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赵总把几个经理聚到一起,招开了一个生产会。他显得很高兴,当大家刚一落座,他就说:“前天,腾副局长把我叫到了局里,今年局里有一项大的工程,要开工。局里的事儿,你们也知道,工程年年有,但就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开工。有的一拖一年,有的也要三两个月,可这个工程不一样。听他的意思挺着急,年底必需完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实在话来。他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大家接着说:“是一条二十二万伏送电线路,起点是鞍山市,终点到盘锦,我们只干盘锦这一段,大约一百公里。”大家心里都挺高兴,孙主席眨眨眼睛。
“一百公里,得多少钱哪?”他对生产不大了解,自然不大懂工程上事儿。
“大概一个亿吧!”刘总小声说。
“那可真不少!”孙主席补了一句。
“工程量不小,可我有些担心……”赵总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有什么可担心的?”刘总问。
“公司没干过二十二万伏线路,如果出现点问题,恐怕说不过去。”赵总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二十二伏线路,与我们常干的六万伏线路并不一样。从技术角度讲就存在很大差异。师哥当了这么多年生产经理,他对此心知肚明。
“我看没问题。”师哥说道,“六万伏能干,二十二伏一样能干。”他说得即干脆又果断,确把我吓了一跳。
“我也是这么想,可心里还是没有底,大工程需要的人力物力远远超过小工程,我想我不说大家也都明白。咱们公司历来以小活儿为主,偶尔干点六万工程就觉得很满足了。腾副局长是了解我们公司的,象这样的工程,几年也碰不到一个,从长远考虑,公司只立足在一点上是不是行的,我们必须想办法,在大工程上打主意,只有这样才能长久地生存下去。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即可以锻练职工干大活儿打大仗的能力,也可以将公司的技术层次提到一个新的档次,而且这不仅仅是一个机会,还是发展的契机,如果我们把握好它,将来公司还是有希望的。”
“赵总说的对,我全力支持。”师哥率先表态。其他人也都点头称是。
“如果大家不反对,这个活儿我们就接了,干好干坏都要拼一把。”
“我们支持。”大家几乎一口同声。
“局里的前期工作已经接尽尾声,如果接下这个活儿,那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行动。这一点刘总比我明白。”赵总看了一眼刘总,刘总谦逊地笑了。赵总接着说,“那好,就这样吧,回头我给腾副局长打个电话,我们接下这个活儿,明天刘总你和你的助理到局里去一趟,把这个事情具体落实,然后,想怎么干咱们再坐下来研究,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还有什么可说的,有活干总是好事儿,回头赵总给腾副局长打了电话,当天下午我和师哥就上局里去了。
我们走进局生产技术处,接待我们的是他们的处长,年纪跟我差不多,小小的个子,干瘦的身材,一张刀条脸。师哥跟他很熟,见面寒喧几句,便谈起了工程的事儿。我只能坐一旁听着,象师哥的一件附属品,甚至没有人拿正眼瞧一下。只听杜处长说:
“局里已经决定把这个工程承包给你们,这个工程是建局以里最大的一项送电工程,工期短任务重。我本来不太同意由你们来承包,主要原因并不是不信任你们,是因为你们没干过这么高等级的输电线路,怕出现意想不的问题。局里领导也有这种担心,这必竟不是一个小工程啊。但又怕你们失去一次锻练的机会,所以局领导再三甚重考虑,综合分析了你们公司平时的工作能力,决定把这个工程承包给你们。你们可不能辜负局领导对你们的关心和厚爱呀?”他坐下来,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拿出一份合同样本,递给师哥。
“那是,公司底子薄,技术力量也有限,承揽这样的工程有一定难度,但请局领导放心,我们公司上下一定群策群力,把这个工程干好。公司领导已经下了决心,以这个工程为榜样,也准备以此为契机,打一个翻身仗。说不准那年,局里再有什么大的工程,公司来承包局领导也放心不是?!”师哥接过合同样本,看了一眼说。
“那都是后话了。整条线路我们基本勘测完毕,浇桩工作正在进行中,估计再有一两天,路径就可以确定下来。现在棘手的问题就是征地。我们大致算了一下,这条线路要经过两个乡三个镇,共计八个自然村,三个自然屯。永久占地面积两千多平米,两年临时占地面积一百万平米,仅占地费用就高达几千万,这还不算其它工程费。我们与地方政府进行了初步接触,基本达成一致,他们同意施工,但占地费必需先付。我们在付钱之前,有必要跟你们施工单位协商一下,这笔钱一但到位,你们在施工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占地费的问题影响施工?”
