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顾南山变得激动起来，脸上升起一片酡红，半晌，才接着说道：“那个人虽然一身血迹，穿着也是一般，但是那种超然的气势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因为杂货店生意的关系，我从小就跑遍了整个建州城，替父亲送信，经常出入茶馆酒馆等热闹之地，年龄虽小，但听得多，见得也多，比起一般孩童，我的心智要成熟些。.”

“我就猜想，这人也许是途中遭了盗匪，一路逃到河边才昏迷过去的，如果我将他救活，不仅是一件善事，事后，此人肯定还要重重酬谢于我，何乐而不为，就当我靠近那人跟前，准备看看那人究竟伤的如何，谁想，那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我从老没有见过那么亮的眼睛，好像刺目的闪电，当时，被他的目光一看，我吓得一**坐在地上。”

“那人似乎伤的极重，丝毫不能动弹，眼珠转了一圈，发现周围只有我一个人，便跟我说道，等会周围会有一堆东西出现，让我不要惊慌，在那堆东西里面找出一个黑色玉瓶，将里面的药丸喂他吃三个，事后他必有重谢，这段话他断断续续说了很长时间，我听完还在纳闷，周围怎么会有无缘无故出现一堆东西，那人却闷哼一声，接着就晕了过去。”

“随后，周围果真出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记着那人的话，赶紧从里面找出那个黑色玉瓶，取出药丸，给那人喂下，药丸的效果极好，过了片刻，那人就醒了，甚至还能直起身子，在那人的指挥下，我又挑出几个玉瓶给他，他又服下一些药丸，开始盘膝打坐，一个时辰后，那人除了脸色苍白些，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人打量我一番，嘴里咦了一声，然后手上泛起一团黄光，打入我的身体，黄光入体后，我觉得很舒服，那人却对我说道，他是一名修仙者，今日被仇家算计，身受重伤，蒙我救他一命，他当重谢于我，一是他送我一场富贵，二是他发现我身具灵脉，给我一个修仙的机会，问我选择哪样，我当时想，修仙可得长生，这比富贵实在的多，于是，我告诉他，我愿意随他修仙。”

“那人告诉我，如果要随他修仙，那现在就要走，一刻也不能停留，免得被他的仇家发现，原本我还想回家向父母辞别，也只能作罢，心里盘算着过些日子安顿下来，在回家告诉父母，顺便求些灵丹妙药，带给父母，没曾想，我这一去，十年后才回来，回来后，会宁城已经物是人非，一问才知，五年前，建州瘟疫，全城百姓，十去七八，你的爷爷奶奶，大伯姑姑皆死在瘟疫中。”

“后来，我无意得知，我走后不久，你师傅宗齐被一个路过飞龙门执事看上，带到飞龙门学艺去了，侥幸逃过了此劫，于是，我找到你的师傅，那时候，你师傅学武有成，是一名五品高手了，我们两人见面，不胜唏嘘，后来，在我的不断帮助下，你师傅创下天龙门这片基业，而我也创办回春堂，就是想做些什么，弥补一下当年那场瘟疫带来的缺憾。”

“父亲，您和师傅是幼时玩伴，师傅今年七十有三，不知道您今年？”顾飞羽看着父亲四十左右的相貌，心里有一种不真实感。

顾南山微微一笑：“为父长你师傅一岁，今年七十有四了，早些年，我服食过一枚缓颜丹，可以减缓容貌衰老，在这，修仙者修炼时吸纳灵气入体，本身就可以延缓衰老。”

“父亲，既然如此，为何你不传我修仙法门，却让我去随师父习武？”修仙和习武，两者之差，判若云泥，顾飞羽不明白，父亲缘何做出这样的选择。

顾南山长叹一声：“飞羽，不传你修仙法门，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你和我皆是中下之资，如果没有大的机缘，修仙不过是蹉跎一生，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此生享尽富贵，可是，光有万贯家财还不够，你本身还要有不被别人欺负的力量，所以我才让你去习武。”

“中下之资？父亲，我五岁习武，十五岁便晋阶八品，这样的资质，还只是中下之资吗？”顾飞羽心里却是有些不服。

顾南山苦笑：“飞羽，哪怕十岁晋阶八品，身上没有灵脉，也是修不了仙的，飞羽，何况你以为你十五岁晋阶八品，只是凭借你本身的资质吗？”

“父亲，难道你？”顾飞羽隐隐猜到些什么。

顾南山的话语依旧平淡：“不错，飞羽，你习武资质虽佳，但还未到如此惊艳地地步，在你幼时，我以灵药为你洗筋伐髓三年，改善你的体质，你才能如此快晋阶八品，否则，你恐怕要在二十岁才能晋阶先天。”

“父亲。”顾飞羽觉得鼻子发酸，原来，这十五年间，不知不觉中，父亲已经默默为他做了这么多。

顾南山和蔼的一笑：“飞羽，你为人稳重，且性格果决，本来呢，按照我的设想，将来有我顾府万贯家财，你本身的绝世武力，再加上血玉蜂和灵犀剑，你此生足以一世无忧，谁想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知道了一切。”

场中的气氛陡然有些沉重，父子间彼此都沉默不语，良久，顾飞羽打破沉默，问道：“父亲，那第二个原因呢？”

顾南山没有回答，却反问道：“飞羽，武者想要晋阶先天，最重要的是什么？”

顾飞羽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资质，功法，机缘缺一不可。”

顾南山点头道：“机缘这东西太过飘渺，撇开不说，资质是天生的，谁也无法改变，唯有这功法，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得到，两个资质相同的人，如果修习的功法不同，那么，十年之后，修习上等功法的人，肯定比修习下等功法的人要有前途，如今北齐江湖，算上天龙门，可以说是六大门派，它们的功法再江湖上自然是顶尖功法，再下来，就是那些一流门派的功法，再往下，就是那些二流帮派、家族的功法，剩下那些三流帮派，江湖游侠的功法就不值得一提。”

“天龙门的功法，是我给你师傅的，如果你修习的不是这样的顶尖功法，而是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功法，即便你天资惊人，也不可能在十五岁晋阶八品武者，这就是功法带来的差距，修仙也是同样的道理，有了好的功法修行起来自然事半功倍，只可惜，上等功法都掌握在大的门派和有实力的家族手中。”

“而我不过是一个散修，就好似江湖中那些无依无靠的游侠，修习的功法一般，能力有限，无力为你持续供应可以增长功力的丹药，寻找到灵力充沛的灵脉供你修炼，没有这些，你注定不可能在修仙路上走得太远，我不想你跟我一样蹉跎半生，所以，我不传你修仙法门，只想你在俗世锦衣玉食一世，飞羽，你不要以为修仙就能随便长生不老，修仙就是遨游天地间，修仙者全部是无欲无求，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修仙就是踏入了另一个江湖，一个修仙者江湖，想要在这里生存，你要付出很多，我不想你和我一样，飞羽。”

说到这里，顾南山长叹一声，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落寞，不知为何，顾飞羽心里一痛，他知道，父亲心里应该还藏着一些不愿提及的痛苦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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