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说:“当然不是,我与门下弟子一直在为抗楚之事努力,如果各位有强夏之心,就请加入我们一起抗楚!”
子张本名颛孙师,是陈国公族之人,30年前曾随孔子周游列国,孔子被困于陈蔡之地时他也曾跟随。.可以说子张是老资格的儒者了。子张拜入孔门时间晚,他入门时,孔子的弟子队伍已经非常庞大,孔子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教得过来。他与漆雕开、宓子贱曾拜在子路门下,跟随子路学习儒家基本的思想,所以受子路侠义思想影响最大。由于公元前481年楚国攻打陈国,所以子张就离开子路回到陈国帮助国人抵抗楚国,陈国灭亡之后,子张就一直在为重建陈国而努力。多年来子张一直在陈地设教,名为设教,实际上是在训练抵抗楚国的武装。这次借编辑论语的机会,子张想来子夏这里挖掘些可用之材,以便形成更强大的力量来对抗楚国。
墨翟虽然生在小邾国,但他一直以利民为自己的理想。他意识到,一旦楚国打破中原,百姓们就受苦受难了。他思量再三,忽然面对众同门高声说:“生为华夏人,死为华夏鬼。各位同门,我们学习学什么?是仁义!是忠信!是孝悌!学这些做什么?难道学这些就是要我们苟且偷生吗?不是的!我们学仁,就是要兼爱天下百姓。怎么爱?并不是我们仅学些知识有了仁义之心就是爱了,爱百姓就要付出行动,没有行动怎么算是爱。我们学忠信,忠于谁?忠于我们自己的父母之邦。为什么?因为我们父母生活在那里。我们学孝悌,怎么孝,把父母亲人置于蛮楚的威胁下算是孝吗?难道我们要眼看着楚国打到我们的家乡后再去反抗吗?那就晚了。孔子说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识之士,你可以想像一下楚国打到家门口时的后果。到那时再反抗就已经晚了。”
墨翟和公羊高的反应出乎子张意料,但子张马上接着墨翟的话说:“各位,楚国是蛮夷之邦,一向不服王化,也不讲什么仁义礼孝信。从楚国无数次侵略中原的结果来看,要么灭国,要么侵夺民财,要么拘走人口。如果中原人被楚国卷走,常常是作为奴隶,有时还会被安置在楚国南方荒凉偏僻的地方。这些作为奴隶的人,有时会被南方的潮湿瘴气所毒死,但大都是被楚国奴役至死的,大家可以想像到那种凄残的下场。如果你的亲人被楚人抓去做了奴隶你会怎么做?虽然现在他们还很安全,但是不久的将来呢?谁能预料到楚国将要攻打哪个国家?谁能保证自己的亲人就不会被掳走?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墨翟再次高叫道:“抗楚!抗楚!抗楚!”禽滑厘首先跟着喊,然后公尚过、公羊高、田子方也大声喊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被感染了,“抗楚!抗楚!抗楚!……”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刚刚回到荣厅的曾参和子夏也听到这边的声音了。曾参对子夏道:“难怪当年孔子说子张偏激,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我实在难以与他共处了。请允许我离开吧!”子夏苦笑着说:“子张的所做所为也难能可贵,只是还没有达到仁的境界呀!你既然要回,我也不拦你。”
当天下午曾参就带着被子张和墨翟蛊惑得意动不已的孔伋和曾申离开了西河。
曾参一走,子张也要走,子夏虽然极力挽留,但子张还是跟曾参前后脚走了。不过子张却把公尚过留了下来。
曾参与子张离开西河后,尚经坛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子夏门徒们又重复着往日的生活,该读书的读书,该讲礼的讲礼。这里虽然平静,但子夏弟子们的心态却已经不再平静了。子张关于楚国要威胁并灭亡中原诸夏的言论有理有据,这些弟子们都被他说动了心。
墨翟也很动心,子张走时他不知道,否则他当时就会跟着子张一起走的。因为公尚过留了下来,所以墨翟就经常找公尚过聊天。公尚过现年20,与墨翟同岁,他跟随子张已经四年了。由于他勤奋好学,知书达礼,善于待人接物,而且人还勤快,所以子张常把他带在身边。这次子张离去没带他走,就是要留下他与子夏门徒们交流,以便挖走些人才。
墨翟打算与公尚过交好,公尚过也想拉拢墨翟,两人自然成了很要好的朋友。由于墨翟与禽滑厘、公羊高、田子方关系也很好,所以这几个人就常常在一起,无话不谈。
墨翟自从与子张辩论之后,就常常思考节用、尚同、明鬼、兼爱、非命等问题,并发展出了节葬、天志、非乐、非攻的思想。
墨翟从节用的思想出发,引出了节葬、非乐。因为节用是反对奢侈浪费,节用民财。而奢侈**的现状不但反映在日常生活上,也反映在丧葬和大型集会活动上。所以他就提出节葬和非乐做为节用的补充。所谓节葬就是指反对厚葬,主张薄葬,减少不必要的陪葬品和减化棺木;同时也反对久丧而主张短丧,因为儒礼规定的三年之丧太久,宰予和子夏也反对,所以墨翟就认为三个月足亦。
