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磨了十几分钟,呼天呛地的声音突然响起,“敌眷被押去大牢,献俘结束了。”一名亲兵对马下神情慌乱的唐荣说。
公孙明又来了,先带着唐荣来到一座包下的客栈让唐荣洗漱更衣,然后再来到一座大宅前。宅前车水马龙,大门匾上写着“刘府”,公孙明介绍说这是刘虞的别院,在此举办庆功宴,唐荣昏沉沉地进去,也没心多看,反正没几个自己认识的人。
来到大厅,厅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梁上缠着红纱,窗上垂着红结,地上铺着红毯,但唐荣心里郁闷,只觉得与环境格格不入,一点高兴不起来。
“浩延。”公孙瓒见到无精打采的唐荣,不理会他的脸色,将他带到刘虞和孟益身边介绍一番,一脸不高兴。因为公孙瓒本不想让唐荣前来,只因上司刘虞及孟益亲自点名才不得已而为之。
刘虞眼光一亮,早在一个月前石门山一战,他就听过独挡千军、称得上万夫之勇的唐荣,一直想去拜访,只是给公孙瓒拦着,说是受了伤在养伤,后来又随公孙瓒远战肥如城,入城做内应攻下东门,放大军入城,又率先攻入伪王府,捉住张纯,居功至伟。
而后连败乌恒三鹰,血战肥如杀敌近千,最后奇兵火烧百松谷,陷杀丘力居,一日三胜飞夺右北平,简直就如神话一般的战绩,令人惊叹莫明。
自己是个文官,要治理这个民风彪悍的幽州,而且邻近鲜卑、乌恒等外族,还要对付桀傲不逊的公孙瓒,非得要有大将不可,这个唐荣,听说为公孙瓒立了那么大的功,还是个客卿,刘虞立时有了信心,好你个忌贤妒能的公孙瓒,这么轻慢英雄,真是天赐给我的呀。要在我这,一个校尉或至少别驾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心中思定,连忙抓住唐荣的手,“久仰久仰,此次幽冀二州得以解救,唐壮士当居首功。(又一个张纯,搞离间啊?)真是搀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啊,不愧国家栋梁,中流砥柱,哈哈哈哈。唐壮士,此处人杂,不如我们到后面书房详谈。”说完拉着就走。公孙瓒早知刘虞心思,但也无法阻挡,只好苦着脸边走边想对策,跟着转入后院。
书房再次见完礼落座,刘虞望着唐荣道:“唐壮士,听说你到公孙大人营中效力,只是因为路过石门山阻敌相遇,不知是否?”
唐荣点点头。
“而且立了如此多功,可至今还是白身?”
唐荣一边点头,一边望了望公孙瓒,心道瞧见了吧,坏事传千里,你忌贤妒能的事天下尽知了。
“好。”刘虞面色一转,望向公孙瓒“公孙大人,你知道,我本是皇室宗正,幸得皇上恩宠,统领幽州,但本地民风彪悍,我一介文人,力有不逮,想借唐壮士为幽州百姓谋一方之福,不知可否?”
公孙瓒一听忙道“禀大人,下官已于昨日拟定让浩延贤弟出任军中司马一职,只是今日献俘未及任命而已啊。”
唐荣心中嘀咕,公孙瓒,你这不是盲佬入厕,瞎扯蛋吗?
“哈哈,公孙大人差矣,象唐壮士大才,岂可被小小军中司马埋没,我即将任命唐壮士为幽州别驾,兼领幽州兵曹从事,又或不知唐壮士意下如何?”
