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李弈只觉得一股暖流直入心间,亲切异常。但转念一想却又不禁哑然失笑,在宋朝听到这么新潮的话确实觉得有点怪。
当下微笑着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一队人马正一路小跑向这边行来。待离得稍稍近了,便可以看清为首之人正是陈大举。
陈大举这时已经发现了李弈,霎时间一脸严肃就变成了喜色,急匆匆甩下队伍快速跑了过来。到得近前,施了一礼道:“大人,您怎么在此?”
李弈微微一笑道:“随便出来走走,没想到遇见你们。你可是带他们演武去了?”
陈大举笑道:“正是。大举从不敢忘记大人的吩咐,一直在按着那本小册子进行演武。”
二人说话间,那队军士已经到了眼前,见到李弈也不急着行礼,而是等队伍站稳了齐刷刷行了一个军礼,场面甚是壮观。李弈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一段的队列训练下来,这些军士的整体意识和纪律意识提高的很快。
想到这里,面色却忽然一变,用冷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军士。只见这些军士明显一怔,显然不知自己哪里出错惹恼了知州大人。不过还好,虽然个个脸上神色怪异,但却仍然站的笔直。
正纳闷间,却听李弈“哈哈”笑道:“果然不错,你等赶紧回营用饭吧。”
陈大举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列队跑步回营用饭。”
众军士齐齐应了一声,转身向营中跑去,眨眼之间便已去得远了。陈大举目视众军士离去,笑道:“大人,大举先回营去了。”
李弈闻言摇了摇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才道:“大举,用完饭你便分头去通知陈凤和于鹏春,叫虎威营和奋勇军中的果威营明日用过早饭便到这大校场来。”
陈大举高声应了一声,抬头向李弈看去,只见李弈的双眼似乎明亮了许多,嘴角仿佛还挂着一丝冷笑……
次日一早,李弈早早用过早饭,伴着阵阵号角声来到了大校场。
等到得校场之上,只见空中高悬两面大旗,各书着“虎威”和“果威”两字。一众军士全部按都为单位整齐排列,站在众人最前方的是于鹏春和一个矮胖子,想来那矮胖子便是果威营的指挥使了。
李弈心中暗暗点头,看来昨天这个下马威使的效果还是不错,不然今日这两营军士也未必如此准时。念头一闪而过,人已是满脸严肃的来到了台上。
刚刚站定,便见台下军士齐声行礼道:“见过大人。”
李弈缓缓扫视台下众人一眼,高声道:“不必多礼。今日叫你等齐聚于此,只为一件大事。”
抬眼看了一下众人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道:“虎威、果威两营身负我泉州安危重责,武事不可荒废。从今日起,你等全部随本官进山演武,以备日后剿匪之用。”
此言一出,台下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全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于鹏春也不禁耸然动容。过了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齐声应“是”,只是声音已比刚刚低了许多。
李弈转头看了看满脸错愕的尚义,轻声道:“你就先不要跟去了。等我们走后,你速回泉州面见赵鼎赵大人,就说本官进山演武去了,不知何时能够回来,叫他对州务多多上心。”
尚义仍是满脸不解之色,但却并没多问,向李弈深施一礼,道:“大人多多保重,卑职速去速回。”
说罢,竟是一刻也不耽搁,急匆匆转身下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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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髻山,因从远处望去犹如妇女头上盘扎的双髻而得名。此处终年气候宜人,海风袭来云雾缭绕,盘恒山巅,汇成一片云海变幻的奇观。
而‘仙棋盘‘正是这双髻山上又一独特的游乐处。一方镌刻在岩上的棋盘, 因传说何氏九仙闲时常在此弈棋娱乐而多少沾染了几分仙气。
只是此时站在 “仙棋盘”下的两个人却与这神仙不怎么沾边。一个矮胖子,好象已经长成了圆球一样好笑,而另一人虽说身高体壮,但却黑的仿佛一动就要掉渣。两人身形体态虽各有不同,但那副阴沉的表情却出奇地一致。
只见那矮胖子努了努嘴,苦笑道:“于老弟,老哥我本以为活到四十岁也该享享福了,但没想到却还有这么一劫在等着我。”
