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铺天盖地的雪花飞洒而下，将我和洛丽塔深深地埋在地下，还有周围的房屋和树木，一切生活中的事物。雪越下越大，我们也被越埋越深。
我感觉到了呼吸困难。转头去看洛丽塔，见她脸色潮红。
我把她紧紧搂在胸前。
洛丽塔呼吸困难地对我说：“我快死了。”
“我也快死了。”我说。
“我没想到会死在你怀里。”
“这样不好吗？”
“我想，我应该死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的。”
“你丈夫吗？”
“不是。”
“那是谁？”
洛丽塔挤出了一丝微笑，轻轻地说：“上帝。”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洛丽塔喘了一会儿气，又接着说：“上......上......上......帝，......能......能......让......让......我......我......感......感到......我......我......”
然后，我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我以为洛丽塔死了，可努力摸了摸胸前，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不知何时，洛丽塔已经离我而去。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雪的压迫，去寻找洛丽塔。但动弹不了。
一会儿，我发现有一股暖流在我的身边缓缓流动着，流向地底。我身边的雪化了。
我奋力睁开眼睛，看到一股水一样的东西，正向地里渗入，那是洛丽塔倩丽透明的身形。她妩媚地笑着朝我挥手。
我想去拥抱她。
她微启双唇，清晰地对我说：“我死了，上面有太多的雪压着我，不让我上天堂。我挣不开，只好到地下去寻找我的家园。”
说着，她对我做了个飞吻的手势。面带笑容，平静地渗入了土中。
我心里没有感到丝毫的伤感。
我为此觉得奇怪。
第二天起床，我想起这个梦，感到莫名其妙。
我忍不住就给洛丽塔打了电话。
洛丽塔听了，格格地笑着说：“我昨晚也做了个与你类似的梦。你到伪说你啊街的那间咖啡店等我。我来告诉你。”
昨晚不知为什么，洛丽塔没来找我。我心想，可能真的是两夜情了。没想到打电话给她，她还约我。我就觉得，洛丽塔还是有些在意我的。不然不会再约我出去。
我洗漱好，拿头梳把头发梳整齐，然后把梳子插后口袋。
走出门口，我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使劲地眨了一阵，才适应过来。
到了伪说你啊那间咖啡店，洛丽塔还没来。我叫了杯咖啡，给洛丽塔打手机。
洛丽塔笑着说：“你那么急呀？”
我知道她是开玩笑，也就开玩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啊？”
洛丽塔就在电话里“格格”地笑了起来。
笑过后，就说：“我在路上，遇红灯了。”
一会儿，洛丽塔来了。
洛丽塔坐下后，我帮她也叫了一杯咖啡乌。
我说：“你说你也梦到跟我类似的梦，是什么梦呢？”
“喝了咖啡，上车我再跟你讲。”洛丽塔玩弄悬念地说。
喝完咖啡。洛丽塔到停车位把车开来。
我上了车。
洛丽塔说：“我今天带你到一个乡村俱乐部去看看。”
我笑着说：“你们这里也有乡村吗？”
“是向往乡村，所以就取了那样的名。”洛丽塔侧过头来说，“城市里呆腻了，就想乡村。s国没有乡村，就搞个俱乐部，平衡一下贵族们的心态。”
“好啊。”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城市国家里，乡村俱乐部会是什么样子，也很想去看看。
“其实，我不是随便带人去的。”洛丽塔边转头去看前方，边说，“我觉着你这人还诚实。”
“我是装出来的。”我很讨厌让人说我诚实，就像听到别人说我头上长疮一样讨厌。这个世上欺蒙的事太多了，诚实反而让人觉得可笑，就像所有的人都患了精神病，而只有一个人清醒着，那个人就显得不正常一样。所以，虽然我的本性使我要坏也坏不到那里去，但也讨厌人家把老实或诚实一类的帽子往我头上扣。我没有把这种表情流露出来，只是逗着她说。
“我相信我的直觉。你相信吗？女人有两双眼睛，一双可以看到男人的灵魂。”洛丽塔迷人地看了我一眼。
“我相信。”我真的相信，特别是像洛丽塔这样的女人。
“你想做事，我今天就介绍你到她们那儿做。修修树枝，扫扫树叶的。你看怎么样？”
