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草原已枯败。.

“赵虎，别可怜我，老子不饿，你自己吃！”李三一扬手把一块干面饼扔向赵虎，赵虎轻轻接住，然后大力扔了回去：“李三你个王八蛋，你不饿？你不饿还一个劲的吃野草？我都看见了！”李三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那个面饼，他被赵虎揭了老底，觉得很不好意思，一张大黑脸悄悄地红了。

“李三你吃吧。他奶奶的，这草原上怎么连一只兔子都没有？都他妈死绝了么？”左五抚着肚皮望着四周骂道。

“这儿当然没有野兔了。这是鲜卑人游牧的中心，他们转场前把这一带的野物都猎光了，所以我们都饿着。”老牛慢吞吞地说。

“难道连他妈一点牛羊都没有留下？”左五很不服气。

“不会留下的。牛羊就是鲜卑人的命根子，走到哪都会全部带上。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草场也不好找，就算有冻饿而死的小牛小羊，他们也不会留下。”段筱轻轻说道。

燕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四周。

远远近近到处都是鲜卑人迁走后留下的痕迹，马粪牛粪羊粪几乎覆盖了整个草原，枯败的草原已经白霜满地，凉飕飕的冷风吹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们在草原上转战了两个多月，渐渐逼近了平南王段飞圣的属地，但是越逼近这里，他们的生活也就越发艰难，且不说鲜卑骑兵在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踪迹，单是每天的饭食就让他们举步维艰。

已经断粮两天了。赵虎扔给李三的面饼还是好几天以前留下的，李三的饭量很大，早就吃光了分给他的干粮，易晴和段筱都偷偷地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可是那一点粮食怎么能满足李三的胃口？那块儿面饼还是赵虎为了防备不测悄悄珍藏的呢。

“生一堆火烤烤吧？真是他娘的又冷又饿！”赵虎看着一脸沉郁的老牛问道。

“不能生火，会招来鲜卑骑兵。草原上冒一点烟几十里外都可以看到。”老牛摇着头说道。

“操！那不是要活活饿杀我们么？”左五焦躁起来。

“这样下去当然不行，我们必须想一个办法，否侧来了鲜卑骑兵我们只有被杀的份儿，还谈什么报仇？”老牛一拍**站了起来。

“那你倒是想办法啊，我知道你的办法最多了。”左五嬉皮笑脸地对老牛说。

老牛板着脸不理他，他看了看跟前的几个人，突然发现龙家兄弟不见了，惊问道：“龙虎龙豹呢？去了哪里？”燕飞指着西边说道：“该是去了那儿，刚才我看见他们兄弟两走了过去。”

李三插嘴道：“找吃的去了－－－－－－也许是去喝水吧。”

赵虎踢了他**一脚：“你怎么不去？就你吃得多。”李三本来就有些内疚，现在赵虎揭他伤疤，不由大怒，他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面饼一扬手扔的老远：“老子就不吃你的面饼！”赵虎一个箭步扑向面饼落下的方向，口中大骂道：“李三，你个狗东西，浪费老子的好意啊！”李三作势要扑上去追打赵虎，老牛一把拉住了他：“行了行了，少动点，保存体力要紧。”李三低了头，很不服气地斜睨着赵虎的背影，嘟囔着跑到一边去了。

“燕大哥，麻烦你去找回龙家兄弟，我有了想法，或许能解决现时的困境。”老牛看着李三的背影慢慢说道。

燕飞还没有答话，左五一下子蹿了过来，“你有想法了？说说看！”他拽着老牛的衣袖急切地问。

易晴和段筱也好奇地看着老牛。

老牛摆摆手：“都别急，我再想想。”

左五撇撇嘴：“没想清楚就乱说？逗我玩么？”

燕飞推开左五：“会有办法的，让老牛好好想吧－－－－－－我去找龙家兄弟。”

说着他转身向龙家兄弟离开的方向走去，李三跑了过来喊道：“燕大哥，我和你一起去。”燕飞点点头，两人相伴着西行。

走了不远，便是一条小小的溪流，溪流在草原上切割出一米多深三米多宽的溪谷，蜿蜿蜒蜒地流向远方。

燕飞和李三找了一处比较窄的地势跨过小溪，他正在张望龙家兄弟的时候，李三突然一个箭步扑向了他，燕飞绝对猝不及防，被李三紧紧压在满是羊粪的草地上，他正欲反击，李三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急急说道：“他妈的，有鲜卑骑兵！在我们左手七十多米的地方。”

燕飞扒开他的大手，趴在地上问道：“不会吧？我怎么没看到？”

李三往旁边挪了挪，侧头看着左手方向轻轻说道：“真有！刚才他们背对着我们，大概有七八个吧，我觉得他们是在给马匹饮水，自己也在吃东西。”

燕飞心中一动，悄声问道：“怎么样？”

李三纳闷地看着他：“什么怎么样？”

燕飞比划了一下：“杀掉他们，抢马，抢吃的！”

李三一下子咧着嘴笑了：“好！妈的，饿得慌！”

燕飞忖思了一下又说道：“我们分开行动。说不定龙家兄弟就在附近，可能他们也发现了鲜卑骑兵－－－－－－你向南，去他们的背面，我向北，正面攻击。”

李三不乐意：“干嘛让我去背面？”

燕飞笑了：“你不相信我么？”

李三摇摇头：“正面危险大，你也没吃什么东西，还是我去吧。”燕飞伸手拍拍腰畔的长刀：“它也好久没吃东西了，我想让它吃个饱呢！”

