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脑袋的疑惑,我被押到军部;弟兄们远远地跟着,最后聚集在军部门外一大群人,等待着事情的结局。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孙军长。他四十岁左右,身形魁伟,面色威严,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和几个副官商量着什么。
“报告军座!抓到那个叛徒了!”
“叛徒?那个叛徒!哪个叛徒?”我懵了。
门外传来一片惊呼声,孙军长回过头来:“是庆斋呀!外面是怎么回事?”
“军座!这就是六十五团的那个叛徒;被我们执行任务的船只遇上,当做英雄接了回来。”
“奥,是这么回事!既然弟兄们这么不放心,那就把门和窗户都打开,让他们都听听。”
“军座,我不是叛徒!”我大吼道。
外面鸦雀无声。
“好!但是,兄弟,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呢?”
“军座,你们怎么证明我是呢?”
“我能证明!”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是马文忠!!!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这么说他没死?!
果然,轮椅之上,坐着那个我耿耿于怀的人!
他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面色苍白:“我能证明!军座。”
几个人把他推了过来,我们再次面对面了!
“没想到吧?”他瞪着我。
我点点头,是没想到!
“你没死?”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没有!我要是死了,谁来揭发你这个叛徒的罪恶行径呢?”他叫道。
我怒吼一声冲了上去。但是,几个人立即七手八脚地把我拉了回来。
“马文忠!你这个叛徒,你这个汉奸!你把丽华怎么样了?”我觉得血一下子涌到脑门。
“你才是叛徒!你才是!!你把团座的女儿怎么样了?”马文忠毫不示弱。
“这倒有意思!”孙军长笑道,轮流看着我们俩,“看来你们是老相识了!走,我们出去;当着全体弟兄们的面,你们好好叙叙旧!”
院子里,黑压压全是人;现场一片沉寂,我站在正中,面对着态度顽强的马文忠。
“你们谁先开始呀?”孙军长问道。
马文忠举起手:“我先来,军座!日军渡河之后,我奉命和这个人护送军中女眷;团座老家在开封乡村,而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自己的部队就在县城。
“好了,就在那天晚上,准确的说是5月12日,也就是23天以前;那天晚上,我们在一个小山村里投宿――团座的女儿,我和他。吃过饭之后,由于担心团座他们,我睡不着;便出来散步,那时大概十点多钟。
“忽然,在村口一片小树林里,我听见传来吵闹声;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丽华小姐正在高声怒骂,而这个小子紧紧抱住她,试图侮辱她。我不知道张小姐是怎么被他骗到这里的,实际上,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就冲了出去,保护团座唯一的血脉。”
“马文忠,你混蛋!”我怒骂道,孙军长皱了一下眉头。
“没想到,”马文忠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下去,“没想到这小子刀术高强,就在丽华小姐在我的掩护下摆脱困境,我们打斗在一起时,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最后,我被他砍倒在地,奄奄一息;丽华小姐也不知去向。”
“马文忠,你这个魔鬼!既然你奄奄一息,那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那是我命大,遇上了几个好心的村民把我送到开封县医院,我才大难不死。以后的事情军座都知道了。”
孙军长点了点头:“年轻人,该你了!”
“是这么回事。5月11日,我们得知不明番号之日军渡过黄河的消息;团座安排我和这位马副官护送女眷西行。在送完几位营长的家属之后,只剩下丽华自己了!
“12日晚上,我们在一个小客店休息;由于感情上的纠葛,马副官希望找个僻静的场所就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进行最后一次讨论。于是,我们来到村外的小树林里;马副官一股脑地向我透露了一大串秘密,首先他说他们马家父子是汪副主席的人,也是日本人的朋友――他就是这么说的。还有和孙军长您包括张团长早就认识;然后向我吐露了渡河日军为土肥原师团,是他们父子精心安排来对付六十五团,向张团长报仇的。”
周围一片骚动,孙军长看了看马文忠。
“然后,在我想要离去以便把这些情况向团长报告的时候;马文忠用枪顶着我的脑袋,想要杀人灭口。就在千钧一发的当口,丽华出人意料地出现了;她挡在我身前,迫使马文忠放下枪,和我展开真正的决斗。最后,我击败了他;我以为他死了,就去找丽华,却没有找到。”
“放屁!一派胡言!”马文忠气急败坏地喊道。
“然后,我骑上马,天明之后将近中午时回到菏泽,把所有情况报告给了团长;然后,我们将计就计,在沙河谷伏击日军。但是,最后寡不敌众,团座自戕于忠烈祠;除了我和军旗班班长董文昭,所有人都战死了。而我们俩被日军俘获,关在大牢里;董文昭被日寇杀害,而我则逃了出来。”
“军座,别听他胡说!”马文忠好像恢复了信心,“要是像他说的那样,为什么董文昭死了,他却没有?要是真在大牢里,那他怎么能逃出来?我想,在我救了丽华,并且因此而被他砍伤之后;他妄图去投靠日军,被我军游哨捕获,无奈之下随我军参加战斗。关键时刻,他出卖了团座和全团弟兄,现在又被日本人派到这里做间谍。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真相。”
“庆斋,你怎么看?”孙军长眉头紧皱。
“我想,谁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谁就是真的;而另外一个,毫无疑问就是叛徒。”
“那么,拿出你们的证据。”军座轮流看着我们。
“还是我先来!”马文忠叫道,“我有刀伤!”
军座摇摇头。
“那、那我还有张团长的亲笔信!”
“什么?!”我惊叫道。
“团座的亲笔信!”马文忠得意洋洋地叫道。
他掏出一张纸,一个卫兵接过去,递给军座。
“是老张的笔记!”军座喃喃说道,“大敌当前,特命令我最信任之副官马文忠携士兵一名护送女眷西去――张维天”
“听见了吗?最信任!”马文忠叫嚣道。
“那年轻人,你的证明呢?”
“我、我????”
“没有吗?”军座一皱眉,马文忠大笑起来。
“我、我知道军旗的下落。”
“什么?!”军座和马文忠几乎同时喊起来。
“在哪里?”军座抢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告诉我,兄弟,军旗在哪里?日本人不是说军旗已经被烧了吗?”
“军旗没有烧!”
“没有烧,怎么可能?!”马文忠按住胸口。
“我再说一遍,军旗没有烧,”我环视四周,“军旗被董文昭藏起来了!”
“藏在哪里了?”孙桐萱难掩激动,满含期待,“在哪里,我的好兄弟?”
“我不知道。董文昭说藏在忠烈祠?????”
“哈哈哈哈????”马文忠大笑起来,军座失望地长叹一口气。
“报纸上说,日本人几乎把整个山头翻过来,都没有找到;他们当然会教你说出这么一套。因为没有人能够证明你说的话,也就没有人能够反驳你!”马文忠喊道。
孙军长悲伤地看着我,摇了摇头;然后挥了挥手,我便被带了下去。身后传来马文忠得意忘形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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