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河北,乐陵。
青州兵的攻势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势又退了下去。城头之上,青州人的尸体以及乐陵人的尸体层层迭迭。从渤海传来的牵魂引的低声盘旋中,五斗米道信众将战死者的身体轻轻的从城头之上搬运开来。站在鲜血淋漓的城墙之上,五斗米道天师看着城下绵延的青州军帐,面色如土。他的身边,英气
勃勃的五斗米少主张道明一身甲胄,正在向身边的谭知询问着战阵之事。高擎着晋旗的青州士卒,站在城下肆意辱骂,而护卫着晋旗的五斗米信众,高声还击。
在辱骂声中,青州兵猛然从中间分裂开来,一个人影从缝隙之中纵马而出。来人站在一箭之外,看着城头之上的天师等人哈哈大笑,笑声毕了,这才向着城头高声喝道:“乐陵内外无援,何不早降。曹大人仁义之人,祭酒必可保住如今富贵。”
话音方落,早已气愤异常的五斗米少主已经搭弓射箭。只是这人离的甚远,而张道明手中也并非良弓,箭枝到了那个马前早已势衰。那人一手将来箭抓在手中,向着张道明高声笑道:“生杀之事,也是孺子小儿可为么?”笑声未落,手中已经亮出一张强弓,等到笑声落下之时,一缕风声向着张道明扑面而来。惊骇之下,身边的众人皆向着张道明冲了过去,而方才还指点战事的张道明竟然愣在原地。不知避闪。长箭带起一团血肉,接着便是一声凄厉地惨叫。
城头一阵静寂,接着便是犹如一头受伤猛兽一般的嚎叫,一个凄厉的声音从城头贯向正洋洋得意的青州将领,青州将领抬头一看,却见一个中年人,须发尽张。眦目欲裂。
“徐邈,你竟射杀我五斗米少主!”
徐邈闻声色变。此来乐陵,曹嶷曾经多次交待过他。为了免得夜长梦多,压迫乐陵投降成为上上之策。若是一箭射死了那个五斗米道天师的儿子,只怕这个仇便结的深了。勒住马匹向后退了两部,徐邈这才压住自己心中的惊惶,向着城头喊去:“先生莫要说笑,祭酒世奉道尊。岂是徐某凡夫俗子所能损伤。莫不是祭酒对道尊不诚之故?”
还好他有些急智,在青州之时,也曾听过五斗米道地布道,情急之下,就想起了用五斗米道的矛攻击五斗米道地盾之事。果然,他话语落下,便看到城头之上的五斗米道信众向着天师立身之地看了过去。城头之上的谭知虽然气愤之极,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冷哼一声,掉头向着张道明身边走去。过了一刻,方才还英气勃勃的张道明脸色苍白的出现在城墙之。谭知从身侧走了过来,向着城下高声喝道:“雕虫小技,岂能伤我之躯!”
看着城头之上五斗米道少主干净的衣甲,方才还怀疑射杀了这个年轻人的徐邈干笑两声。心中也微微有些放心。只要不出大地事件,没有渤海援助的乐陵城市,早晚会落在青州手中。只是这些五斗米信众,还是不要结下深仇为好。他讪讪着笑了两声,继续喊了两声投降的话语,看到城头之上毫无动静,这才退了下去。
他退了下去,城头之上才开始真正的热闹了起来。看见儿子被利箭射穿的五斗米道天师这个时候,才在众人的呼唤之中幽幽醒转。他刚一醒转,便一手抓住身边的谭知。悲声问道:“明儿可好?”
“少主无恙。只是受了惊吓而已。”
天师顺着谭知手的方向,看到了坐在那里依然还在发抖地五斗米道少主。他的身前。一个五斗米道信众横躺在血泊之中。利箭将这个勇敢的五斗米信众的生命带走,只在五斗米少主华丽的盔甲之上留下浅浅的划痕。纵然儿子已经没事,但是五斗米道天师地勇气仿佛已经被方才长箭带走。他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依然有些发呆的儿子,双手扶着鲜血淋漓的城墙。随即猛然随手,看着鲜血,向着谭知问道:“这是何苦!”
“若不杀人,便为人杀。人人皆苦,天师岂能例外!”
被说中心思的天师瘫到在城墙之上,过了好一会,才叹声说道:“若是张定不来,我等岂不害的所有信众命丧乐陵。”
厌次的拒绝来援,让原本信心百倍的天师已经有了动摇,如今围城三天,虽然青州军队并未撼动乐陵一丝一毫,但连日的血战以及儿子的受伤,却让这个老人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早早投降,以保全自己的地位以及身后地信众。
“此时投降,天师欲将我等置于何地?”一个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几个带着家兵进入乐陵帮助守卫地豪强挤了进来。他们看了一眼场中的情况,向着犹豫之中地天师说道:“我等初时,拒曹嶷而帮助天师,如今天师欲降,莫非想要以我等头颅送于曹嶷不成?”
