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八?哦,是的,温八,温老太爷——”他把最后一个字拖的长长的,说完之后就又吞了一碗酒。
“十几年前你就已经认识温八了?”南宫嫣在灰衣中的声音中听出的只有落寞,眼前这个迷一样的人,使她充满了好奇。
“十几年?”灰衣人似乎有些不胜酒力,用力的甩了甩头,“十八年……或许是十七年?记不清了,反正是在南宫家惨遭灭门的那一年。”
南宫嫣的眉毛一跳,她把脸转向酒棚外面,似乎有些不经意的道:“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场变故?”
“十几年前我不知道,却想揭开这个迷,十几年后我仍然不知道,我却已经不想知道了。”灰衣人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头低的几乎趴在桌子上。
“为什么?”雨儿走过来,抢过他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接着又把空碗塞回他手中。
“为什么?”灰衣人怔怔的望着手中的酒碗,想不明白为什么酒碗突然空了。南宫嫣和雨儿都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不知过了多久,灰衣人忽然哈哈大笑,要不是小二轻声骂了一句“疯子”估计他会一直这么笑下去。
灰衣人顿住笑声,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在小二的脸上一扫而过,小二竟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噤,开始后悔不该多嘴。灰衣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像在对众人,又像自言自语:“若是十几年前,你早已身首异处了。十几年前……十几年前……”这四个字他重复了几遍,似乎已经沉浸在对往日的追忆中,“那一年,我才刚刚四十岁……”
四十岁还叫刚刚!雨儿差点没有笑出来,但看了看南宫嫣的脸色,终于把笑声憋了回去。灰衣人却没有注意她的神色,继续道:“南宫家的血案发生在八月十一,等我赶到时,已是九月初九。”
“据说血案是一个家仆干的。”南宫嫣对这些具体的时间并不感兴趣。
“家仆?”灰衣人冷冷的笑着,“这个家仆本事也忒大了些。”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南宫嫣紧问了一句。
“温老八,当然是温老八,除了他还能是谁?”灰衣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南宫万掌权的三十年间,只结过三次仇。”
南宫嫣想起在刑部卷宗上看到过的记录,道:“为什么你认定是温八?”
“因为杀手是不应该有感情的,杀不了别人就被人杀,这件事实在是公平的很,他们没有道理去寻仇。”灰衣人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声音懒懒的。
“可是还有夺魂罗煞独孤明,江湖传言就是他雇佣了杀手娇娘。”
灰衣人忽然沉默了,半晌,他忽然把头转向一旁,道:“你们认不认识它?”
南宫嫣跟雨儿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了那支通身黝黑的兵器。正是用这件兵器,灰衣人打败了温老太爷。但此刻它却静静的躺在酒棚的角落里,就像一根烧焦了的烧火棍。雨儿奇道:“你的铁剑?”
“铁剑……”灰衣人喃喃自语,忽然抬起头,望着远处越来越暗的天色,“十几年前,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屠龙刃’。”
“‘屠龙刃’!”南宫嫣蓦然站起身来,吃惊的望着灰衣人,“你就是独孤明?”
“独孤明?”这三个字似乎使他想起了什么,“谢谢你告诉我是谁,我请你喝酒。”他伸手在桌上抓摸着,但除了空酒坛,什么也没有。
“是你雇了‘杀手娇娘’?”
独孤明的手停在半空,奇怪的瞅着南宫嫣:“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虽然南宫万胜了我,还杀了我哥哥,我却一点都不恨他,技不如人,有什么可恨的?如果说恨,我只恨自己会败给南宫万,从那之后,我花了六年时间潜心修习,直到我认为可以打败南宫万的时候,便再去找他比武,谁知……”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永远也胜不了他了。”
“你为什么会跟温八结仇?”南宫嫣目光如电,盯在独孤明的面具上。
“结仇?为什么要结仇?有什么仇好结的?”独孤明的声音很空洞,“既然南宫万死在他的手上,我自然要胜过他,也算扳回一局。”
“但是你却败给了他?”
“如果不是温老三,我又怎么会败给他?”独孤明站起身来,身子却有些摇晃,“温老三偏要先跟我动手,我二人力战两日,把他打成重伤,自那之后,他就只剩了五成功力。但我的内力也消耗大半,所以才会输给温八。”他扶着桌子站稳了脚跟,眼神却有些涣散,“我躲进深山,十八年间,苦练不辍,不但功力悉数恢复,‘霸剑术’也更胜当年一筹。”
“不错,你现在已经胜了温八。”南宫嫣冷冷的瞅着他。
“是的,我已经胜了温八。”独孤明忽然哈哈大笑,边笑边趔趄着脚步向酒棚外走去,“我用了十八年的时间来打这场赌,现在我胜了,那又如何?”
“客官,客官,你的东西!”小二伸手去拿那把屠龙刃,却怎么也拿不起来,着急的叫着。
“他已经不需要了,就送给你做酒钱吧。”南宫嫣瞅着已经有些锈迹的屠龙刃若有所思的道。
没有对手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就像那把屠龙刃,当没有龙可以屠的时候,它就会慢慢的生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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