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德萨桌子附近,岚丝愁拿不定主意。。她决定帮红发姑娘,不想心中一些疑惑错过验证真相的机会。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难以拔去,稿子和入场函上的亦正亦邪能量并不简单。
主要还有一点,师傅特意隐瞒令她格外好奇。
可是她该怎么办好呢?
是荒唐的装附身乱说一通,迅速离开。
还是直接给德萨暂开天眼,叫他能看到他妻子。
或者抢过衣服拿出钥匙博取信任,之后告诉他妻子想说的话。
师傅告诉过她,做事情之前一定要考虑周全再去做。
但是几个计策闪过脑海,如满园姹紫嫣红,却没有一朵能一见倾心。合情合理的假想岚丝愁都没选,选择做出一个她有史以来最荒谬失败的举动,至少她如此认为。缓步走到德萨身边,冲他友善笑了笑,说道:“先生!你旁边没人吧?”
德萨没回头,继续喝闷酒,明摆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岚丝愁偷偷冲他翻下白眼,扮了个鬼脸。真是非常不友善的大叔,对于他不欢迎她,她才不会在意。
微微提起长裙,举止高雅的坐在德萨对面。
娇小的中国女子不但不吃闭门羹,还如此得寸进尺,嘶哑的声音终于按耐不住,扔出两个字:“走开!”
他以为她是前来搭讪的,语调毫不客气。
深吸了口气,岚丝愁努力用最冷静的态度说道:“你妻子托我告诉你。她的死与你无关,是意外事故。所以请你节哀顺变,不要再自责了。还有你的车库钥匙,它在她黑色大衣口袋里。”
闻言,德萨惊愕地倒吸口气,一口啤酒未下肚,卡在嗓子,猛烈咳嗽起来。气息平复之后,握着酒杯的苍白大手定格在半空,他沉默了。迷糊不清的半睁眼睛睁大,闭紧,再睁大,这样来确定自己是否在做梦。
本来岚丝愁的话就让德萨酒醒了一大半,片刻后他头脑基本脱离混混沌沌的状态。
抬起头,盯住岚丝愁灵动的黑色眸子眯了眯眼,清下喉咙,问道:“抱歉,女士!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岚丝愁直视凛冽的目光,重复刚刚的话语:“你妻子托我告诉您。她的死与你无关,是意外事故。所以请你节哀顺变,不要再自责了。还有你的车库钥匙,它在她黑色大衣口袋里。”
两对眸子神色中没有硝烟的争锋相对,她丝毫没有败下阵,说话底气十足。德萨脸色苍白,看起来他的心正备受痛苦折磨。蓝绿色眸中神情复杂,有一瞬凝聚了万分无助和愤怒,接着被一种很细小的东西全数压下。那种东西叫素质,对德萨而言叫逃避和伪装。
独活下来的他害怕面对事实,心中的痛苦、慌乱、无助、孤独都在自欺欺人,为此它们合起来伪装出一个假借口——他的妻子朱沙是被他害死的,虽然那句话的确不是他说的,但他也不该在她开车时候和她聊天,随便任何一句都不可以!只有这样认为,他才能得到一点安慰,一点和妻子的牵连。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又从哪打听来我妻子的事情。但是,都请你离开,因为从我这里你得不到一分好处,不要白费功夫。”德萨冷冷下达逐客令,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杯中所有啤酒。他需要一股冲劲、一种力量,能把浑身疮痍满目的伤痛编制到紧密不催。
“哎!你妻子的魂魄看到你这样消沉,一直以泪洗面,是无法安心离去的。”岚丝愁看看一旁哭成泪人的红发姑娘,又看看一蹶不振的德萨,缓缓叹息,不忍伤害他们,“无论你咋想,都希望你能认真面对你妻子的祈愿。一些事情看不见、感受不到,不能代表他不存在。”
“好哈?你要我怎么做?是该信假为真,大声感谢你的劝说,完后拿出100英镑犒赏你。还是该教导下你,拿这种不能亵渎的事情来骗人的代价?”
