,那怕目光与任何一个人相遇,都会主动移开。生怕糟来不必要的麻烦。当菜上来之后,他们只看着自己的食物,慢慢的吃,慢慢地回味,体验生活中少有的饮食快乐。而那些讲排场的人,并不会落坐于散台。他们会到二楼要一间包箱,裹协着红男绿女,簇拥而进。男士则衣着得体,女士则袒胸露背。
我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紧紧跟在小丽身后,生怕走散了,找不到她。我们进一楼大厅,还没到上客时间,大厅里几乎没什么人。小丽向散台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张长方形桌子前坐着一男一女。俩个人的年龄都不大,看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岁。那位女士看见了小丽,站起来兴奋地跳着脚招乎她,我跟着小丽走了过去。女的长的不算漂亮,穿得同样很少,胸前露着乳沟。一条黑色丝袜,裹着大腿,套在一双长筒靴里。她的发式很让人琢磨不透,简直是一大团麻。但看得出来,是相当手巧的人,才能弄出这么乱而有秩的发式。
那个男士长的还算可以,穿得很随便,一件夹克,一条休闲裤子,手腕上带着一条金链子,挺不错的一双皮鞋。看起来,是个文雅的人。但他手背上有一块刺青,这给他的身份大打折扣。
小丽跟他们寒喧了几句,把脱掉的大衣递给我。我接过来,想了想,不知道是自己拿着还是放在哪儿。小丽尴尬地笑了,他叫来服务生,把大衣递给了他。
“这位是我丈夫,长林!这位是小婧,那位是他朋友,立爽!”她简短地介绍一下,示意我坐在里面。
我显得很尴尬,对这俩位陌生人,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在立爽伸出手,与我握了握,很诚恳地寒喧了两句。小婧听到小丽的介绍立刻惊诧起来,还没有坐下,就急迫地小声问:
“你不是没有丈夫吗?”
“费话,没有丈夫孩子哪来的?”小丽温怒地说。
小婧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微微笑了。
“你会吸烟吗?”立爽递过一支烟,我摆摆手,他自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满足地吐出一团烟雾。
“瞧你这烟抽的,什么味啊?”小婧一边挥着手一边驱赶着烟雾,整个五官都拧在一块。立爽笑了。把烟放在另一只手拿着,避开小婧的视线。
“你要菜了吗?我可是饿了,就等着你们请我呢?”小丽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说。
“要了,要了你最爱吃的,但不知道你带朋友来……服务生!”她叫了一声,服务立刻跑了过来。
“您需要什么?”他说道。
“你想吃点什么?”小婧说。
我想了想,她突然一问,还真不知道想吃什么。大家都这样看着我,我更不好意思了。
“给他来个,炒海螺!”小丽为我解了场,服务生转身走掉了。
“这几天你想死我了!”小婧的整个身子在椅子上跳跃着,激动得不得了。“来,握握手,表示一下亲近。”小婧孩子搬要求到,小丽伸出手握了一下,松开的时候在她的手背上打了一下,小婧立刻莹笑着缩回手去。
“喝什么酒?”立爽问大家。
“来白的!”小婧说。
“还是不要吧?上次你就喝多了!”小丽说。
“是你先多的,能不能行啊,大姐!”小婧说。
“不会吧?还没喝完你就已经坐不住了,不知是谁到卫生间吐去了!”小丽打趣的说。
“是你,是你,我看见你去的啦!”小婧用手去捂小丽的嘴,小丽向后躲着,几乎整个身子都坐进了我的杯里。
她们正闹得不可开交,服务生端着菜上来,我们把桌子清理一下,不用的东西让他带下去。这是一道卤菜,六只河蟹围绕着十几只螳螂虾,菜的下面垫着生菜叶。
“行了,这是公共场所,不好这么闹的。”立爽说,“你们到底喝什么酒?”
“来白的,我就要跟她喝白的。姐夫你喝什么啊?”小婧突然问向我,我只好再看向小丽。“哎?你看你把姐夫管的,喝什么酒都得你说了算。”
小丽笑了,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还是你自己说吧,要不她会掐死我的。”
立爽,拿起一个河蟹说:“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别说喝酒,就是不让我吃饭,我都愿意。”
“瞧你那点粗细吧,菜还没上齐就先吃上了,那个美女能看上你?!也就是我那几天眼睛窜花,不知怎么一下瞧准了你!”小婧立刻白了立爽几句,立爽一边吃,一边偷偷地笑。
“那就都喝白酒吧?”小丽说着,用脚碰了我一下,我点点头。我大概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又注视我一下,我还是点点头。“那好,那就上白酒。”
小婧又叫来服务生,要了两瓶白酒,放在桌子上。
我从来不知道小丽能喝白酒。当酒拿上来,我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不想喝,让我说句阻止的话。我蠢得象头驴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也没见过这种阵势,跟本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既然酒已经上来,大家就没什么好客气的,每个人倒了一大杯。另外三个菜陆续上来,一个是蒸海蟹,一个是烧牛排,最后那个才是我的炒海螺。
“来姐夫,咱们头一次喝酒,我敬您一口。”立爽很有礼貌地说。
我端起杯,歉意地笑了笑,见他喝了一口,我也跟着喝了一口。
“姐夫从事什么行业,一定挺有钱吧?”立爽说。
“她在电力公司工作。”小丽也喝了一口说。
“你可别逗了,姐姐!现在谁还上班呀?!那能有什么粗细!”小婧喝了一小口说。
“他真的在上班,他是那经理助理!”小丽补充说。
“那就不一样了,一年怎么也捞个十万八万。我们就不一样了,坐一辈子台,也就那么回事儿!”她伤感看着眼前的菜,似乎没了胃口。
“你也不少挣啊?”立爽对小婧说,“俩腿一掰什么钱都来了。”
“放庇,有点礼貌,头一次跟姐夫喝,别说那下三烂的话!”小婧有些生气了。
“好,好,不说了行吧。”立爽点头道歉。
小婧还是不依不饶,让他喝上一大口,做为放庇的回报,立爽不想破坏气氛,依顺地喝了一大口。他放下酒杯,话明显多了起来。
“有个工作挺好的,我以前也有工作,在环保局。”他看了一下我,希望我能夸赞他几句,可我什么也没说。他接着说,“我以为自己是块料,想出挣几个钱,结果钱没挣到,工作也没了。”
“那是为什么?”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上班人家还不开除你?”他说。
“我们哪儿就一样,你就是一辈子不去,也没人管你。”
“那可不错,早知道调你们那去好。你们是事业单位吗?”
“不是,是集体制单位。”
“那还调不去呢?我们那是事业单位。”
“行了,还我们哪儿,我们哪儿的,人家都把你开除了,还什么我哪儿。”小婧说。
“那到是,现在真的不能叫我们哪儿,应该叫他们那儿,对了吧?”他拿起一张餐巾纸,擦着纸说。
“对了,你上回跟我说,有你个朋友叫什么来着?”小丽问小婧。
“那个呀?我的朋友多了,那个都没真好过,当然你除外。”小婧说。
“就是你要给我讲的那个朋友?”
“啊!”她一下想了起来,将嘴里的螃蟹壳吐出来说,“那好,我上次答应你的,下次一定给你讲她的故事,我现在就给你讲。”
“你俩又来了,上次就让我干坐了几个小时……”立爽的话刚说了一半,小婧瞪起了眼睛。
“我答应姐姐的,一定要讲的,你跟姐夫俩聊,我们讲我们的。”说着,她开始讲起她朋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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