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觉，雨淅觉得特别困。坐在办公室里的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知道，她跟刘畅之间已经出现问题了。
今天是周五，她想早些下班。中午的时候，她就给刘畅打了电话说晚上回去自己煮火锅吃，她让他先去买些调料和菜回去，等她回来弄。到北京那么长时间了，她特别怀念家乡的火锅，刘畅也欣然地答应了。
哪料快下班的时候，老板却说今天晚上让公司所有的部门经理集体搞个聚会，大家在一起开心一下。雨淅提出说家里有些事能不能不参加，老板立刻回绝了：“你可是主要的部门经理之一哦？怎么能缺席呢？”
她有些难过，跟他约好了的事又办不到了。她不知道打电话跟他说的时候该怎么说。
其实接到雨淅的这个电话的时候刘畅很高兴，他已经很久没和雨淅好好地在家里吃顿饭了。所以，下午的时候他提前下了班，去超市和菜市场买好了调料和一些煮火锅用的菜，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家里。因为他不会煮火锅，以前做的时候都靠雨淅回来弄，但是今天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他特意买了一本教人如何做火锅的书，照着书上的内容自己做了起来。
一会儿，电话铃就响了，是雨淅打过来的。
“对不起，刘畅！”雨淅抱歉地说，“晚上我们公司有聚会，不能回来吃饭了，你自己随便吃点儿什么吧！火锅我们明天再弄吧！”
听到电话，刘畅觉得头里嗡嗡地响，他没有回话，狠狠地把电话挂掉了。看到厨房里自己辛辛苦苦地买回来的调料和制作火锅的书，他突然间觉得这些东西特别刺眼。一种无名的怒火从他的心里暴发了出来，他气得把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那些牛油和调料倒了一整个厨房。他还不解气，又把那些碗翻了出来，打碎了一地。
见刘畅什么话也没说就挂了电话，雨淅知道他生气了，她也没说什么，也没有给他打过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刘畅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从地上捡起了电话，看到是从家乡打来的。
电话里传来了刘兰着急地声音：“哥，你快回来，妈快不行了！”
“什么？”刘畅顿时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小兰，你别吓我！”
“我说的是真的！”刘兰急促地说，“你快点回来，妈说一定要见你！”
挂掉电话，刘畅在屋里翻箱倒柜地翻出了雨淅的银行卡，像发疯了似地去买机票。在坐计程车去首都机场的途中，他不断地给雨淅打电话，而那时雨淅正和同事在餐厅吃饭，完全没有听到铃声。他登上了八点钟飞往南昌的飞机，到达昌北机场的时候是晚上十点了。下了飞机，他又要了计程车赶回青山湖区扬子州乡，又在半夜里步行着穿过那几座山，快天亮的时候，他才赶到屋里。
晚上雨淅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过了，见到厨房里的一塌糊涂，和整个房间里的一片狼籍，她明白，刘畅又是在跟她赌气了。她默默地收拾好屋里的一切，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见到躺在床上的母亲，整张脸因为太瘦已经变得畸形了，只看得到骨头的形状，脸的颜色是腊黄的，嘴唇也发紫了。
“怎么会这样？”刘畅觉得心里发酸，他问道。
“妈好长时间都一直吞不下东西，连喝水都会吐出来！”刘兰的眼中含着泪说道。
看到刘畅回来了，妈妈吃力地想坐起来，她咳着嗽。声音沙哑地说：“畅，你回来了？”她说话的时候很吃力，像费了好大劲。
“妈！你快躺下！”刘畅觉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畅！”妈妈依然用那种沙哑的声音说，“妈快不行了！雨淅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刘畅有些难过，她可能很晚才回去然后发现我不在家吧？他看了一下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她在上班，有点忙！赶不回来了！她空了会回来看你的！”
妈妈叹了口气：“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我还没把媳妇接进来呢！就快死了！”
“妈！你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会好起来的！天亮了我们就去医院。”刘畅强忍住心中的悲痛。
“畅，我的病我自己很清楚，你们也都别瞒着我了！我躺在床上还不是一直等死！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了！”妈妈两眼无神地望着上面，“其实我死了也好，免得拖累你们兄妹俩！看你妹妹也都二十二岁了，我死了之后你把她带到城里去找份工作，再找个好婆家嫁掉了。不然都快成老姑娘了！你也是，别老是惯着雨淅，一个女人在家里哪能什么都不会做呢？”说着，她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刘畅觉得喉咙里像有团东西哽着一样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坐在床边，握着妈妈冰凉的手。
忽然外面吹起了大风，树枝被吹得摇曳起来。风从墙的砖洞里吹进来，谷草也响了起来。妈妈望着外面：“快下雨了吧！”
“嗯！可能是吧！”刘畅点了点头。
“小兰，快去把鸡笼子搬到厨房去！”她说。
“畅，你寄回来的钱妈都给你存着，一分都没用！”等刘兰出去，她说道，“就在我床下的一个铁盒子里。加上有些是你爸爸以前留下来的，总共有两万块钱了。家里没什么钱留给你，挺对不起你的，这两万块钱你留着结婚用！”她的咳嗽变得急促起来。
“妈！”再也包不住的眼泪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他拿出纸来，为母亲擦拭着额上的汗珠，“是我不好！是我不孝，妈，是我对不起你！”
这个时候，她越咳越厉害，都止不住了，有血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不行！妈，我得打去打电话叫医生来！”他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畅！”她越显吃力地叫住他，“别去了！没用的！来，陪妈多坐会儿！”
刘兰从外面进来了，站在一旁，哽咽着哭出声来了。
她又咳着嗽，越咳越厉害，越咳越喘不过气来，刘畅赶紧扶住她，让刘兰去倒水进来。咳着咳着，她突然像哽住了似的，张大了嘴却哭不出来。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滑落，紧紧地握着刘畅的手也滑了下来。刘畅惊呆了。
一阵闪电从空中划过，照亮了整间屋子。伴着闪电“轰”地一阵响雷，雨便无情地下了起来。
刘兰端着开水杯走到了门口，看到了那一刹那。
“妈！”她惊叫着，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在那一刻，母亲永远地睡去了。
那一瞬间，刘畅感觉到自己快要崩溃了，他匆匆忙忙地从北京赶回来，也只是赶上为母亲送终。母亲辛苦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好好地享受过，说走就走了。
早上雨淅醒了过来，发现刘畅还没有回来。她拨打了他的手机，一直都是无法接通。她又打了报社的电话，可报社里只有一个人值班，说今天放假了刘畅没有来上班。她又清点了一下屋里的东西，才发现他的衣服和其他的东西都在，只有一张银行卡被他带走了。她有些蒙了，他离家出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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