没有结痂的伤口,被揭开,肝肠寸断的痛楚偕同血定会一涌而出。德萨并非圣人,近日来堆积在心底的感情顷刻间无法控制,爆发了。抓起一杯满满的啤酒就朝岚丝愁泼洒过去,岚丝愁意料之中一般抬手挡住。
酒,洒了两人一身。酒杯掉落在地,支离破碎。
一时间,音乐停了,舞非舞。黑夜的狂欢被贸然打断,所有目光凝聚在一点。
“没事,大家继续玩。不好意思,各位。”王子杰用最快速度赶到现场,微笑解释,驱散纳闷围观的人们。
低身伏在岚丝愁耳边,小声问道:“他欺负你了?”
“没有。”岚丝愁接过王子杰递过来的纸巾,擦干脸上残留的酒滴,难堪至极。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还是如期发生了。
人算不如天算!
手腕被握住,一股力量拉着她强行离开现场,“既然没有,就走吧。今天不早了,明早还要赶飞机。”她听到熟悉的国语,没有责备。感受到温热的手心,不带怀疑。弹指间,刚刚所受的委屈不算什么了。
转头不放心地望望红发姑娘,看到两道泪痕的脸上满是歉意。岚丝愁对红发姑娘摇摇头,扬唇笑笑,表示她没事。
忽然,一个喝大的姑娘撞到了王子杰,墨镜被撞掉了。
“哦,抱歉。”姑娘摇摆不定的身子好不容易站稳,俯身去捡被她碰掉的墨镜。
起身刚要递给王子杰时,姑娘扶着桌子,站直身子,瞪大了眼睛,一声惊呼,双手捂在嘴前。
“你是王子杰!”姑娘惊喜地大喊出声。
在混杂了音乐和哄闹声的酒馆,一声大喊不是闹事的话,是微不足道的,人们基本注意不到。但‘王子杰’三个字,风靡全球的歌手名字在fans耳中,不管多么吵闹都能一下听到。
一句话恍若点点星火,疏落在繁花之中,刹那盖天大火席卷而起,庞然燃烧,烚资翻滚。
“哇,真的是他,王子杰!”
“好像比照片还酷。”
“他是我唯一迷的中国歌手,我要签名!”
…………
“你先快走吧。”岚丝愁看着越围越多的人群,发愁地推搡身边男子,要他离去。
偏偏这会古川在旅馆等他们,她早见识歌迷多恐怖,不想王子杰在这里出什么意外。
眼角恍然瞥到什么,不祥的预感蒙上心头。是姑娘们要摸出的手机,她们要拍照。负面绯闻对明星是可怕,她刚要去阻止,手腕上的手一用力,她被拥入一个怀抱中。玲珑小脸被按进他胸前,旁人看不到的地方。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炸响在耳边,清晰震撼,令人目眩神迷。
大家见状质疑纷纷,嫉妒羡慕均有。王子杰没有回复,跌跌撞撞地努力前行。
好不容易挤出酒馆,依旧被围得水泄不通,无路可行。
就在这时,一声汽车喇叭鸣响,随后几声姑娘的尖叫和咒骂,接着一声催促,‘快上车’。
岚丝愁被拥着上了车,王子杰快速关上车门。直到连绵不断的砸车声愈发减少,王子杰才安心放开怀中的人儿。
车已经远离人群了,岚丝愁松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
“太谢谢你了!”岚丝愁真诚对王子杰道谢,一起把感激的目光抛向司机。
抬头的瞬间,她震惊不已,在车镜里看到,帮助他们的竟是红发姑娘的丈夫德萨!
德萨摇摇头,“不,是我该谢谢你,我在她大衣口袋找到了车库钥匙。或许你说的对,我不该这样消沉了,朱沙不会希望我如此。”
“谢谢你。”
岚丝愁惊诧的听到男女异口同声,侧头看到红发姑娘坐在副驾座位上,冲她幸福地笑着,“我要走了,谢谢你。如果你有问题要问亨利八世,他叫我告诉你,半夜2点看守会换岗,那会比较容易溜进去哦。”
“不客气。”岚丝愁同样笑着回答,为朱沙默默祈祷,希望上帝能宽恕她,可以上天堂。
霓光幻影中红发姑娘深情亲吻德萨的额头,眼角含泪。慢慢的,夺目的红发,深吻的人儿皆消失在最后的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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