看着刘虞明显的官大欺小,压得公孙瓒死死的,一边的孟益也十分解气。这个公孙瓒,不听调令,独自进军,居然还大获全胜,全然不给自己半点薄面。听说从石门山开始,七次大战,都是这个唐荣的主功,既然你落我的台,我就一定要挖你的角,这个唐荣,我帮刘虞要定了。
于是也一脸亲热地对唐荣说“是啊,唐壮士,你不知道,刘大人听说你在石门山受伤,就亲自带了全城最好的医生来军营为你医治,可是却被人二次三番阻挡,不能得见,刘大人求贤若渴,今日你也见到了,比起某些雁过拨毛,一百两赏金也不放过的人,可才真的称得上明主啊。”说完恨恨地望着公孙瓒。
公孙瓒一听此事被摆了出来,顿时恼羞不已,但二人比他官职高上许多,自己又是理亏一方,无论如何不能放肆发作,脸立时象六月天雨打的茄子,青一块紫一块。
唐荣看着公孙瓒尴尬的脸色,想着这一个月来,他为平叛尽心竭力,风雪奔波,同时力主抗敌,不惜马革裹尸的豪气,也算一个可敬的军人,只是心胸过于狭窄而已,反正我现在正对所作所为心中矛盾,不如两方都推掉,先为自己选好一个正确的定位和人生方向,再做打算吧。
于是一拱手,“二位大人,公孙大人,多谢三位大人厚爱,只是,请恕唐某无能,草民现在什么官职都不想当,只想先休息一阵罢。”
“哦?”三人一齐愣住,刘虞焦急地问:“为什么,莫非你嫌官位还小么?”
“禀大人,非是如此,只时,唐某以为,杀人和被杀,对在下都是痛苦的事”
“什么?”
…………
接下来,唐荣将校场的一番感受简要地讲了出来。“唉,七次征战,我参战的有六次(回师肥如大营不算。)死在我手中的人,不下数百,而伤重的人更不计其数,此次献俘之时,倍觉血债累累,良心不安,所以暂时不想再起杀戳,望三位大人成全。”
公孙瓒冷哼了一声,说了句“无知酸儒,不知所谓。”便扭过头去不再理睬。
孟益也说:“这些反贼外族,杀一个,大汉百姓就安定一分,岂会负咎之有。”
刘虞反而没有先说话,只定定地看了唐荣一会,叹口气,点了点头,“唐壮士可谓大仁大义之士,与老夫平日所想不谋而合,所谓有教无类,无论是乱民、外族胡人,都是黎黎众生,都有生生性命,只要肯教化,都一定会迷途知返,归顺我大汉,何必非要大动刀枪,草菅性命,杀得血流成河呢?”
顿了顿,“唔,此次的俘虏,唐壮士你放心,我答应你,能不杀的就不杀,从轻发落吧。”
唐荣一喜,“多谢刘大人仁慈。”
“那么唐壮士能否为幽州百姓尽一份力呢?我相信以唐先生大材,秉以一颗仁义之心,必能教化幽州百姓向善,还一个太平盛世。”
“这——也许等我的心情平复些吧,现在恐怕无心为官。”
刘虞一阵失望,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差,至少去了公孙瓒一条主臂。没了唐荣之智,公孙瓒只是一介武夫,好应付多了。而且我的想法与唐荣相合,他也未一口回绝,说不定不久就能为我所用呢。好,我一发做好人到底,交了他的心。
于是点点头,“也罢,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不如先四周游历一番,这样,我先为你做一个路引,再给你一封介绍信,你有麻烦时,可到各地官府或王府求助,相信我这个州牧加宗正的面子,还是有人给的。”
说完不理公孙瓒垂头丧气望着唐荣的脸色,问了唐荣的出身来历,虽惊奇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遥远,但也完全接受其为华夏同根,又得知唐荣是孤儿,便要求加入大汉国籍,户口填入蓟县。
然后来到门口对手下吩咐几句,自己来到案几旁提笔在手,写了封信,不一会,刘虞几个手下拿着户口、路引、一包金银和几十捆绸缎进来。
