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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狙击手》中华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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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排长说着,用手指了指小苏北他们几个。

“部队的重武器在撤退的时候丢了不少,士气更是大不如前。这几天仗打下来,伤亡这么大,而且连吃喝都成问题,更不要提受伤弟兄的医治了……”

大伙儿听到这里,头不觉地都低下去了。

笔杆儿连长的眼圈也有点红。

“这年头打仗,一靠军心,二靠弹药、粮草。如今咱这两样都没占上,这仗,怎么打?”

二排长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结束了自己的谈话。

听完二排长这番话,弟兄们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开了腔,有的说这城还可以守守,有的说这城没法子守了。

【根据现藏于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的《南京卫戍军战斗详报》记载:“(南京战役中)官兵体力精神俱感疲惫……旺盛的企图心和机动力更为缺乏。国府西迁之后,各项交通器材随之俱行,各军经上海撤退损失,亦所存无多。致弹药之补给、伤兵之救护、与夫抢堵城垣缺口材料之运输,俱极缓慢,一被突破,即有牵动全线之虞。”】

萧剑扬没参与大伙儿的讨论,他眯起眼睛,瞅瞅近处的雨花台,再望望远处的紫金山。

笔杆儿连长默默地听着弟兄们的言谈,一边抽着烟,一边用左手摸着腰间皮带上的蛋形手榴弹。

萧剑扬忽然记了起来,这位连长以前是不抽烟的。

等大伙儿都说完了,连长毕铭成扔掉烟头,站起身来:

“国家给咱们发衣发枪,月月用粮食、军饷养着咱们,是为了啥?”

他环视了大家一眼。

没人答话。

望着坑坑洼洼的城墙,笔杆儿连长忽然又说了一番跟打仗没什么关系的话:

“这一带的城头以前我来过啊……”

他的嗓音里透着感慨:

“南京这里有个风俗,叫‘爬城头’。每年正月十六的时候,老百姓都喜欢来城头上耍,那叫个热闹。我们中央军校的学员,也跟着凑热闹,跑到城头上来看风景……”

说着说着,笔杆儿连长又摸出了一根烟卷,在打火机上点着,闷头抽了起来。

萧剑扬认出来了,这个打火机,就是笔杆儿连长那个负了重伤的军校同学留下的纪念品。

被烟气呛了几口之后,笔杆儿连长继续说:

“从上海退到南京城外,又从城外退到这城墙上。我毕某反正是不打算再退了,也没我可退的地方了。”

他把吸了没两口的烟卷猛地一扔,站了起来,用手拍拍城墙墙体上的青砖:

“这里,就这道城墙,是我毕某最后站着的地方。”

萧剑扬把擦好的中正步枪抱在怀里,瞅着连长那张被硝烟熏得发黑的脸。

几发日本人的山炮炮弹落到了城墙下的护城河里。冰冷的水柱腾空而起。

(八)

“嗖、嗖、嗖”,日本人的枪弹从城墙头上飞过。

“乃球的,上房了!”趴在城墙垛口那儿负责观察敌情的四班长吴铁七喊了起来。

听到喊声,大伙儿赶紧散开,弯着腰摸到垛口前。

【乃球的——山西方言,民间的粗话。】

萧剑扬微微探出一点脑袋,朝护城河对岸望去。对岸一排排的民房被炸倒了不少,但仍然有一些杵在那里。特别是有几幢民房是两层来高的小楼。

如今这些没倒的小楼,却便宜了攻过来的日本兵——一些穿着土黄色军服的身影爬到了楼顶上,架起机枪,朝护城河这边的城墙顶上开起火来。

二排长挽起了袖子:

“操!谁怕谁啊?!”他招了招手:“来几个弟兄,帮着把俺相好的抬过来!”

草绿色的二四式重机枪在垛口边架了起来。很快,马克沁那特有的水音就响起来了——“咕咕咕”。

一幢小楼的屋脊上扬起了一道烟尘,二四式重机枪的子弹把瓦片打得粉碎。屋顶上的几个日本兵稀里哗啦地摔了下去。

二排长调整了一下枪口,正要朝另一幢小楼顶上扫过去。

没想到,马克沁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

萧剑扬奇怪地抬眼望去,只见二排长用手捂着左肩。红色的液体很快地从他手指缝里流了下来。

“操!碰到个打冷枪的……”二排长疼得牙齿直打架。

旁边的弟兄赶紧把二排长扶到一边,手忙脚乱地帮他包扎。

副射手接上去,操起重机枪继续朝城下射击。

可是,他连一个长点射还没有打完,整个人的身子就朝后倒了下去。

萧剑扬顿时集中起全部的注意力——日本人的冷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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