杜处长谨慎地看着刘总,等待他给与明确的答复。师哥想了想,笑了。
“你们都是东家,这点事儿还不明白。那个工程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征地上,这个工程也不是国家带帽工程,在这上面不出问题,鬼都不信。”
杜处长挠挠头,“是呀,我就怕这个,这个工程工期要求太紧,这几年东北缺电缺的严重,所以上级要求尽快施工,我们不能在这方面拖工程后腿。”
“要想不影响,那只好花钱。”
“这个我知道,可我们不是想为国家省钱吗?”
“可老百姓不干哪!”
“局里的意见,是把这个工程的征地费用给你,由你们负责征地,由你们负责施工,这样是不是会好一点?”杜处长试探着问。
“相对来讲能好一点,以前的工程都是局里征地,我们施工,当因为占地问题,影响施工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找你们,这样很多时间就浪费在了扯皮上。所以有的工程工期一托再托,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浪费。”
“这么看来,你也基本同意我们的意见,那么征地工作就由你们负责吧!”
刘总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笑了,说:“我回去请示一下再给你答复。”
“行,但一定要快。”杜处长跟了一句说。
“一定。”师哥说。
“另外,你看看这份合同。”他指着递给刘总的合同书说,“这一种新样式的合同,里面无所不包,你们要是没什么疑义的话,回去复印几份,把该填的填上,然后弄一个概算,我们把相关的资料给你们,你们就可以施工了。”
“那好。”师哥收起合同,站了起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了,再有再联系!”
“那就这样。”师哥与他握了握手,我们从技术处出来。
在车上,师哥嘿嘿笑了起来。我以为他在发神经,没有理他。可是他笑起来没完没了,象得了什么病。
“你喝酒喝出后遗了?”我问道。
“白痴,我还没到那种年纪,瞎说什么?!”
“那你傻笑个屁?”
“我是想,这个工程这么大,干起来一定挺带劲。”
“这就是乐的原因?”
“嘿嘿,让这帮工人兔崽子们忙去吧,看他们还说不说公司要破产之类的话。”他实在是兴奋得不得了。
“操,就是天上掉下一座金山,砸在电力公司楼上,电力公司该破产还是破产。”
“闭嘴,你总是对领导说三道四,是谁得罪了你不成。”
“没有人得罪我,我只是感觉形势不妙。”
“你是个天生的白痴,看问题总是从反方向切入,所以你看不到公司的前景。但你能当上助理,着实是傻瓜干的事儿。”
“我和你的看法一样,师哥……”
“别跟我说用不着的,昨天你双姐干什么去了?”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方面来,我的脑子转得比较慢,还在想公司的事儿,一时没回过神来。“我在问你话,我不是让你陪着她吗?”
“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行事,我到了那里,她让我躺在床上,然后她也躺在了床上,她问我一句,我回答一句……最后,她说要出去吃饭,我说好,她又说把小丽找来,我就找了。”
他的眼睛瞪得挺大,不无惊讶地说:“你跟她提小丽了?”
“不是我提的,是她问的。于是我就说,我有女朋友,她说把她找来一起吃顿饭,我说好,结果,小丽来了。她又给你打电话,可你的手机关机了,接着我们就开始吃饭。再后来,她让我去取行李,说是搬到小丽家去住,我说那好,我就去取了行李,送到了小丽家。再再后来,我就走了,因为天已经黑了,妈妈基本上不准我天黑后回家。”
“懊,她怎么能这么待我,为什么要搬到哪儿去?”
他沮丧得要死要活的。我劝解道:“这都是她的主意,她还说明天要走。”师哥听了更受不了,他要哭出声来,“我就跟你说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可你老是抓着不放,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
“闭嘴,该死的!”他干脆躺在后座上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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