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7年的夏天异常炎热,干旱在大地上肆意蔓延。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因为除了不可忍受的天灾之外,还有相继而来的**。富饶的土地不断吸引着贪婪的人们,战争的阴云时刻笼罩着头顶的天空。
那一天,从西方远道而来的十字军骑士第一次遇到来自东方的对手——信仰伊斯兰教的土耳其人。
那一天,也是伊斯兰历法中7月的第一天。所以,发生在当天的那场大战役,就被人们称为7月会战。
7月会战的双方分别是基督的十字军和塞尔柱王朝的统治者艾勒卜•艾尔斯兰(意思是勇猛的狮子)。这位正值壮年的苏丹在贤臣尼札姆•穆勒克的得力辅佐下,统治着一个从河间地带一直到美索不达米亚的庞大帝国。人们对他的性格所知甚少,但所有关于他的描述清楚地表明,他是一位伟大的勇士和卓越的统帅。显然,他很强硬,很有手腕,因此很可能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正如与他同时代的人那样凶狠残忍。因为在这样一个变幻莫测的年代,软弱的统治者都早已死去。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虽然他做为7月会战的发启方之一,但是艾勒卜的抱负却是要直取在埃及法蒂玛王朝控制下的巴勒斯坦,因为塞尔柱王朝的苏丹是一个虔诚的逊尼派教徒,立志要将法蒂玛王朝的势力驱除出圣地。令人费解且十分重要的是,拜占庭人似乎从未想到过要利用伊斯兰教内部的严重不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许是因为拜占庭人骄傲的不削于与被认定为敌人的人合作,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了解自己的对手。
7月会战爆发的原因是复杂的。这里只简单地加以说明。1096年深秋,拜占庭皇帝和艾勒卜•艾尔斯兰签订了停战协议,这使得艾勒卜•艾尔斯兰确信他的东北翼是安全的,从而可以准备向埃及法蒂玛王朝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但是,当苏丹的姐夫(当时他正密谋反叛苏丹)大纵深侵入安纳托利亚境内之后,亚历克西一世便认为协议已被撕毁。在此后爆发的另一场战斗中,拜占庭的边防军队遭到土耳其人的突袭,更多的领土被苏丹的另一位埃米尔所侵占。对此,艾勒卜•艾尔斯兰很可能了解得不多,他仍然认为或者至少希望双方都在信守协议。此时,他正在围攻南进途中遇到的敌军要塞埃泽萨城。出于保护后方的谨慎考虑,他攻占了亚美尼亚地区,其中包括曼齐刻尔特在内的某些要塞。这迫使亚历克西一世将艾勒卜递交的“借道”协议看成了宣战文书。
1097年7月,十字军离开了君士坦丁堡。他们边行军边征集兵员,等到了塞巴斯提,行军部队已经成长到一个相当可观的数目,其中包括步兵、弓弩手和主要作战力量重骑兵。牛拖着火炮形成威武壮观的炮队(这里的火炮指的是一种投射火弹的巨型投石车),大队的后面是蜿蜒不断的辎重队。关于这支军队的人数人们众说纷纭。20万至30万人是比较涵泛的说法,实际上主力作战部队约为8万至10万人。这支军队是由操着数种语言的十字军骑士、拜占庭御林军、各省的地方部队和从各地召集来的雇佣兵组成,其中包括法兰克人、德意志人、意大利人、拜占庭人、亚美尼亚人、保加利亚人、西徐亚人和帕齐纳克人(非伊斯兰教的突厥人)。十字军的主要目的是收复亚美尼亚的各个要塞。获取土地和建立拉丁王国是十字军将领的根本目标。可以说,当时十字军的策略完全是进攻性的,而不是出于为拜占庭皇帝防御国土。
通往这一目标的道路并非坦途。十字军骑士与拜占庭人之间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冲突。尽管这次冲突很快便被平息下去了,但是从法兰西王子撒拉丁的随军书记官的记载中我们可以知道,由于部分十字军将领的妄自尊大和专横跋扈,十字军骑士与拜占庭人之间关系紧张。渡过桑加瑞斯河(位于君士坦丁堡以东大约200英里处)之后不久,十字军高层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不满和怀疑等负面情绪在十字军将领之间蔓延。
抵达埃尔祖鲁姆后,十字军高层与拜占庭皇帝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讨论究竟是驻守在这个边陲小镇,向该城以东扫荡,切断塞尔柱人的粮草供应;还是继续向前开进,深入敌境。十字军的一位高级将领雷蒙德伯爵在事后谈到了这次会议的讨论情况。这次会议之所以重要乃是因为,当时十字军并不清楚艾勒卜•艾尔斯兰的位置及其实力。因此,十字军的大部分将领主张继续向前开进,而拜占庭人则希望采取守势。
最后,会议决定将战斗力和机动力最强的法兰克骑士单独剥离出来,继续深入,其他人则留下守城。