我是求之不得，有钱挣那有不干的道理。但想到我们的关系。还有准证的问题，不免有些犹豫。
“不愿意吗？”洛丽塔见我没回答，又问道。
“我怕给你添麻烦。”
“添什么麻烦？你是非法移民吗？非法移民也不要紧。这里的非法移民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的。多你一个就像海里多了一粒沙一样，你自己不讲，谁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要是不干坏事没人找你麻烦。”洛丽塔讲这话时不像开玩笑，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玩世不恭的小姐。
“那么，你不怕我被太阳晒黑了？”我继续逗着她。
“你的心可真刁。整天就想着这事。”车子拐了个弯，洛丽塔接着说，“我倒很想看看你被晒黑后是什么样子。”
停顿了一下，洛丽塔不知想到什么，自觉好笑地笑了起来，接着说：“实在太难看了，我就换人。男人还怕没有？”
洛丽塔说得很直率，却令我感到尴尬。
不过，我已经了解到洛丽塔是个胸襟开阔，可以开玩笑的女人，就说：“男人是很多，但像我这样好的恐怕就不多了。”
洛丽塔“格格”地笑出声来：“你可真会说话。不过说的也是。我还真舍不得你。可你又不肯平白收我的钱。不找份事你做，你不还是会走？”
洛丽塔的这话，让我直觉得，在洛丽塔这种贵妇人心里，我也不过就是一种宠物而已。只是没有听到她这样的直白，不知她心里是否这样想。
但我转而又想，如果排除了钱，我的自尊并没有受伤。她可以随时离开我，我一样也可以随时离开她。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因缘而遇。我没有比她高尚，却也并不比她低贱。
我这样自我安慰着。想到洛丽塔是个胸怀坦荡的女人，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不免又为自已心胸的狭小感到羞愧。
为了掩饰我的这种心情，我转了话题，问洛丽塔道：“说说你的梦吧。”
“照你说的梦，我觉得像我这种放荡的人在你的脑子里，死后也只能下地狱，而无法上天堂了是不是？”洛丽塔微笑着，目视前方说。
我感到有些惊慌，辩解道：“我没这个意思。”
“在你的潜意识里肯定有。”洛丽塔没有一丝责怪的样子，保持着微笑，“这是东方人的心理痼疾，没办法。我想，这种疾病要在西方呆上个五年、六年，才有可能得到一些治疗。我虽然在西方呆过几年，可也没完全治愈。有时候一个人独处，总想着自己死后一定会下地狱。你跟我说了你做的梦，我更相信是那样了。”
“不过，我无所谓。人没死，谁知道是天堂好，还是地狱好？就像在人间，做个道德标本一样的人供人们膜拜和礼赞，并不一定比在人们眼中属于道德沦丧的人过得快乐和幸福。至少，后者不用整天为伪装伤脑筋。你说是吧？”洛丽塔把车子转入一条小道。
我更为自己的想法惭愧。我想，像洛丽塔这样通达和坦然的女人，真的不易寻求。总比那些外表道貌岸然，心思却高深莫测的人，令人觉得踏实。
人间的是非标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也越来越令人不放心。我不知道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原来的是非标准就不标准的缘故造成的呢，还是其它的原因。但我觉得，不管在任何时候，以什么为是非标准，越坦然，越无遮无掩的，越透明的东西就越让人感到放心。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我喜欢你。”我忍不住说。
“吱——”洛丽塔把车子刹住，看了我一阵，说：“你这样动情，让我感到紧张。还是自然点好。”
车子又徐徐开动。
洛丽塔接着说：“你很多情，我们才接触三天时间，你就这样。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会过得很忧伤。想开一点，什么事情都别太认真，才会让人快乐的。”
我觉得也是这样。像我这种死心眼、古板的人最终必定是忧郁成疾而死。
我笑了，把手搭在洛丽塔的腿上，说：“你就像一个得道的禅师似的。”
“别神化我。妖化我还可以接受。比如把我比做白蛇精一类的，会让我更感到开心。”洛丽塔把车驶进了一座房子。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