“这......”天师看了众人一眼,说不出话来。几个豪强哼了一声,对于天师有些不屑一顾,向着谭知问道:“先生如何说?”
“青州军匆忙而来,张定屯兵西南,遏制河上。如今徐邈粮草皆从海上而来,只需我等守上几天,待到青州粮草欲决之时,张定必然遮断海上。到时,我等与张定内外夹击,必可一击而破。”
“先生果然大才,我等也想张将军必不负我。”
看着这些豪强在五斗米道天师面前肆无忌惮的谈论着张定,口中不由得干笑了两声。他转头看向天师,却见天师面色发情。仿佛对这些话语闻若未闻。长叹一口气,谭知命人将五斗米道少主扶着走过来,然后站起来,向着围拢在身边的士卒低声嘱咐不得将今日之事流传出去。等到那些豪强们走来,他才走到天师身边,席地而坐。
沉默了好久,一直呆呆看着血红城墙地天师忽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只怕此战过后,无论谁胜谁负。乐陵不再归我五斗米道所有!”
“若是降了青州,天师不过一投降太守,被曹嶷送还江左罢了。天师欲行么?”
“留在此处,也不过为张定做嫁而已。”
“一地而已,天师莫非忘了当日张定欲令天师主道,其主军政之事?”
“只是张定自立新道......”
听到天师有些气馁的话语,谭知却笑了起来。张定所立的新道。谭知也曾细细研究。渤海以女子主持教事,以仁善之名传播其道,虽短短时日,成绩非常。但终究难以与五斗米道这种已经相传了一百年的宗教相比。如今新道威名,更多的是建立在张定的乞活不败之上,根基甚浅。若是有五斗米道这些雄厚的教派加入,张定恐怕是求之不得。他拉着天师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远处站在城墙之上地五斗米信众。向着天师高声说道:“天下信众,皆从天师之言,当不得一城之地么?”
太阳下,肃立在城头之上的五斗米信众不时地向着天师的方向望来。关切的目光,让方才有些灰心丧气的天师心头微微一暖。纵无一城之地,又有何妨。只是张定如何才能履行当日诺言。他转头看向谭知。
谭知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冀州,高阳,
报讯的马匹一匹接着一匹的驰入了石赵右长史张敬在高阳的府邸。在接到曹嶷北上河北地消息,而显得兴奋异常的石赵右长史大人的好心情随着消息的传入再次冰凉了下来。快马从邺城带来了石勒的愤怒,快马也从涿郡带来了石佗的怨恨,快马带来了曹嶷的北上,快马也带来了一个让张敬百思不得其解的消息。
博陵,这个一向与乞活相安无事地地方,在乞活主力南下之后。却遭受到乞活大规模的连续攻击。万余的乞活。沿着沱水向西,他们攻掠坞堡。威吓县邑,将那些羯胡委派到各地的汉人官员的肆意侮辱之后放回博陵。气愤之极的博陵太守不顾身边众人地劝解,发兵一万试图将这些乞活驱逐出去,却不想遭遇埋伏,全军皆散。求救的使者一波接着一波的从博陵向着四面传递开来,等到张敬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乞活已经出没在博陵城下,呼啸欲攻。
“难道乞活主力不曾南下不成?”
原本意图与石佗协调,派兵攻打河间的张敬,对于出现在博陵的乞活有一些迷茫。从信史传来的消息来看,这些当时乞活的主力精锐。在击败博陵的出战之军时,乞活甚至还出动了骑兵。原本以为乞活南下是为了应付曹嶷北上的张敬突然之间对于兄长张宾地判断有了一些怀疑。莫非曹嶷真地如同他自己所说,想要北伐邺城不成?沉思了良久,无法判定的张敬决定在攻打河间之前,有必要弄清楚活动在博陵地乞活军力。
“石然!”张敬看了一眼,自从得到曹嶷北上消息之后便有些兴奋异常的石然。石然听到张敬的喝声,微微垂手,只是稍微跳动的双眉,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石然,命你带领五千骑兵前往博陵,若遇乞活,能战则战,不能力敌则速速退回。”
一声嚎叫,重新拥有指挥权的石然猛然在命令之后冲出大门,向着军营急速奔去。五千骑兵,已经是在张敬所部骑兵全军覆没之后,重新得到石佗支援而部属在高阳的所有骑兵。他,石然,也必然也用这五千骑兵,一雪当日之耻!
战马嘶鸣,五千羯胡在烟尘之中冲入高阳,向南冲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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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时间事情很多,我挤出时间来写,写的不好,大家不要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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