拜占庭人仍在犹豫不决。此时,他们对敌情仍一无所知。大战之前,他们曾派人试图召回法兰克骑士团。信使的遭遇我们不得而知,估计他们很可能是被敌人杀死了,因为战斗开始时,法兰克骑士团正在向西行进。相反,正在向巴勒斯坦行军的艾勒卜•艾尔斯兰自始至终对其对手的每步行动都了如指掌。8月18日(星期四)他让巴格达哈里发的代表突然来到拜军大营,试图与拜占庭人议和。但是,拜占庭皇帝断然回绝。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亚历克西一世也许是对的,因为他必须以胜利者的身份回到君士坦丁堡,否则他将不得不面对国内敌人的猛烈抨击。
次日,拜占庭皇帝纠集部队准备战斗。联军右翼由各省的地方军队组成,亚历克西一世率御林军居中,留下的十字军负责左翼。雇佣骑兵组成的强大预备队统归安•杜卡斯指挥。安•杜卡斯无疑是位将才,他一直以阴险狡诈的作战风格著称于世。
拜占庭皇帝推测,塞尔柱军队的兵力远远超过拜占庭军的兵力,可是,人们却普遍认为,亚历克西一世开战时的兵力要比艾勒卜•艾尔斯兰所能征集到的兵力多得多。
据说在当时,艾勒卜•艾尔斯兰将调度军队的权力交给了他的宦官将军塔劳格,而他自己则亲临最前线指挥。塔劳格采用了惯用的突厥阵法,这种阵法使塞尔柱军队在必要时可掩护中军撤退到崎岖的山地,而山地作战正是突厥人的拿手好戏。为防意外,苏丹采取了预防措施:首先,他让埃米尔们起誓,如果他战死,他们将效忠他的儿子马里克沙;其次,他穿上白色的战袍,并以剑和权杖代替弓箭。他的这些做法均表示他将血战到底。但是,这些做法有时也会被人认为是缺乏信心的表现。也许确实如此!然而,苏丹并不希望因此而降低士气。也许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君主们战前都要采取的某种预防措施吧。
“殿下,怎么了?”雷蒙从背后看着骑在马上迎风而立的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
“呃,没什么。是风。”我感受到风中蕴含的信息,那是一种召唤,是谁在召唤我——黑太子。
“风?”雷蒙不明所以。
“风的味道变了。有股浓重的血腥味。”我闭上眼睛,让感觉变得更为敏锐,好将风中的信息理解的更清楚些。“让骑士们做好准备,组成穿透阵型。有客人来了。”
“是,殿下。”
“是谁呢?”我喃喃自语着,目光停留在天边的一道烟尘。
终于,烟尘近了。是一小队骑兵,最多不超过500人,与我方人数相当。领头的人也是一身黑衣黑甲,脸上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头发齐短。不,应该说对方所有的骑士头发都绝不会超过一指的长度。
“奇特的一群人,不过很对我的胃口。”我轻笑一声,绕有兴趣的看着对方谨慎的在冲锋距离之外重整队形。“素质不错,冷静而果断。不过就骑术而言,比起我们法兰克骑士还差的远。咦?怎么全是弓骑?”
“我方是中华商会的烈焰骑兵团,不知阁下所属?”戴着面具的肖易对西欧古老贵族的纹章没有什么研究,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法兰西的骑士。从一些外表特征和对方表现出的素质来看,肖易知道他们既不是拜占庭人,也不是土耳其人。难道是意大利来的雇佣军?要知道,意大利雇佣军的军事素质在当时的欧洲可是一流的。
由此可见,肖易对法兰西骑士的评价颇高。
“我是法兰西王子撒拉丁。阁下是中华商会主席肖易大人吧?”看着面前的东方人,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黑太子!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黑太子殿下也听过在下的薄名。”冷冷的铁面上看不到丝毫表情。
“中华商会的赛特阁下可以算是我的私交好友,铁面王的威名我也早有所闻。”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中华商会的骑兵团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帮助土耳其人的吗?可是区区不到500的骑兵能做什么?
“铁面王?很有趣的称呼呢!黑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和自己拜占庭朋友在一起?”肖易对面前这个有如太阳神一般耀眼的金发青年颇为忌惮,他可不希望自己苦苦筹建起来的那点骑兵不明不白的葬送在荒野之中。
“法兰西人和拜占庭不是朋友,我们只是……盟友而已。”我微笑着试图表达出我的善意,在潜意识里,我并不希望与中华商会为敌。而且我也未必能够留下对方,因为他们全是轻装弓骑,我们的骑士可不一定能追上。
“请代我向十字军的各位将领问好,今天我就不打扰黑太子殿下了。愿仁慈的上帝保佑各位大人!”冷冰冰的铁面没有泄露出丝毫情绪的波动,肖易向后打了个手势,烈焰骑兵团井然有序的交替着撤出了法兰西骑士的视野。
“进入疾风,退入流水。假以时日,一定是个劲敌。”我感叹着,心中颇感遗憾。其实我很想与这位中华商会主席好好聊一聊,只是对方看起来既无心情也无时间。
“那殿下刚才为什么不留下他们,中华商会好像也是拜占庭的敌人吧?只要我们仍与拜占庭保持同盟关系,以后难免在战场上相遇。”雷蒙驱马上前,疑惑的问道。
“这个问题还是留给拜占庭人来操心吧,我们没有这个义务。呵呵~再说,能够在战场上遇到一个合适的对手,不也是一件很精彩的事吗?”
