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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风流》第15章 皮条客,命运的又一个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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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一间屋子的灯亮了,一男一女走出来。男的朝他瞥一眼,出了院子。女的进了一间屋子,提起炉子上的茶壶,往塑料盆里倒了些热水,又舀进一些凉水,然后脱下裤子,屁股盖在盆子上,洗起来。保瑞正在惊愕,另一间屋子的门开了,出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去给他找姑娘的。另一个女子,最多也就十**岁,她刚走出几步,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妈啊……”她这么呻吟一声。

保瑞趁姑娘还没爬起来,转过身,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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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晚上起,保瑞认为自己才算开始了在这座城市里的挣扎。他丢掉了一切幻想。炼狱,就是你的人生。赤贫小子,你彻底没有了尊严,你落难到了人类的最底层,你被剥成赤身,踏着你正淌血的灵魂,向着未来的苦难前进……你同时正凶狠地践踏着祖训的说教,这倒让你有了一丝畅快。好啊好啊,就让尊严这个词永远从贫贱的侯家堡的字典消失吧。只是,你最好别让高尚的儿子女儿猜到你在城里干了些什么。他的心脏抽搐一下,也只是抽搐一下。他也跟城里人一样,变得麻木了。

“总有一天,我要与这个行当进行一次清算。”

通过最早建立起关系的名叫春花的姑娘,他又认识了几个年轻或不算年轻的女人。每天傍晚直至深夜,他就象个幽灵,在广场的各个角落游窜,充当人体器官出租行业的中介,而不是什么拉皮条……白天,他则换成另一副面孔,摆弄洁白的瓷碗。

几个女人感激他,或是想讨得他的好感,经常请他吃饭。为了不使她们的好意撞在一起,并避免白天跟她们进进出出,他让她们轮流请。为了省事,她们有时干脆塞上几块钱了事。在这些交往中,谁也不感到别扭。过去,他要是看见她们,如同看见脏东西,会很不舒服。现在,他的感情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发现她们除了干那种事,跟常人没一点不同。你对她厉害,她也会生气;你夸她漂亮,她也会高兴;你说下流话,她也会害羞。她们除了干那事,真的跟常人没一点儿不同。她们也渴望尊严。简直跟他侯保瑞没有任何区别。她们也老是想跳出来,如同他也随时准备离开这行当一样。他想,他确实跟她们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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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经常不在酿皮摊吃饭,他能领到更多的工钱。可韩美娇发现了他的勾当,就会马上辞了他。在危机感的迫使下,他的目光总是在寻找挣钱的机会。

一天晚上,看见那边货运楼前,停着卡车,他遛达过去。卡车驾驶厢里钻出一个脑袋,司机问他肯不肯搬点儿货。

“都是旧衣服,每袋也就百十来斤。”司机说。

保瑞说,这活儿一人就能干。两个人很快商量好了价钱。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女人来了,把货运室的门打开。司机赶紧从驾驶厢里出来,过去,给女人的手里塞了几张钞票。

保瑞抓住一个麻袋,拎起来,感觉至少有二百斤,就对司机说,工钱还得再加五块。司机很痛快地答应了。背到了第五个麻袋,保瑞从开线处看到,里面的衣服上带着血迹。这八成是走私进来的死人衣服。哦,黄定国只是搞一点小钱,还没有形成产业的趋向。据说在车间用机器成批生产人的时代,快要到来了。他想象不出来,那将是什么结果。不过,金钱还会支配一切。你想买一个机器生产的漂亮点的女人或男人,就得付更多的钱。物质不可能极大丰富了,因为新的东西天天在出现。而能不断赶上时髦的,只是少数。你若不能成为强人,就别想获得幸福了。

这次经历,几乎把他的斗志泯灭。还没有挣到钱,他就再次把这个世界看透。不过普通人的未来,真就都那么灰暗吗?

还是必须搏击,至少在表面上使自己象个普通市民,哪怕不能成为民间的市民,也要成为一个准市民。

一个多钟头后,几十个麻袋全装上了卡车。

司机忘记了保瑞的存在,就要开车走人。经保瑞提醒,司机这才想起来,又问有没有三十五元零钱。保瑞掏出三十五元给了司机,司机给了保瑞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手上的钱,有些不对劲儿。保瑞追上去,拍驾驶厢的玻璃。见司机不肯停车,他抓住车斗的铁栏杆,一只脚也飞上了车斗。司机这才把车停下来。

“是我给你的那张吗?”司机把钱拿过去端详。

“***,去派出所讲理。”保瑞揪住对方的衣领。

“算我倒霉,给你换一张不行吗?”司机掏出一摞五元的钞票,数出十张,给了保瑞。保瑞这才松手。他瞅着开走的车,目光仍然有些疑惑,自己怎么就发现了那是假钱?可这是多么低档的智慧,多么被动的智慧,这是弱者的智慧。他并不得意。

他现在成了皮条客,离准市民的距离更遥远了。

他的心在疼,他看到命运之神还在作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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