墨翟又从兼爱和义的思想出发,引申出了非攻的思想。因为兼爱是广泛地爱,无分彼此,那么既然爱就不要相互攻击。义就是是非观念,合乎义的就是正义,否则是不义。非攻是反对不义的战争,维护当时的社会秩序。同时也提出了人与人之间不要无故杀伤斗殴的思想。
又从尚同引申出了尚贤。尚同是上下同心,以最贤能的人来领导其他人,那自然需要一个最贤明的领导者。尚贤就是指要不分贫富地选用人才。
又从明鬼引申出了天志的思想。明鬼是倡导人们信奉上天和鬼神,那么鬼神对人类就应该具有一定的约束力,所以他把上天和鬼神都看做是有思想的事物了。天志认为,天是有思想的最高主宰,天意就是兴利除害,赏善罚恶。
此时的墨翟对这些问题的认识还不是十分深刻,也还没有提出非儒的思想,但他的这些思想已经超越了同龄的其他人。并且他在荣潭亭与三个大儒对辩时曾经难倒三个大儒,所以在同辈的弟子中,他有相当大的权威。在与同门相处时,他的话开始成为权威,同门弟子已经拿他当大儒对待了。
墨翟把自己的思想简单地整理成了卷册,于是这九大主张在同门中流传开来。子夏认为墨翟的思想得自于子张,所以也并不十分反对。但子夏以为墨翟的思想比子张更为偏激,所以打算给墨翟提一些警告。
有一天,子夏把墨翟单独叫到书房说:“墨翟,你来西河已经一年多了,虽然我教过你一些东西,但你的想法与孔子之道已经偏离很远了。今后我是教不了你什么了。但咱们毕竟师徒一场,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墨翟向子夏深深鞠躬道:“请夫子明示,翟洗耳躬听。”
子夏知道墨翟是在说场面话,但仍然和蔼地说:“墨翟呀,我听说你写了一份卷册,这是难能可贵的。但我们毕竟都是孔子门徒,所以仍然要以孔子之道为准则。孔子提出了仁、义、礼、忠、信等思想,这些都是宝贵的思想,是万世可用的思想。你千万不要偏离,否则会为祸不浅呀。”
墨翟道:“夫子,我所提的思想也都是与孔子的思想一致的呀。比如说兼爱,那就是孔子说的仁,仁者爱人,不就是兼爱吗?节葬也与孔子的思想一致,孔子说过:‘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那不就是说临丧事要哀戚吗?孔子也说奢不如俭的。尚贤尚同也与孔子的提法一致,孔子曾说过‘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尚贤不就是举贤才吗?而且夫子你也说过贤贤易色的。”
子夏笑着说:“哦,亏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子夏脸色肃正起来说:“不过,你的明鬼思想可受子张影响太深了,鬼神之事君子是要敬而远之的。这且不说,你的非命的提法可就大逆不道了,人的命运早由上天安排好了,怎么能不顺从呢。逆天改命是会冲撞大道的。你若有所思想,为师也不加干涉,但为师提醒你: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不要超过界限,在小节上有点出入还算可以。你当慎之又慎!”
墨翟听子夏说到命运的问题,他很想反驳说:“既然‘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那么人们还努力做什么?一切都有命来决定了,努力也是徒劳了。那么来这里上学也是白上了吗?”墨翟一直不相信命运,而相信自己的努力。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地去做,自己才能出人头地。信命是消极的,但墨翟很感激一年多来子夏的授业之恩,而且此时子夏对他也并无恶意,反而是谆谆教导、语重心长,所以墨翟没有反驳子夏的话。
墨翟感激地看了看子夏,张了几次口又闭上了,他反驳子夏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子夏对面前这个弟子也深有好感,不但是好感,而且还甚是欣赏,甚至还有一点点钦佩。这个弟子是他的得意弟子了,论学识墨翟比高行还让他觉得满意。墨翟总能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这些话一个儒学大师也未必能说得出,而且在辩论时还能难倒三个大儒。这样的弟子谁不满意呢,谁能不以这样的弟子为傲呢?但子夏认为墨翟太过偏激了。走极端的事,子夏说什么也不会干的,也是极不支持的。从这一点上说,子夏还是想依重高行,虽然高行学识上比墨翟稍有不足,但胜在踏实稳重。子夏看着面前的墨翟想了很多,他脸上神色的变化自然被墨翟看到了。不过墨翟却猜不透子夏的想法。
墨翟深深叹了口气,以充满感激的语气说:“墨翟多谢先生的教导之恩!让先生费心劳神,墨翟心中不安。先生切莫为我生气,惹先生生气,墨翟有不孝之过呀。”
子夏说:“你能这样想,为师也不算太过失望。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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