唐荣刚要推掉财物,刘虞道:“这是擒获首犯张纯的赏金赏帛,全数在此,你就不用推辞了,未少分毫。”说完看了公孙瓒一眼,公孙瓒立刻面皮又紫胀起来,本来还想说什么劝唐荣,但现在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唐荣想了想,取出一半黄金,将剩下的和大部分绸缎还给刘虞,“这么多大包小包,我可拿不了,剩下的不如给那些敌俘的家属,或者赈济一下幽州的难民吧。”
“好!”刘虞欣慰地接过包裹,历史上刘虞是个好好先生,且为官清廉正直,灵帝当年一个州牧要卖二千万钱,但只有刘虞,因为其清贫廉节,分文不取,所以应该不会将这笔钱贪污了。
公孙瓒深知唐荣的厉害,现在二人已形同陌路,不敢想象日后如此人跟着刘虞或其它人与自己作对,自己有无还手之力,实是天下最大的祸根,正应早除。思想间,眼神复杂地看着唐荣,时而狠厉,时而惋惜,时而赞赏,最后叹了口气,眼神暗了下来。
唐荣知道他心中挣扎是否要除掉自己,不过可能还是义气占了上风吧,但也不能一定放心,想了想,对公孙瓒一抱拳:“公孙大人,这一个月来生死与共,尽管有些许误会,但我对大人爱国拳拳之心还是万分敬仰,在此唐某发誓,大人在幽州一日,唐某敬大人一日,绝不与大人为难,天地共鉴,如违此誓,死于乱刀之下。”
唐荣心知不出十年,公孙瓒与袁绍为敌,**易京,全家尽亡,所以此誓应能办到,只是想到公孙瓒全家惨死,心中微叹。
公孙瓒一听,立时喜上眉头,笑逐颜开,自己志本不大,能得幽州一地,余愿已足,至于天下,有能力就取,没能力,做个幽州之主也是不错,唐荣此人,算个英雄,话说出来,应该不会返悔,看来自己不会与此人为敌了。
心一放下,唐荣的诸般好处也一一浮出脑海,立刻生出愧疚之感,上前拉住唐荣臂膀,“浩延,只怪我以前心胸不广,说了些混话,办了些错事,得罪你的地方,望你大人大量,多多包涵。至于你暂时不想为官,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本着我良心说一句,天下哪里去不得,前程自是无可限量。
这一月辽西七战,你的大名,你的智勇,在我公孙军中和辽西、右北平大地,甚至幽州全境,都是如雷贯耳,如果你什么时候在外面累了,随时回来幽州,我公孙瓒和全幽州军民都欢迎你,我公孙军也随时为你大开营门。
而你如果在外面有了什么麻烦,有什么人敢欺负你,派人捎个信,我公孙瓒带白马义从,杀他个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不过,以唐兄弟手段,我想也没人斗得过你或想欺负你的了,哈……”
刘虞和孟益听着狠话,都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反感。
刘虞更为唐荣刚才一句“公孙瓒在一日,我敬一日”的话头痛,这不是不能帮自己制衡公孙瓒么?但又一想,这样有节有义的人,才值得敬佩,今天结好于他,就算日后公孙瓒尾大不掉,冲突起来,唐荣也一定会秉公而执,能帮公孙瓒,也能帮得了自己。当下,也就不再多虑。
接下来,宾主气氛融洽,连公孙瓒与刘虞也少了几分对立,大家推杯换盏,宴开百席。
而刘备兄弟也被公孙瓒引荐上来,说明怒鞭督邮的经过,再表一表灭黄巾之功和刘备的家谱,刘虞更加高兴起来,口口声声让刘备放宽心,一切包在自己。
刘备见风使舵,善于抓住人心,几杯酒不到,让刘虞、公孙瓒、孟益及一干幽州高官均视为贴己,大加欣赏,纷纷扬言鼎力相助,又赞刘备才干,非要给他弄个至少是大县的县令才对得起相知一场。
闹闹哄哄,浑浑噩噩,最后喝得不知所云下,宴收酒罢。
下一章 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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