“殿下……”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你派人去通知雷蒙德伯爵和两位王子殿下,就说土耳其人在埃尔祖鲁姆城下。另外派人通知拜占庭皇帝,说法兰克骑士团正在回援,让他们一定支持住。亚历克西一世会怎么应付这种状况呢?呵呵~我真的很想知道。”
“可是,殿下您怎么知道土耳其人在埃尔祖鲁姆?”雷蒙对我突然判断出土耳其人的位置大感惊讶。
“是风告诉我的。哈哈~不要做出那种表情嘛。开玩笑的,你就对他们说,这个消息是从中华商会那里得来的。这样他们自然能信个6、7成,而且,拜占庭皇帝求援的信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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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才中华商会骑兵的行动来判断,土耳其人确实有可能在埃尔祖鲁姆与留守的拜占庭人展开对峙。不过我的自信主要来源于最近获得的新能力——随之修为日渐深厚,我已经能够感觉到一些不为常人所注意的细微变化。
比如说风的变化,在埃尔祖鲁姆方向,我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战气正在干扰风的自然流动。这股战气甚至引发了空气的共鸣,如此强的气除了准备作战的军队,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的可能。
而且,在风中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全队轻装前进,争取在日落前赶到要塞。”
“殿下,这样是否太冒险。我们不如等雷蒙德伯爵汇合后,再……”真不愧是高级贵族,行事颇有主见,不像其他人从不敢当面质疑我的命令。
“来不及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风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伴随着空气的共鸣,让人感觉像是来自地狱冤魂凄厉的嘶鸣。“放心,我们不是要贸然冲进战场,为那些拜占庭人牺牲不值得。我们先在一旁看看情况,好安排对策。”
“是,殿下。”雷蒙没再说什么,立刻转头向身后的骑士传达我的命令。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可以说,自从拥有那种超常的感觉以后,我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感觉在走。,现在,我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充满血腥的战场正在召唤着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等着我去解开。
哎!我是不是太过依赖这种玄妙的能力啦?
我闭上眼,不停回味心中的感觉,那种感觉便变得愈发强烈,甚至使我的心跳不自主的骤然加快。呵~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全队,前进!”不管前面要面对什么,该来的就让它来好了。
埃尔祖鲁姆要塞坐落在大亚美尼亚的边缘,四周环绕着无数丘陵。与那些平原附近的土丘不一样,这些都是岩石丘陵,而且看上去都一个样,连名字也都取得毫无创意。要么叫骆驼陵,要么是鸽子山。
在这种地形上作战正是土耳其人的拿手好戏。为了避免陷入敌人的埋伏,一路上我们显得小心翼翼,这种情况下,行军速度自然也就不怎么理想。
“看来日落前我们无法赶回要塞。”向来寡言少语的随军书记官抬头看看天色,难得的开口道。
“我一直想不明白,土耳其人不是正在南下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埃尔祖鲁姆要塞?”马背上的颠簸并没能影响我的思考。十字军至今还没有与土耳其人发生过接触,对于这个威名赫赫的东方对手,我们的了解都是来源于拜占庭人。我现在越来越怀疑拜占庭人与十字军合作的诚意,土耳其人绝不像他们所说的都不过是些悍不畏死的野蛮人。至少,现在他们成功的把我们都摆了一道。当我们以为土耳其人还在南下时,他们却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后方,顷刻之间便使联军陷入被动地位。
其实,当时我确实高诂了土耳其人的谋略。完全没有想到无论是十字军、拜占庭,还是土耳其人,全都成了中华商会主席肖易棋盘上的棋子。
当初土耳其人的狮子苏丹与肖易一晤后,立刻在中华商会情报人员的协助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拐了一个大弯,狠狠把拜占庭摆了一道。仓促之间,拜占庭皇帝亚历克西一世只好在埃尔祖鲁姆要塞下与土耳其人展开会战。
日头渐渐偏西,将埃尔祖鲁姆的影子拉得老长,拜占庭皇帝的中军大帐就正巧设在这片阴影里,一大块忧郁的阴影不仅遮住了并不怎么强烈的阳光,更是遮盖在皇帝陛下的日渐憔悴的脸上。阴影的另一边,土耳其人的军阵正隔河相望。
各自发起了两轮试探性冲锋后,两军就这样相持着,中间夹着一条约5步宽的浅浅的小河。此刻,河水已经被鲜血染成赤红。
“中华商会的人马还没有到吗?”狮子苏丹身着白色战袍,威风凛凛的端坐在华丽的大帐中。此时的狮子苏丹面带狰狞的青铜面具,全身散发出一股彪悍之气,虽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却让人感到他像一只随时准备择人而嗜的黑豹。
“是的,陛下。据斥候报告,他们似乎被拜占庭人的法兰克雇佣兵拦在半道上。”苏丹手下的一位将军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哼!我就知道这些商人靠不住。对付拜占庭人,我们自己就已经足够。不必等了,传令下去,全军造饭,休息一夜。明早太阳升到埃尔祖鲁姆城头时,我要踏平拜占庭皇帝的行营。”
“可是,陛下……这次拜占庭人从西方请来数万雇佣军,据中华商会提供的情报,这些雇佣军与以往不同,都是彪悍善战的勇士。我们是否再等等,有了中华商会的援军,不是更有把握吗?”
