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开支的脚步近了。今天又是开工资的日子,因有了上次的不悦,这次大家好像比先前保守了心情。可开工资毕竟是件可心的事,还是可以体会与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大家都领了工资,却没有甫廙仁的。甫师傅想问个为什么,茹意珍说过会借个地方再说。甫师傅就在一边侯着。
这时冉森杰接过工资,他并不查看是不是准确无误而是客气的讲道:“茹经理、义总我想跟你们申请辞职。本决定过两天再讲,可由于早晚都要讲,倒不如早讲好。这事先前我也曾提过,我今年二十一了,家里父母一直希望我学点技术,以后也好有个生活之本。现在生意不太忙,我想就此正式提出申请,借机也圆了家长的心愿。”
茹经理听了注视着义总,希望义总有个明智的处理。义总稍稍想了一下,说道:“小冉呀,从你来店到现在也足有一年多了吧,总体来讲我对你的印象不错,你的工作我也很认可。说实在的,我不希望你走,毕竟传菜调拨是一个关键的岗位。可为人父母我们又深感体谅,我们也无权干涉家长的意见。再说,我们也支持这种积极有作为的想法。这样吧,晚上我给你个答复,若可以我们会尽快处理好相关事情。”
“你回去想学点什么?”茹经理问。
“我,我还没想好。家里有安排,可我不一定喜欢。”
“我看你挺好美的,又很外向,学美发挺合适,况且前景不错。”
“是吗,我还真没去想过。嘿嘿,经理你还蛮有见底的。”
甫师傅见大家都完事大吉,便又起身上前。
“老板,抓空把工资给我开了吧。”
“要不这样吧,过两天给你。”
“为啥?别人都开了就剩我一个,你们不是成心和我过意不去!”
“你这么大年龄,哪能这么说话?我这么大个老板,还能欠了你的钱?”
“少拿大分压人,若是成心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既然你这么讲,我就不给你开。有本事你到劳动部门举报我去!”几句话下来,成了这样的僵局,照这样发展又要上演上次的战争危机。
其实老板们并非是真的疏忽了甫廙仁的工资,而是他们戒备于甫师傅上次和他们大闹了一回,会耿耿于怀,生怕开了支,甫师傅销声匿迹。然而这样反倒是一种拉弓待式的弄巧成拙。面对火焰的猛烈,我们缺少的是把持沟通的理智,急火攻心成就了我们气焰的嚣张。
甫廙仁一直索要着他的工资,可一直没有结果。为此双方再次针锋相对,相比来看于今为烈。
晚上的工作冉森杰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精神不集中老是开小差。弟兄们怕他误事,时不时的提提醒。
“冉哥,是不是想急着回家?外出这么久不在乎这么会儿吧。”
“是呀,你一走就解脱了,抛下我们远走高飞喽。”
“你们不明白我的心思,算了,下班再说。”冉森杰特意把要讲的话留了个悬念。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通茉云叫去冉森杰去了办公室。当他走出办公室时,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只见他一脸的高兴,手里还拎着许多食品。回到宿舍,他被大家簇拥着进了里屋。我也跟随其中,可我理会不到大家的用意。我对于这样的情景也十分珍重,毕竟相处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多少也有了一些友谊的成份,可见到大家浓密而激烈的阵势,我便觉得自己的性格似乎与此格格不入。加入反而会让人感觉冷漠刺眼。
都已是深夜十一点五十分了,还不见冉森杰等回来。我便已介入到睡意朦胧中。
当冉森杰回来后,大家各自回床。冉森杰在清理东西时,拿出5张自己的照片托尉迟伋转交给令霞、邬桂文、季灵玫、伏萍、严艺煐。尉迟伋点点头觉得冉森杰不够意思,竟也重色轻友,关键时刻忘记了弟兄。
冉森杰递出照片的那一刻,他觉察到了这一点,忙拿出相册让大家挑选。一时间我也有些惊喜,同样期待。结果大失所望,整个房间转了个遍,自己的存在竟被当作小数点以后的几位忽略不计。我不知这种熟视无睹的感觉是否冲击了自尊,不知是自己自讨没趣还是过于多心。
早上我起床时,冉森杰还没有醒来。我去洗漱,看到镜子上面自己精神不振的样子,就想到昨晚不眠的煎熬。昨夜勉强入睡后,还没有来得及放纵这贪婪的睡意,黑夜就已离家出走。
回宿舍时,正巧冉森杰起来,我忙从手上摘下石英手表,递了过去:“冉哥,这是我刚买的表,临别留个纪念吧。”
“不,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怎么,嫌不好?不管怎样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还是留下吧。”
