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帮阿乱盖好了被子,看着阿乱安静放松的睡颜,心里有些微微地酸;他看来是累坏了,从没有见到他如此毫无防备地睡着,就算在以前带着我往东魏去的一路,他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在我的面前永远是冷静的,是最安全的依靠。
可是现在的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那么的放松,是因为他是师父就在这里吗?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有些不舒服,总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然后突然想起,难道说,任师父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她为何对我的态度如此的奇怪了……
“吱呀”一声门响,阿乱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抓着我的手,而我连忙回头,看到如意站在门口,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可能是因为看到我的房间里,竟然有陌生的男人吧!
我连忙抽出一只手,在嘴唇上一竖手指,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阿乱,轻轻抽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脚步轻巧地走出房间。
如意虽然没有出声,不过眼睛里的惊吓也不少,她放下捂着嘴巴的手,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姑娘,那是……”
我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张,然后才说道,“别紧张,那是我的朋友,只是赶路赶得累了,睡一会儿而已“可是,可是,”如意指了指里面,小声地说道。“可是,姑娘,那是您的房间啊!让一个男子住,实在是不合……”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自动停止了,然后紧闭着嘴,冲我眨了眨眼睛。一副很无辜、很担心的模样。
我失笑,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不过。和阿乱认识了这么久,又是这样的亲近,最重要地是,我并不认为,这样就叫做什么不合礼数。“如意,不用担心这个,这宅子里,除了明镜和你爹,就是我和你了。没有外人,谈什么其他的呢!”
如意还是有话想说,可是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口,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地问我,“姑娘,那个补血的吃食是不是给这位…公子的呢?”
她这么一问,我一下子想起来刚刚的窘况。连忙点头。“是,没错。不是我那个的……”
如意恍然地点了点头,忍不住扑哧一笑,小脸红红的,“怪不得姑娘地表情那么……好了,如意去忙了。”看出我的脸色不对,她赶紧再次跑掉了。
目视着如意跑走,我才又回到房间里,可是阿乱却醒了,虽然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不过看上去稍微精神了一些,他目光烁烁地看着我,唇边勾起一抹温柔地微笑,“思儿,来……”他懒懒地伸出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床边坐下,检查一下他的伤口,然后才问道,“说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偶然,还是故意地?还有,你在建康呆了多久了?”
阿乱的笑容一顿,不过他应该会想到,我必定会问这些问题,所以只沉吟了片刻,便开口说道,“思儿,我此次来建康,就是来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只不过,这任务有些麻烦,不过,这件事是师父心里长久的结,她解开了,我才能放心提出来,和你的婚事。”
婚事?我愕然,这个词来得有点突然,让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地表情,去表达我的心情,只能呆在那里。
我的手突然一疼,是阿乱的手劲儿一下子大了许多,让我回过神来,然后看到他有点受伤的神情,眉宇间地黯然明显地表露出来,是我的犹豫伤害了他,我连忙反手握住他,“阿乱,你别多想,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说到这个,我真的……”
阿乱制止了我的话,微微摇了摇头,“你别说,也不必…放在心上,是我莽撞,不该……”
“阿乱!”我轻喝一声,不想再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黯然,“你陪在我的身边四年,照顾我,保护我,整整四年,一心一意地帮助我,而我,一直把你当做最亲的亲人一样,还有,你同样是应该去好好珍惜的爱……”话说到这里,我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
阿乱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重新焕发了光彩,白玉一般地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红色,唇角也忍不住勾起,“思儿,等此事一了,我就和师父去说。”
“嗯……”我地脸也是热热的,心里甜丝丝地,却还是滑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阿乱要好好的养伤,而任师父神出鬼没的,白天是看不到人的,到了去宫里赴宴的日子,我安排好如意,让她负责照顾阿乱,这才放心地进宫去。
这次没有明镜跟着,而我特意换上了一套南朝的襦裙,因为天气有些渐凉,又多罩了一件短帔。
独自一人进宫,路程就有些单调乏味了,我坐在车里昏昏欲睡,直到宫门口,才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
下了马车,却没有看到那位使臣大人的身影,疑惑地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有马车往这边来,怎么回事,他竟然敢大牌的迟到么?
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我跟着小常侍先进去,摆宴的地方是华林园中,这里,就是我当年第一次出现在南梁皇室面前的地方。
宴会是在园中的一处凉亭里,隐约看到有人端坐在凉亭中,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昭明帝。越走越近,也渐渐地看清了,坐在亭中的,是太子和萧,不过两个人却不是在聊天,围绕在这两人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的凝滞。
他们的关系难道不好吗?昭明帝的成年儿子不多,尤其太子和萧都是皇后所处,他们可是正经的同胞兄弟呢!
一说起同胞,那个我只有一面之缘的二哥萧誉,听说此时是在自己的封地,而同样成年的萧,却能够留在京城里,这也说明着,皇后一脉的稳固。
注意到我的走进,亭中的古怪气氛一扫而空,太子冲我微微一笑,就算是打了招呼,而萧则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想起那日我的话吧,所以又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殿下。”
我做足了礼数,然后束手站在一旁,太子温和地说道,“晏姑娘,不必拘束,父皇和母后都要过片刻才能过来,你且先坐一会儿。”
“谢殿下。”我也不客气,拣了处离两位皇子贵胄都挺远的位置坐下,不过继续保持沉默。
有我坐在这里,他们反倒不再像刚刚那么安静了,随意地找了个话题,兴致颇高地聊了起来,不过听他们聊得天南地北,言语中却缺少了一种温情,似乎,他们就像是在路上遇到的普通人,然后为了打发时间,而找个话题随便说一说而已。
“晏姑娘还不知道,为何贵国的使臣大人没有来赴宴吧?”
萧突然把话题带到我的身上,把我从恍惚中唤起,我抬头看向他,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请殿下赐教。”
“听说,这位大人昨日不小心伤到了腰,才不得已,告罪难以赴宴。”萧勾起一抹坏坏地笑,这个表情就如同记忆中一样,让我微微失了神,他似乎看出了我表情中的变化,眸色一闪,又恢复了那抹笑容。
我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垂眸一笑,“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今日你的那个奴才怎么没来?”
听到萧用这样的口气,我突然有点生气,猛一抬眼,郑重地看着萧,“殿下,虽然明镜的身份是民女的奴,可是民女从未曾将他当做单纯的奴来看待,他是民女重要的帮手和助力,也请殿下,别再用这样的语气。”
“哦?”萧一挑眉,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哥哥,“皇兄,听到了没有,就是这一番话出口,晏姑娘也算是女中英雄,真正的名士了。”
太子的唇边始终带着微笑,他缓缓点头,“晏姑娘确实与众不同。”
我听得出萧话语中的调侃,同样也没从太子的话语中听到什么真诚,不过,这与我本就没有什么,索性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趁着那两位还没来,我先试探地问两句,“两位殿下,民女听说,皇后娘娘遇刺,她有没有大碍呢?”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关心皇后,既然她能赴宴,就代表着必定没有什么大事,而我想知道的,无非就是,其他的一些事情,跟阿乱有关的事情。
太子的神色一动,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萧,却依然老神在在地坐着,没有开口说什么;而萧呢,也是同样的表情微动,然后没有多言。
虽然他们没有回答一个字,不过单从表情上,似乎能看出些什么,而至于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我此时却没甚头绪,只好抱歉地补充了一句,“民女只是关心娘娘的身体,是民女多言。”
萧反而一笑,又转头瞥了太子一眼,然后淡淡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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