“哼!雇佣军?雇佣军再强,难道还强的过我们的战士。敌人再强再多,也不过是群绵羊,狮子岂有害怕一群绵羊的道理。不必说了,与其把力气浪费在争论上,不如回去好好准备。我的勇士们,明天我等着你们把拜占庭皇帝的人头送到我的面前。你们做不做的到?”
“是,陛下。明天一定让陛下见到拜占庭皇帝的人头。”苏丹手下的将领齐声轰应。巨大的声浪几乎将帐篷掀飞。
……
另一方面。
“那些法兰克人依旧没有回音?该死、该死,你们都是蠢猪吗?这么久还没传回一点音信。你们派出的信使难道都是死人?”亚历克西一世在帐篷里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口中更是不停的怒吼连连。
恐怕那些信使现在真的变成死人了。噤若寒蝉的拜占庭将领臣工们心中如是想。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哑巴啦?”
……
依旧是一片寂静无声。能够在拜占庭皇帝手下当差,而安然无恙活到现在的人,自然无比清楚皇帝陛下专横残暴的性格,任谁都不愿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可惜,世事并非尽如人意。皇帝摆明要找人麻烦,你就算想躲也躲不过。
“杜卡斯亲王,你怎么看?”皇帝猛一个转身,双目炯炯的盯着一脸平静,仿佛老僧入定般的约翰·杜卡斯亲王殿下。
“臣以为,我们大可不必等待法兰克骑士团归队。”杜卡斯亲王平静的回望这个随时“惦记”着自己的好表兄,将脸上那种与世无争的祥和面容表现的淋漓尽致,就像……就像被什么佛给渡化过一样。众人不禁在心中惊异的大叫——这还是那位以阴险狡诈闻名的杜卡斯亲王吗?
看到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皇帝陛下心中一阵气苦,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借此领兵在外的机会除去杜卡斯,但事到临头一时又下不了决心。罢了~皇帝陛下在心里长叹一声,颓然坐回御椅上。
“臣以为,虽然那些善于冲锋陷阵的法兰克重装骑士不在,但我们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对方。我相信,在皇帝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土耳其人这次一定会俯首称臣。”杜卡斯亲王目不斜视,对众人的表现视而不见,依然以异常平和的语调缓缓说道。
众人只感到背脊一阵发冷,不禁纷纷打了个冷颤。更有些胆大好事者低眼偷偷将目光在皇帝与亲王之间不断游弋。这种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啦!
于是乎,一场暴风雨在来临前就被巧妙的消弭于无形。而紧接着,另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已悄无声息的不约而至。
狮子苏丹决定在总攻前发动一次夜袭,让拜占庭皇帝睡觉也不得安宁。
数十万的军队相互搏杀,要分出胜负绝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从当时的状况来说,发动进攻的最佳时机并未到来,狮子苏丹的总攻决定下的未免有些仓促。
可是,不论是对土耳其人,还是拜占庭人,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力。狮子苏丹本没有与拜占庭全面开战的计划,拜占庭皇帝也没有料到土耳其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实际上,双方都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
不说其它,光是提供数十万人的粮草后勤,在目前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难题。土耳其人向来不会带足超过5天的粮草,作战时的大部分粮草一般是就地征集,而连年征战,埃尔祖鲁姆要塞方圆数百里之内早已人烟绝迹;拜占庭一方也好不到哪去,一直是拜占庭粮仓的小亚细亚早已落入土耳其人手中,超庞大的军团规模让饱受战争创伤的拜占庭不堪重负,为了这次出征,拜占庭甚至不得不向威尼斯人购买粮食,而这些粮食又是中华商会从北非远道运来的,可以想象,买下这批粮食时,拜占庭皇帝陛下脸上是带着何等肉疼的表情。
现在可以这么说,对阵的双方都希望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区别只是在于谁先发动最后的进攻而已。
是夜,月光如水,明亮的月光下并不适合发动夜袭,狮子苏丹干脆的将夜袭变成了明袭。数千铁骑的奔驰声很快把沉睡的拜占庭大营变成哄闹的菜市场,在拜占庭人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措施前,土耳其人的弓骑兵已经连续射出三轮火箭。然后在拜占庭精锐的皇家骑士“护送”下返回小河对面的大本营。
“这些该死的野蛮人,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小兵卢卡斯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把身边的火头扑灭。
“不许说话,灭火后赶快回去睡觉。”站在卢卡斯身后拜占庭军官不知上了什么邪火,狠狠一脚踹在卢卡斯高高翘起的屁股上,没好气的命令道。
“是~长官。”狼狈不堪的卢卡斯怒吼着从地上弹了起来,猛地回头看见军官身上的华丽胸甲,又悻悻的压下高举的拳头,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你这是对长官说话的态度吗?是不是想到军法处吃鞭子?你这条贱狗,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士兵,才会让野蛮的土耳其人横行无忌。信不信我现在就能砍下你的脑袋。”感觉受到莫大侮辱的军官高声威胁着,并且下意识的拔出身上的佩剑以增强说话的气势。
没想到他的举动立刻引发士兵们的激烈反应,卢卡斯的战友们呼啦拉的将军官围在中间,一个个怒目而视,把手中各式各样的凶器握的紧紧的。
“你、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看着一群亡命之徒手中的“烧火棍”,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军官马上蔫了下来。结果吞了半天唾沫,也只不过憋出这么一句话。
用眼神制止同伴们冲动的行为,卢卡斯缓缓举步上前。“我叫卢卡斯,有什么麻烦尽管冲我来,与我的这班兄弟没有关系。”
卢卡斯向周围想要说话的同伴们摆摆手,突然对直冒冷汗的拜占庭军官厉声问道:“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那现在请滚吧!长官阁下。”卢卡斯刚说完,围着拜占庭军官的士兵立刻让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小路,那整齐化一的动作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
早已吓得全身发软的拜占庭军官不再多想,拼命的向那唯一的出口挤去,混乱中不知吃了多少暗拳,遭了多少暗脚。堪堪挤到包围圈的外围,原本仪态高贵的长官大人已经落魄的有如乞丐一般。最后,在突出重围的那一霎那,一只臭烘烘的大脚狠狠踹在拜占庭军官保养良好的屁股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仪态万方”的长官大人一路惨叫着“滚”远了。