冉森杰此时才依稀想到,昨晚外出唯独缺少我。因我平日就同大家不太合群,所以也没在意。没想到今天会这么认真地送自己东西。他心里多少有些亏欠。
“可我没什么送你的。”
“能不能也送我一张照片?”我没有出格的要求,只是不希望自己被出格对待。
“当然可以,你在相册里选一张吧。”
当我接过相册,翻来覆去却不知该选哪张。最后一张冉森杰19岁的留影被选中。那时他一脸的稚气,身体也没有现在这么强健,但却能看到他那时的纯朴可爱。其实照片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我只是要表达,我是一个很注重友谊的人,不想成为别人热闹的遗忘。
临近上班,冉森杰早已离开了饭店,踏上了自己新的行程。
甫师傅比起昨天平静了许多,不言不语,甚至厨房里的事也很少过问,他只低头干自己的工作。这个样子,和他平时很相矛盾,越是如此其实越是难以琢磨。老板很用心留意到了,他们放心了许多,而我却感觉这似乎有点不道德。为了自己的私欲,来强制着别人的心,约束的意义何在?心受阻绝不会轻易言败!况且打工者都是弱势群体,靠工资支撑生计一旦受困该如何取舍?总不能,反贴给老板做义务工吧。
甫师傅显得很憔悴,已没有心力去跟老板争吵。因为那终不会有好的结果,反倒劳累身心。他的不言,证实他在苦苦寻觅着“金蝉脱壳”的计划。
晚上,甫师傅回到宿舍,随后又来找我。我坐在床上,倚靠在被子上收听广播。见甫师傅背着手来找自己,忙下床。
“甫师傅,您有事吗?”
“小訸呀,你穿多大号的鞋?”
“42号的,有事吗?”
“能不能借我一双你的布鞋,我也穿42号的。”
“行,当然行了。瞧这双怎么样?”
甫师傅从背后腾出左手,提起鞋看看,点点头。这时右手才露面。原来,右手拿着一双崭新的布鞋,是来与我换鞋的。店里穿布鞋的青年很少,我却是仅穿布鞋的唯一。我深知甫师傅平日的节俭,对于眼前的做法不太理解。
“甫师傅,您就穿去吧,别客气。我还有呢,与您交换我实在不忍占您的便宜。”
“这可不能叫占便宜,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很倔呦。再说新布鞋都是浆洗过的,有些硬,我的脚有点娇气受不了,你这么看我不是来讨便宜的吗,哈哈。”
“甫师傅,您可真风趣。太客气了。”
转天,大清早刚五点半我就醒来,睁着眼睛不想起床。这时我听见甫师傅正小声的叫我,我忙穿好衣服。原来甫师傅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由于东西不少,提拿多有不便,所以叫我帮忙。我并不清楚他的所做实质,但我意识到他带上行囊意味着什么。
来到一楼,夜勤大爷有些惺忪犯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唠唠叨叨打开了门。不过我们对于“白铖入狱”后新增设的夜勤大爷之岗并不熟悉。所以点头而过。送出店门,甫师傅接过行囊,对我说:“小訸,你喜欢厨师吗?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教你。我现在去郊区,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还会见面的。”
“谢谢您的好意。祝您一切顺利,多保重!”我望着这位年过半百的厨房艺术师,将岁月倾注于奔波,感受到一股生活悲凉的辛酸。
没想到上班后,饭店内部立刻炸开了锅。原来甫师傅是因为气愤不过而伤心离去。老人刚毅耿直的性格,终究没有退让,舍掉了几千元的工资,悄然而去。问其去往何处,何时离店却无人知晓。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随即而来的工作的杂乱无章。川菜系的六神无主,简直步入膏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连京东菜、粤菜系也波及到了余震的威力。茹经理早已慌乱,她管理大面还行,对于厨内细节却是个地道白痴。她心里焦急,表情还尽量挽住安之若素的阵脚。
“大家安静!工作照常进行,按以往分工不变。各就各位,各负其责!”茹经理的确有几分当领导的威严力度,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随即又指派童涛掌权川菜系。阮福平做好工作之余协助、支配、管理。这样她才稍稍喘了口气,但又怕节外生枝,所以当即向义总汇报情况。
“怎么会是这样?你给他开钱了?!”义总在电话里责问道。
“没有,我没那么傻。”
“哼,这下完了。这个甫老头真是个老倔鬼……”后来便是连珠炮似的叹息声。看来事实证明:拉弓有时会带来惊弓之鸟的震慑力,而有时也会拉毁弓。两者相宜在于“度”。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