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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薄雾潮湿了巷口，我和小茉莉撑着伞漫步，已经裹了满怀的雨风，深色的树荫彻底湿透。这里的人很爱步行，他们都在秋天的老树下牵起手。

我一只手翻看着地图，带有抱怨地说：“据说那地方很破而且很远，干嘛不换个地方去！”我已经陪她穿过好几道古街、老巷，还在一堵老墙上瞅见一个醒目广告：意外怀孕怎么办？咨询电话：#######

小茉莉说：“我只是想去看看嘛，再说你不也闲着无聊！”她又用面巾掩住鼻子，“阿嚏──”这一声好娇脆，惹得过往的几名男性朋友回头一阵傻望。

这种天气如果除去公交车，路面上还是很清静的，所以当一辆公交车溅起积水从我们眼前驶过后，我忽然发现地图上所标示的地址就在我们对面。

小茉莉兴奋地说：“是古老一些，瞒有韵味的。”

我拉紧她侧着头穿过马路，当我踩上满是裂纹的水泥地时，终于感到一种不同气氛，这是种上了年纪的清静，真是很少有人来啦！

市图书馆里挺空旷的，空旷得使我感觉疲惫不堪。几根大柱子下围着一圈座位，有几个闲散的人坐下休息，他们都垂着头不说一句话。

我提着我们的包裹拣个位子，我对她说：“你去看书吧，我坐这儿看东西！”她望一眼远处的看书室，安静地说：“好的。”当时室内光线很昏暗。

我眯眯糊糊感觉到一辆大车冲过来，积水被溅起来，泼在我们身上。小茉莉挣脱我的手叫喊：“我不理你了，我永远都不会再理你了！”说完呜呜哭起来。

我心里一片茫然，捧起她的脸问：“为什么呀？”

她仰起头，泪水晶莹了整个面庞。她像水晶一样在我手掌里逐渐清澈，最后砰一声打碎，许许多多冰片碎落地面。四面八方的墙壁都映出我的倒影，我终于晕了，自己已经被禁锢在一个水晶盒子里。我抱紧头，心情极度沉闷。

盒盖忽然被人打开，她伸出手不断地摇我。我眯眯糊糊挣看眼，室内的光线又昏暗不少。

小茉莉弯下身子，指一指她的手腕说：“都五点了，你还睡！”

我说：“你书看好了？那好，我们走。”我双脚一用力便站起来，头脑一片眩晕。

雨停了，我把她手里的伞收来，装进袋子里。小茉莉理一下头发，说：“其实那天……嗯嗯，今天我想请你……”

我忙说：“太好了，我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你现在就请吧！”说着便扯着她的肩膀朝附近的超市走去。我当时真是饿坏了，胡乱买几个冷包子便和着潮湿的空气吞进肚皮。

我问一下她，她摇着头说不吃，等我把最后一口吞下后，她问我：“吃饱了吗？”

我点一点头，忽然想到她还要请我，于是急忙改为摇头。

“那好，我请你去喝酒！”她扯起我的手向酒吧走去。

49

“你喝什么酒？”小茉莉问。

“不知道，我没来过这儿！”

“你没来过，难道我来过呀？”她有点没好气。

服务生问：“两位确定要点儿什么吗？”

“随便吧。”

“小姐，喜欢加冰吗？”

“可以。”

“两位慢用！”服务生很快就端上来。

我端起酒杯迟疑片刻。小茉莉一口喝掉大半，然后端着杯子很自然地环视一下四围，最后把目光移向我，这大半杯酒也让她的小脸红了一大截。她喝问我：“你看我干什么，干嘛不喝酒？”

“我……”我心里莫名其妙。

“服务生，再来一杯！”砰──，她把杯子放在柜台上。

一杯又一杯，一连灌下好几杯，她今天好厉害！

我瞟一眼四围的顾客，发现这里的美女还真不少，其中一个身体半裸的红衣少女最是性感迷人。

“你看什么！”砰──，又一声，小茉莉将杯子底狠撞在柜台上，脸蛋似乎又红了许多。

我说：“没，没看什么。”随手端起杯子抿一口，哇靠，竟然是这种味道。

服务生慌忙走过来问：“小姐，您又需要什么？”

小茉莉将空杯子一晃，说：“我还要！”

我看这样下去确实不妙，于是忙截在前面对服务生说：“我们不要了。”然后又提高嗓门装作与小茉莉说话的样子，“这样吧，今天我来请客！”我迅速结完账，趁她醉意朦胧时一把将她揽出酒吧。

路上我问她：“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她说：“没什么，就……郁闷嘛！”

“郁闷？”其实我对这词一直不太理解。

“瞧，那边公园，我们去歇歇脚。”虽说有冷风吹着，她脸上的红晕依旧很自然。

我对这个公园一直有种恐惧感，因为那里面的环湖小路造得向水面倾斜，我走在上面心惊肉跳生怕一脚踩空跌入水中。我们北方人是很少接触水的，可这里的很多情侣座都建在水沿上。在这里散步时我不敢说话，于是便显得小茉莉滔滔不绝。她有些醉意春风，更加笑靥明媚，转眼间黄昏已淡漠了我们眼前的景色。

小茉莉说：“我们歇会儿吧？”

我说：“可这里太湿。”

“那有什么关系！”她向一旁那把沾满水滴的长椅上一屁股坐下去，紧跟着也我拉坐下。她紧贴在我身上，嘴角甜丝丝的。

“其实这样挺好的。”

我没有感觉这样不好呀！我见她闭着眼睛，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她继续说：“其实那天……”我看见有一对男女走过了，男的一直在女的耳畔温言温语，女的却垂着头愁容满面“其实那天……雨挺大的。”

我心一沉。

啊──，女的大叫一声，捂紧耳朵蹲在地上，痛苦难以自已。

这女的长得很漂亮，只是给人感觉不像本地人。很久，她终于被身旁的男人拉起来，她依在男人怀里步履蹒跚地远去。

弯弯小路围绕着人工湖，斜斜的。小茉莉贴在我的肩头目送他们后，又悄悄闭上眼睛。她没有再说话，我注视着远处的水纹，一波一波地被风吹起，紧跟着竹林一片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