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丁浪找我肯定是关于我的副处级一事，他的嘴巴里或许蹦出我未能如愿当选市委办副主任一职的幸灾乐祸，或许我被确定为副处级培养干部而因祸得福之类的词汇，不论是假意的关心还是刻意的嘲讽，现在的我都能坦然处之，冲动肯定会化成魔鬼的。

我来到了丁浪的办公室，室里站着满脸愁苦的一处处长陈思远，丁浪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他俩对我的副处级一事一字未提。丁浪开门见山地问道：“帧笔杆子，杨市长一直重视农村文化建设，经常到下面各区县视察农村文化建设情况，给一些农村送一些图书丰富村民的文化生活什么的，你给我想想给这个活动起一个什么名字响亮些呢？”

原来丁浪让我过来是帮助他进行炒作的，我知道现在的领导活动离不开“工程”二字，既显得气魄又显得重要，领导植几棵树叫做绿化工程，装几盏路灯叫做亮化工程，看望几个贫困户叫扶贫工程……

我想了一下说，这个活动可以叫文化建设工程。

“俗。”丁浪断然的摇了摇头。

“市长书香工程？”我又伸长了脖子说。

丁浪想了想，说：“书香工程名字不错，就是范围太小。除了送书外，杨市长以后还能再送戏、送电影之类的呢。”

我又冥思苦想起来：“那就叫民智工程，不就是帮助老百姓提高智慧啥的嘛。”

“好，这个工程名字到现在为止还真没怎么听过呢。”丁浪兴奋地攥着拳头在办公桌上“咚”、 “咚”、 “咚”敲了几下。

站在我身边的陈思远也跟着认同般地轻轻点点头。

丁浪将桌子上的杨市长去县区调研的通知初稿用钢笔在上面添加了几个字后，递给了陈思远，似乎有些批评的味道说：“你们跟班的秘书要想让领导满意，就要学学帧秘书的样子，多读些书。”

我正准备谦虚地回话，丁浪转而又对着我说：“杨市长明天要到下面的海东县、云庭县、山泉县进行农村文化的调研，你一起跟着去。”

我忙点头道：“好的。”

我把办公室安排陪杨市长考察一事跟燕妮副市长进行了汇报，燕妮副市长好像一副不情愿而无可奈何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一声知道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双重被领导的身份，而这也让领导与被领导的双方如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办公室安排事情，有的秘书借市领导之名一推了之，常见的借口就是某某市领导已经安排他去做其他事了，没有时间再做办公室的事。我作为燕妮副市长的跟班秘书，理应为燕妮副市长服务。但是办公室安排我的事，我没有胆量找这样那样的借口。

在陈思远给我的调研方案中，我被安排到第三辆车上服务十几个市直部门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主要内容包括上下车检查人数，发放考察资料和矿泉水之类。

领导不同，调研的排场也不同。这次调研，一共有六辆车子。第一辆是武警的开道车；第二辆是杨天浩的专用大巴车，乘坐的是杨天好以及市政府秘书长、副秘书长、跟班主任等，陈思远就在这车上；第四辆车装满了各种书籍，主要用于相关调研点的发放；第五辆车是广电局派过来的新闻直播车，第一时间播报杨天浩视察的现场情况；最后一辆车是一辆空车，作为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