那姓于的汉子阴沉着一张脸,闻声不冷不热地道:“享福?咱哥俩只怕是没这个命了!哎,原以为这个知州大人是为了向朝廷有个交代,将那些畲民当作替罪羊,可谁知居然在这鬼地方练起个没完没了,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那矮胖子脸上神色突然变的不屑,怪声怪气地道:“要是练些别的,你我二人原本也说不出什么来,可鬼才知道他每日里让军士们蹦蹦跳跳地有什么用?反正老哥我从军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练兵的,根本就是外行指挥内行,瞎胡闹。”
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又恨恨地道:“在他娘的这鬼地方本来就睡不香甜,可他倒好,也不管什么时辰反正是想起来就令军士们吹角号,真是烦死人了。”
那于姓汉子闻言阴阴一笑,道:“受不了也得接着受,依我看来他这是想把你我二人挤兑走,好扶植亲信。只是他这番心思算是白费了,我于鹏春岂是如此好相与之人。”
矮胖子“呵呵”一笑道:“是呀,于老弟说的不错。咱哥俩就和他耗上了,反正不叫他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便是。”
说着,忽又咂了咂嘴,右手抚着肚子道:“只是苦了我谷同这张肚皮呦,这个什月都没什么油水下肚了。”
于鹏春也是嘿嘿一笑,刚要答言,却听远处有人喊道:“于指挥使、谷指挥使,……”
于鹏春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名军士正急匆匆向这边行来。到得近前,只见那军士施礼道:“两位指挥使,该回营用早饭了。”
于鹏春与那谷同对视一眼,这才道:“知道了,我和谷指挥使有要紧的事说,你先去吧。”
……
观日台,就在距这“仙棋盘”大概二里之处。到双髻山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李弈每天早晨都在此处看那一轮红日跃海喷礴而出、冉冉升起的壮观场面,充分享受这 “会当陵绝顶,一揽众山小”的感觉。
而每当看到这让人胸怀开阔、心旷神怡的瞬间,他就马上想到自己。呵呵,自己岂不是正象这初升的太阳?
自那日上山,他便吩咐军士们在这观日台附近的平地上安营扎寨,等到第二天,便开始了经过自己改进的一系列“魔鬼训练”。 这些都是他在新兵连时的训练科目,早就写进了交给陈大举的小册子之中,陈大举和手下军士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底,并不用他亲自教授。
每天早上起床后全军便是一个五公里越野,回来吃过早饭后紧接着进行简单的擒敌练习,包括姿势与步伐、拳法、腿法、防击打技术、擒敌拳以及兵器练习。等吃过中午饭,稍稍休息一会儿又马上进行队列练习和体能练习,虽说只是简单的几种,但齐步、正步、蛙跳、俯卧撑、单腿伸登也将这些军士折磨了个够戗。等好容易熬到晚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紧急集合在等着他们。
想到这里,尤其是想到于鹏春和谷同的苦瓜脸,一丝笑意悄然浮上心头。而始终肃立身后的尚义仿佛被李弈感染了一样,竟是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李弈回过头去,笑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尚义只觉十分尴尬,挠了挠头,笑道:“卑职只是想起山下那些暗哨紧张兮兮的样子,这才笑出了声。”
李弈轻“哦”一声,笑道:“想来是怕本官再罚他们做俯卧撑吧?”
话音一顿,继续道:“尚义,你今日再跑一趟泉州,替本官向老夫人请个安。顺便再到赵大人府上去一趟,就说本官还要在山中演武,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尚义躬身道:“是,卑职一会儿便去。”
李弈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心道:赵鼎呀赵鼎,我就直说我在演武,你们会怎么想呢?呵呵,一定会认为我怕引起大乱而封锁消息,以演武为借口来剿杀那些畲民吧。
我用了那么多暗哨,可以说把这上山的路彻底封死了,估计只有上次那样的高手才摸的进来。但是就算摸进来又怎样?现在谁都摸不透我的心意,他从军士口中也绝问不出什么的!
而畲民,我终究是要利用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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