李三笑了，不再说话，悄悄地向南边爬动。

燕飞看他爬了几步，自己也悄悄揪住草皮，缓缓爬向鲜卑骑兵。才爬了一刻，他可以听见鲜卑骑兵叽里咕噜的说话声了，他听不懂鲜卑语，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在地上静了片刻，忽然不耐烦了，一挺身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就愣住了。

因为他几乎是和七八个鲜卑骑兵面对面站着，相距就在一丈左右！

鲜卑骑兵绝没有想到地底下突然站出来一个神情彪悍，目光锐利如星光的晋人，他们乍然一愣，片刻之后哗然大叫，一个个唰唰抽出身边的弯刀饿狼一样围了上来。

“你，晋人？干什么？”一个鲜卑人想必会些晋语，用刀尖指着燕飞喝问。

燕飞也不答话，用刀尖指点着鲜卑人背后正在喝水的马。

几个鲜卑人对视一眼，哈哈笑了，相互之间用鲜卑语说着话，燕飞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他们在嘲笑他。

“大傻子么！晋狗，要马？杀了你下酒！”那个会说晋语的鲜卑人骂道。

燕飞垂下长刀，低下了头。

他心中的怒火瞬间充盈。

他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家人、李三赵虎惨死的家人以及那千千万万被胡人屠戮的晋人－－－－－－他们有把晋人当人吗？

他霍然抬头，目光如炬。

那个骂他的鲜卑人一呆，倒退半步，忽然大吼一声，一下冲了过来，挥刀砍向燕飞的脖子。

燕飞不退。

空气中响起了“嚓！”的一声，轻微的几乎不可闻。

其他的鲜卑人停止了说笑，一起扭过脸来诧异之极地看着燕飞。

燕飞的长刀平举，刀尖自前而后，深深地贯穿了那个鲜卑人的喉咙！

那个鲜卑人所有的动作已经停顿，双眼暴突，喉间咯咯有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燕飞的刀尖在那鲜卑人的脑后突出一截，鲜卑人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在草尖，声音清晰可闻。

**个鲜卑人呆了一刻，忽然一齐“嗷”地一声嘶吼，狂怒地挥刀杀向燕飞。

燕飞立刻卷入了战团。

这几个鲜卑人衣食无忧，一个个身强力壮，他们本来就没有把燕飞放在眼里，即使燕飞一举刀就杀了他们一个同伙，他们也还是轻视燕飞。

他们错了，他们不知道自己遇见了谁。

燕飞横劈横扫横砍横挑，三个鲜卑人在他的刀下迅速被分离，飞飏的鲜血在枯败的草地上怵目惊心。

剩下的几个鲜卑人很快就被同伴的鲜血烧红了战志，他们吼叫和嘶喊着一刀又一刀死命砍向燕飞，恨不得立刻把燕飞浑身撕碎。

但是他们死的很快。

就在燕飞因为饥饿而浑身冒虚汗的时候，李三鬼魅一样出现了。

他的出现给鲜卑人带来了真正的恐惧。

因为他不是在杀人，他是在剥人。

他是在鲜卑人背后出现的。他出现的那一霎那，每一个在场的鲜卑人同时感到后背袭来了一股比寒风更冷的飕飕凉气，就像他们背后突然出现了一群已经张开了毒牙的毒蛇。

一个鲜卑人正挥刀砍向燕飞，刀到半空，他忽然觉得自己“开”了。

所有的肌肤就那么平白无故地“开”了，开的就像草原上怒放的马蹄莲。他低头，看见自己所有的衣服瞬间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剥离，自己浑身的肌肤绽开如花瓣，鲜红的血液滚滚奔流，一个头发蓬乱的人从他背后闪出，一双充满了杀气的眼睛刀锋一样盯着他，一把雪亮的匕首毒蛇的獠牙一样分割着他的血肉。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分割了自己鲜活的心脏。

在死亡的一霎，他明白了厉鬼夺命的感觉。

其余的鲜卑人被李三妖异的杀人方法惊住，不约而同地僵住攻击，发一声喊，掉头就跑。

跑得了么？

他们面前是两团滚滚刀光。

龙家兄弟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鲜卑人死的七零八落。

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死亡来的这么剧烈和恐怖。

龙家兄弟看来是蓄势已久，他们根本就不考虑怎么杀掉这几个鲜卑人，他们手中的朴刀就是那么着地用一种情人相见才有的热烈一一分解了慌乱的鲜卑人。

鲜卑人无一幸免，也不可能幸免。

燕飞第一个攻击，也是第一个收起了长刀，他知道龙家兄弟再一出现，自己就没活干了，何况还有一个杀人绝不眨眼的李三？

战斗结束。

老牛他们几个应该是被鲜卑人的吼叫声惊动了，等他们飞奔过来的时候，李三和龙家兄弟已经把鲜卑人惊慌逃开的马匹收拢了。

“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也不个我留几个？都杀光了？”左五跑得比吗，马还快，很明显他是想捡几个漏网之鱼杀来解恨，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赵虎则是破口大骂，他极为痛恨李三居然没叫他，他追的李三满地乱跑，他非要痛打李三几下才罢休。

段筱闷闷不乐。

燕飞理解她的心情。

老牛和龙虎龙豹安抚着那些还有些不安的马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些马，我们就可以去猎杀段飞圣了。”老牛一边拍着马背，一边说道。

“你说什么？段飞圣在哪？”左五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