“这小子什么来路,竟敢在我们面前玩嚣张?”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精壮汉子走到卢卡斯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从君士坦丁来的御林军。你们没有看到他头盔上的黑色羽毛和背后的鹰头披风吗?”卢卡斯揉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屁股,没好气的回答道。***的臭小子,毛还没长齐,踹起人来倒是真够狠的,不知是不是经常拿真人来练习。
“御林军?不会吧!我记得御林军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的御林军早在亚美尼亚全军覆没了,现在的御林军是由君士坦丁堡的青年贵族组成的,一些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卢卡斯漠然的看着那个御林军军官离开的方向回答道。
“原来是些没见过血的菜鸟。哎~可惜了御林军的赫赫威名。”刀疤脸顺脚踢飞一块挡路的石子,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这些事轮不到我们操心,也许明天我们就要与死去的兄弟见面了,还不如抓紧时间睡个好觉。”卢卡斯拍拍好友的肩头,自顾自的转头向营帐走去。
死士营!有死无生。
自己进入死士营有多长时间了?2年,还是3年,早已记不清了。时间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反正都是死,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区别。
进入死士营的都是些对人世已无牵挂的“死人”,他们“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去夺取别人的生命。直至倒下的最后一刻。
死士营!有死无生。
竖着走进死士营的人,只能横着被人抬出去。无数次在生存与死亡边缘的挣扎已令自己感到身心疲惫,与好友刀疤不同,自己一直暗自期待着能够在战场上安静的死去。可是直到现在,自己仍然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是因为求生的本能,还是自己依然有所牵挂?
为什么期待死亡的人依然活着,而希望活着的人却早已死去?
这个问题并没能困扰卢卡斯太长时间,对死亡气息的灵敏嗅觉让卢卡斯预见到明天的一场恶战。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的杀戮,自己必须保持充足的体力。
几乎是在合身躺下的那一霎那,卢卡斯那有如风箱抽气般的鼾声已经在营帐中响起。而营帐外面,刀疤脸仰望着头上那轮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一片朦朦血色的明月,喃喃自语道:“明天可能有风。”
“丁丁当、丁丁当……”这悦耳的碰撞好像家乡的风铃声。
“妈~妈……”那满脸慈爱的年青女子就是我的妈妈吗?“妈~妈”我听到了自己稚嫩的呼唤。她真的是我的妈妈,她长得好漂亮。她有一双黑色的大眼睛,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我看见自己努力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想要摸摸那头漂亮的长发,可是无论怎么努力还是够不着,急得我咿咿呀呀的大叫。
“宝贝,别哭。来,让妈妈抱抱。”
美丽的少妇在弯腰抱我时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宝贝,喜欢吗?这是风铃。”少妇轻轻拨动着风铃,让它不断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是你父亲从风铃的故乡带回来的。”
父亲?我的父亲?
“儿子,跟我去拜占庭,只要一个月,我发誓你一定会爱上考古这门艺术的。”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人用强壮的臂弯狠狠锁住我的脖子,半严肃半调侃的说道。
“不去,我死也不去。”考古、考古,又是***考古。就是因为考古,妈妈临终前都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她去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呼唤着你的名字啊!我的父亲。
让***考古去死!妈妈下葬的时候我曾发过誓,一生一世绝不会和考古沾边。
……
“快送我回去,你这个骗子。”
“亲爱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你答应参加考古队的。”不良中年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
“可你这是绑架。”
“哈哈,打赢我……就听你的。”
“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反悔我跟你姓。”某位不良中年人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
“想你妈妈啦?”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轻轻拍着我的肩,语气里透出无比真诚的关心味道。
“靠,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啊。”
“错,我可是能掐会算的肖半仙。”
“那好,肖半仙你算算我们应该向哪个方向走。”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漏。”少年脸上满是歉揍的表情,可我却很高兴能拥有这样一位好兄弟。
可是,他们现在都在哪?我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同年的风铃声,我不想再失去我的父亲和我唯一的好兄弟。
我的心好疼好难过,仿佛风中的落叶被片片绞碎,好像……在不经意间遗失了某些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宝贝,别哭。”那个记忆中温柔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依旧是那么温暖……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殿下。”雷蒙焦急的大嗓门落到耳边就像炸雷一样振聋发聩。
“雷蒙,你好吵。我才刚刚睡着。”骑着马睡觉是不是很牛啊?哈哈~
“可是……殿下,你、你刚才流眼泪啦!”同样骑在马上的雷蒙低着头,期期艾艾的寻找着措辞,说完还仿佛想要确定什么似的抬头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
流眼泪?难怪嘴角有点咸咸的味道。
“没什么,天气干燥,流点眼泪很正常。”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出我的不妥,可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只能先随便敷衍一下,让雷蒙不再深究。
真的是因为天气干燥吗?黑太子殿下最近好像经常会突然变得神情恍惚,自言自语的说了不少奇怪的话。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在奔马上睡着,还能边睡觉边流泪,这份本事就一个字——牛。黑太子殿下果真不是凡人啊!既然黑太子殿下说是因为天气干燥才流泪,那也许真的是因为天气干燥吧?
