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纵横捭阖的掌控者，但谁又能保证自己在他人眼中不是一枚马前卒呢？

所以，当史记等人离开，屋里只剩下言老大和心腹诸葛尘时，一直在旁微笑不语很少插话的诸葛尘站起身来，对着言老大说道：“好一个没有理由，此子确有几分不凡，手稳心更稳，再加上这份胆气，也难怪言哥会对他高看几眼。。”

顿了一顿，诸葛尘试探着说道：“不过言哥手下有培养价值的好苗子又何止他一个，言哥既然有此出人意料的决定，肯定有着自己的考虑。”

“出人意料的决定？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放不开了，或许李漠那几个黄毛小子看不出什么端倪，难道说你也看不透？”言老大摇头失笑道。

“是，言哥教训的是，那啊尘就直说好了。言哥，你真的打算把史记这小子培养成李漠的竞争对手？要知道今天你这信手拈来的一番即兴表演，李漠那小子的脸色自始至终可都是十分的难看。”诸葛尘脸微微一红，随即恢复本色，淡笑着问道。

“一条看门狗如果变得不安分并把目光投向屋内的时候，那么就需要适时地给它一个不大不小的警醒了。”没有明确回答，但言老大的这一番话无异于默认，而当言老大说这番话时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抹极尽深沉的阴狠杀意则让旁边的诸葛尘看得暗暗心惊。

“其实不是我放不开，而是言哥并不喜欢手下人放得太开啊！”诸葛尘在心里暗叹一声，随后整理下情绪笑着问道：“言哥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不过李漠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言哥对那个史记就那么有信心？”

“信心？”言老大斜靠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一个吓得面无人色但是却又紧咬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勇敢去面对的小男孩形象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当年的史记确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正如先前诸葛尘所说，他手底下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又何止史记一个，更何况十几年过去，史记再无什么出彩的行为能够进入他的视野，反倒是史记今天进来后那副看似紧张恭敬但实际却是镇定自若的表现让他眼前再次一亮，不过还是同样那句话，也就仅此而已。

所以，言老大今天当着众手下的面做出这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其实有着他更深层的考虑，而史记对他来说只是一枚适逢其会却又可有可无的马前卒而已。如果史记能在他的力捧下把李漠日渐滋长的不安分心思给打压下去，那么自然再好不过，但是如果史记没有顶住压力被李漠给玩死了，其实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给手下其他人放出一个明显的信号，那就是李漠并不是他板上钉钉的接班人，只要他们有能力肯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总之，言老大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至于史记这个他一时兴起投下的火苗，到底是见风就熄，还是会星火燎原，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且不管言老大作何心思，从言老大处离开的史记和黄天正蹲在老地方的路边，聊着各自的感受。

“三子，你丫真够牛的啊，竟然敢毫不示弱地跟言老大直视，那会我都以为我们兄弟俩的小命马上就要交待了，还有你怎么知道言老大会见我们？你又怎么知道言老大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兴奋之下的黄天对着史记接连问道。从街头小混混一跃成为一个大型酒吧的负责人，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飞跃，甚至在黄天看来，他们兄弟俩已经开始飞黄腾达了。

只不过跟黄天的兴奋激动不同，史记则紧紧皱着眉头一副苦思不解的样子，在听到黄天的问话后，脸上更是露出一抹苦笑，事出异常必有妖，言老大出人意料地让他分管一个场子，在史记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本来按照他的最初打算，只是想找言老大碰碰运气，看能否被分派到某个场子担任点具体的小职务，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预想过会被言老大委以重任，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那句‘没有理由’的回答更像是在言老大隐晦暗示下做出的自然反应。总之，这件事处处透着一股史记摸不准的诡异。

“三子，我也觉得这件事有点诡异，如果你觉得不好的话，我们干脆去找言老大推掉得了！”看到史记的表情，冷静下来的黄天若有所思地提议道。黄天并不傻，只是一时被天上掉下的这个大馅饼给砸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推掉？能推得了吗？你以为言老大真得那么好说话啊！”史记摇头苦笑道。

顿了一顿，史记锤了满脸懊恼的黄天一拳，笑着安慰道：“再说了，这件事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我们有能力帮助小豆芽和李姐安顿下来了。”正是出于这个目的，史记才痛下决心带着黄天一起到言老大那里碰碰运气，只是事情的进展有些过于顺利，而所谓“幸福”的蛋糕也过大过好以致显得那么不真实。

“只要你肯做几票大的，凭你我的本事，一样可以让小豆芽一家在城里安顿下来。”黄天还是有些懊恼地嘟囔道。黄天不光懊恼整件事，更懊恼自己反应的迟钝，如果不是史记提醒，他还在为言老大的决定沾沾自喜。

“我有自己的原则！”深吸一口烟，史记轻声说道。

“是，记哥！坚决不偷老弱病残孕，坚决不干强抢之类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行径。不过等我们开始看管场子了，可就不是以前的街头小混混了，到时候你不会又来一大堆原则吧？！”黄天翻着白眼说道。

“这次没有那么多了，只有一条，不涉毒！”史记果决答道。史记从来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既然已经走上黑社会这条路，那么有些害人害己的坚持还是趁早抛掉为好。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神秘银河的介入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规划，即使有小豆芽一家的事情，向来对黑社会非常抵触的史记宁愿继续做个默默无闻的小扒手，也绝不会自己主动走上黑社会这条路。

不管如何，一场由言老大划定游戏规则的博弈已经展开，只不过在言老大眼中只是一枚马前卒的史记并没有把注意力投射到这盘小格局里面，因为那个神秘银河已经帮他划定了一场他不得不接受的更大棋局，在那场博弈里面，他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和整个人生！

霓虹灯依然闪烁，但夜已深，史记突然长身而起迎着猎猎晚风，对着有些错愕的黄天眨了眨眼睛，用完全不标准的京剧唱腔唱道：“有朝一日龙得水，必令长江水倒流！”

“你这贱人都大半夜的了，又发什么神经病啊？都多大了，还玩小时候那一套！”黄天没好气地骂道。不过骂归骂，黄天还是有样学样地配合唱道：“有朝一日凤归巢，必令长城永不倒！”

“有朝一日虎归山，必要血染半边天！”

“有朝一日狮入林，我要气吼山河震！”

……

在被吵醒居民的破口大骂声中，两个兴起的神经质青年旁若无人地大声唱着自己的心声，动作很疯癫，音也完全飘掉，不过他们笑得很欢，眼角边隐约可见晶莹剔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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