雷蒙歪着头想了一会,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等等!”不对,我不是在做梦,确实有风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怎么啦?殿下。”
“右边的山上有人,雷蒙,你带两个小队包抄过去,要抓活的。”
“是,殿下。”雷蒙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质疑我的命令,而是小心的轻声应命,带上两队骑士向右前方的山头包抄过去。
数百米的距离,甩开马蹄也不过片刻的功夫,一老一小两个“俘虏”已经被这些粗鲁的家伙直接扔到我的坐骑前。
该死!我不由在心中暗骂。一个头发白多黑少的老妪,一个十一二岁骨瘦如材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间谍嘛!这些家伙难道就不能温柔的把对方“请”过来?现在可好,又要让我为他们擦屁股。
“对不起,老人家,让您受惊了。……”没词了……老妪只是一个劲的安慰在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尴尬中……
不过我刚开口倒是把手下一票骑士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见过黑太子殿下对人这么客气来着,就算是欧洲那些盛名卓著的君主,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记忆的渐渐复苏,我在未来的那些生活习惯已经开始对现在的我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拿些水和食物来。对不起,老人家,请原谅我们的无礼,这些水和食物就当是我们的赔礼。我们走。”最后一句,我用的是法兰克语。
“等等。你、你刚才说的是法兰克语?你们是法兰克骑士?”老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竟然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死死抓住我的马缰。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听得懂法兰克语?”雷蒙反应不慢,立刻拔出腰间的宝剑,其余的骑士也配合着将老妪团团围住,手中的长剑纷纷指向老妪的喉咙。
可惜他们的表演白做了,老妪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只是自顾自的连声问道:“你们是法兰克人?你们认识不认识一位名叫埃德蒙的法兰克骑士?埃德蒙·唐太斯。”
“埃德蒙·唐太斯?”
“是的,埃德蒙·唐太斯,来自马赛的法兰克贵族。”老妪“狠狠”的盯着我的眼睛,仿佛害怕从我的口中听到否定的信息。
“马赛的唐太斯家族?我以前好像听爷爷说起过。”我身后的一名骑士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然后又在老妪“凶狠”的目光下不太肯定的补充道:“不过我不敢肯定就是你说的那个唐太斯。我只记得他们家族的纹章很特别,是一只起锚的船。”
“起锚的船。没错、没错,我的埃德蒙穿的盔甲上就有一只起锚的船。过去我还经常拿这个和他开玩笑,你认识我的埃德蒙?他现在在哪?”老妪以不符其年龄的敏捷迅速窜到那个骑士的面前,那欢快的神情就像一个初恋的少女,而我那可怜的手下却差点没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得栽下马来。
“呃~抱、抱歉,夫人。我并不认识这位埃德蒙骑士。我只是听说过一些有关唐太斯家的传闻。”骑士舔舔嘴唇,求助的看向我,似乎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我则向他点点头,没有说话。看来那位埃德蒙八成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骑士,可能我的手下听到的并不是什么好传闻,所以有些犹豫。
“那个唐太斯家族听说原来是马赛地区很有名望的贵族,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家族里的青年男子纷纷死于非命。不久,马赛爆发瘟疫,唐太斯家族的成员全部在这场瘟疫中丧生。”又想了想,骑士继续说道:“据我听到的传闻,说是无一生还,具体的真实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已经是50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未出生。”
听闻心爱的人可能早已离开人世,一个正常的人会如何反应?痛哭?发呆?或者直接晕倒?我不知道,但老妪的表现显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她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埃德蒙是不会丢下他的美塞苔丝的,他不会。是我、是我不好,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在那个世界等我这么久,我的埃德蒙~”
老妪一会哭一会笑,完全陷入一种不知是欢欣还是悲伤的歇斯底里中。看着已经渐渐失去理智的老妇人,就连见惯了鲜血与死亡的骑士们也不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此刻,视爱情为第二生命的骑士们看向老妇人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有同情、有崇敬,还有些别的什么。可是却没人能够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老妇人身边的小姑娘还没有到能够理解这一切的年龄,对奶奶情绪的变化不由感到惊惶失措。
也许是因为亲孙女的呼唤起了作用,老妪失神的目光恢复少许清明。
“这是您的亲孙女?她的父母呢?”
“他们已经去了天国,可怜的孩子。那时她还不到半岁。她父亲是我和埃德蒙的唯一一个孩子,可怜的孩子~”老妪慈爱的抚摸着小孙女的头发,语调无比悲苍。
“那她就是唐太斯家族的最后一人。”希望这份责任能够拴住这位可怜的老妇人,使她不致于产生轻生的念头。
“她还是阿尔塔什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老妪忽然补充道。“我是亚美尼亚阿尔塔什斯家族的现任继承人——美塞苔丝,请允许我冒昧的询问一句——阁下的姓名和所属的家族?”
众骑士面面相觑。亚美尼亚阿尔塔什斯家族?没听说过。而且,看祖孙俩的落魄模样,恐怕先知也看不出她们的贵族身份。
“我是法兰西王子——撒拉丁。”虽然非常疑惑,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如实回答了老妪的问题。不过接踵而来的状况反而令我感到更为疑惑。
“你是撒拉丁,你说你叫撒拉丁?”老妪无比激动的模样让我怀疑她衰老的心脏是否在下一刻就会彻底破碎,毕竟,今天令她激动的次数也太多了。
“这个……我是叫撒拉丁没错……”我知道一个法兰西王子拥有如此东方化的名字是有些奇怪,可你也不必这么激动吧!难道我的盛名早已天下皆知?还有这么OLD的FANS。(YY中~)
“上帝啊!预言是真的!你是撒拉丁,是从遥远的法兰克来的王子?”老妪又是一会哭一会笑的,把众人完全搞晕了。
我无语,怎么又是“预言”,最近似乎经常听到身边的人谈论这个话题。而一听到这个词汇,就让我想到那位诡异的德鲁依。我郁闷~
“殿下,我想我们还要赶路呢,似乎不应该在路上耽误太长的时间。”雷蒙适时的在一旁插话道,而他看向老妪的眼神分明在说——真可怜,又一个疯子。
“撒拉丁王子殿下,我知道这令人难以置信,但请你相信我,我有证据。我可以马上领你去看。”老妪看我们不愿再做停留,赶忙紧张的再次抓住我的马缰。
“对不起,夫人。也许您讲的是真的,但我们恐怕仍然无法停留。实话说吧,我们正在打仗,和土耳其人打仗,您要明白,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战场。”
“我可以帮你们,请您相信我,王子殿下。前面的路已经被土耳其人封锁了,你们不可能通过的。但是我知道有另外一条小路,能够绕到土耳其人的后面。你们是想到埃尔祖鲁姆要塞,对吧?走那条小路,你们能够在天亮前赶到目的地。”老妪气也不喘的快速说道,真让人不敢相信她的真实年龄。
没这么好运吧!难道幸运之神见我长得太帅,所以总是对我特别照顾。
“实在是太好运了,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雷蒙在耳边喃喃自语,说不清是仍有怀疑,还是过于兴奋。
我转头环视众人,发现手下都已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他们需要我来做最后的决定:如果老妪所言非虚,那对我们来说确是个好消息;如果是个陷阱……
几乎是把目光重新转回老妇人脸上的那一刻,我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
“尊敬的夫人,我相信您。”虽然我对土耳其人了解不多,但我也不认为他们会把战争弄得那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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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烈的厮杀声犹如在耳,当我们赶到埃尔祖鲁姆要塞时,已是黎明时分,土耳其人发起全面进攻的时刻。
此时,我的身边还带着一位小向导,老妇人美塞苔丝唯一的孙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变相人质。
与往常一样,土耳其人利用快骑的机动性展开惯用的骚扰战术,不断猛击拜占庭军队的两翼,用冰雹似的箭矢激怒苦苦抵挡的拜占庭重装骑士。如果找到机会,土耳其人的弓骑兵就会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将微小的出血点撕裂成致命的伤口。
而亚历克西一世正尽力按照“智者”利奥在《战术学》中规定的与突厥人作战的第一原则,即要尽快从正面与敌交战的原则去做。
但由于法兰克骑士团的缺席,用于冲锋的骑兵明显不足,如果仅有的拜占庭骑士贸然发起攻击,反而更容易陷入土耳其人的包围。
拜占庭皇帝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最后不得不让步兵发起冲锋。而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卢卡斯所在的死士营。愿上帝保佑!
当死士营受命做为第一波冲锋队列的尖兵时,卢卡斯知道,殴打御林军军官的报应来了。不过,他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反正最危险的工作一直是由死士营负责。
与其他部队不同,死士营的武器是在临上战场的时候,才下发到每个人手中。平时,手里能有根“烧火棍”就不错了。
在等待冲锋号的这段时间里,卢卡斯随意的挥舞着刚刚到手的马刀,尽快让自己熟悉手中的新武器。除马刀外,卢卡斯身边还插着一支长矛,右手套着一块巴掌大的木质臂盾,这就是死士营的标准配置。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连步兵皮甲都没有一件。
“呜~呜~呜~”催命的冲锋号终于响起。
卢卡斯弯腰曲腿,立刻做好百米冲刺的准备。缺少防具的死士营一旦脱离盾墙的掩护,就会直接面对土耳其人强弓劲矢的洗礼。最好的结果就是当死士营冲到敌人面前时,还能剩下最后一人。
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两条腿的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除非土耳其人傻站着等他们来砍。不管结局怎样,卢卡斯再次在心里暗自嘀咕道:这次应该能够解脱了吧?
“***,就算是死人也会感到紧张。”冲锋前的那种压抑气氛让刀疤脸忍不住大骂出口,引得众死士营的弟兄相视一笑。
督战的军官也没有制止刀疤脸的发泄,任谁都知道,这些人活着回来的机会约等于零,说不定这句话就成了对方的遗言。
“死士营准备。”军官看见阵前的盾墙已经撤开,顾不得再多想,立即开始行使自己的职责,将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
“呜~呜~呜~”
“冲”几乎是第二遍冲锋号响起的同时,军官奋力挥下自己的战刀。
“安托里亚”卢卡斯大吼一声,一马当先的冲在死士营的最前头,刀疤脸紧跟在他的左手边。
拜占庭和土耳其人通过无数次交锋,已基本摸清楚对方的战术习惯,像卢卡斯这样的老兵更是对土耳其人的战术认识深刻。
在最初的冲锋距离上,卢卡斯并没有像新兵那样全力冲刺,而是缓缓助跑,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后劲。直到进入土耳其人的射程,卢卡斯才猛地加速,甩开腿飞奔起来。
在死士营里,要论谁跑的最快,卢卡斯自认第二就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只见他双腿快速交替,仿佛脚不点地似的在地上“飞”了起来。难怪他的好友刀疤脸称他为“风之子”。
随着卢卡斯的不断加速,死士营的兄弟们自觉的跟随在他的身后,组成一个小巧坚固的三角突击阵型。
这是在死亡的压力下锻炼出来的默契,死士营的每一个战士都非常清楚,只有在战场上找准自己的位置全力以赴,与身边的战友默契配合,才能增加活下来的几率。所以,虽然死士营没有实际意义上的领导者,但在整体配合和战术意识上,并不比久经沙场的精锐部队差。
“安托里亚”卢卡斯再次大吼一声,这是在告诉战友“保持冲锋速度,不要脱离大部队。”
卢卡斯这份激烈跑动中还能大吼大叫的本事,实在是让他的好友刀疤脸羡慕不已,看看自己只剩下喘气的功夫,不要说大叫一声,光是调节呼吸就已经颇为吃力。这让刀疤脸的心头渐渐升起一阵无力感,难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吗?这次冲锋是否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刚进入土耳其弓骑的射程,冰雹似的箭矢立刻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第一波箭矢集中打击第一波冲锋队列的中后部和紧接而来的第二波冲锋,冲在最前面的死士营反而损失轻微。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敌人刚开始只是想削弱拜占庭步兵的冲锋能力和尽量杀伤有生力量,所以才会选择兵力看起来比较“厚实”的中后部分。但很快,土耳其人就会注意到他们这些突前的出头鸟。
“安托里亚,投矛”卢卡斯第三次发喊,死士营中齐刷刷的掷出一片长矛。投矛的射程虽然比不上弓箭,但穿透力绝对骇人,土军中不时有几个倒霉蛋被连人带马一起钉在地上,引起小范围内的短暂混乱。
掷完长矛,卢卡斯一言不发的握紧战刀,这时他再毫无保留,只是以速度表明自己必死的决心。
“就像一阵风。”战后,见过卢卡斯飞奔英姿的人这样说道。
已经变成深入孤军的死士营的尤其显得悍不畏死,土耳其人也许是出于对他们彪悍善战的敬意,也出奇的没用无数的箭矢来打招呼,而是派出数量相当的骑兵对死士营发起冲锋。
与数量相等的骑兵正面对撞,步兵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可卢卡斯并没有让自己奔向死亡的脚步慢上一星半点。
只在眨眼之间,死士营就倒下一大半人,土耳其骑兵的反身砍劈让其中的绝大部分直接掉了脑袋。
卢卡斯矮身就地一滚,战刀侧身一劈砍下一条马腿,然后幸运的躲过数条马腿。再次站起来时,卢卡斯只不过蹭掉几块油皮,让不信神的人不由开始怀疑上帝的存在。
刀疤脸也比较幸运,只不过左手肘关节不慎脱臼。其余能够站起来的人,也都多多少少挂了些彩头。
“有死无生”幸存者大吼着扑向马上的骑兵……
卢卡斯奋力将对手掀落下马,左腿却不小心被划开一道巴掌宽的口子,幸好入肉不深。挥刀将面前骑兵的脑袋砍成两瓣,卢卡斯感到后腰猛的一疼。返身抱紧偷袭者,卢卡斯右手一抡,战刀插入对方的脖子里,直没至柄。
忽然一道锐利的风声刮过耳际,卢卡斯忙一扭头,刚好看见背后另一个偷袭者被一把不知从哪飞来的马刀一刀毙命。
“卢卡斯,你就那么想死吗?”好友刀疤脸戏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卢卡斯巡着声音的方向靠拢过去,透过战场上弥漫的烟尘,朦胧间正看到刀疤脸挥舞着一杆骑兵长矛,与3个土耳其人战做一团。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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