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差的日光透过树叶的斑驳缝隙点点投落在夙奕辰的脸上,夏云霓就见他一双潋潋清眸倏地迸射出炽烈的火焰来,一字一句道:“夙奕辰今日向夏云霓求婚――请你做朕的皇后!”
夏云霓一池心海刹时漾起了万千涟漪,笑问:“你究竟是谁?”
他张了张嘴,半晌道:“夙奕辰。”
夏云霓大笑起来:“你姓夙,我姓夏,而我的儿子姓欧阳――陛下难道还不明白吗?”
“其实我……”夙奕辰一向淡然若定的脸因为突如其来的激情而笼上了一层红晕,他沉默着,似乎是在在思考着什么纠结在一起的难题。
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夏云霓不禁怔住了。
忽然,一声极其怪异的呼啸夹杂着叫骂声从不远处传来,刹时打破了宁静恬美的梦境。
夏云霓循声望去,但见前方出现了一队衣衫褴褛的囚徒,有一身着军服的士兵正举鞭朝一囚徒劈头盖脸猛打。
“云霓,我们走。”夙奕辰蹙了眉头牵住夏云霓的手。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在夏云霓心头,在回首的一刹那,她看到那被毒打的男子踉跄翻滚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在男子披覆在脸上的乱发飘散的一刹那,她一颗芳心被刺得鲜血淋漓,失声叫道:“承昊――”
随着这一声唤,夏云霓拼命甩脱了夙奕辰的手,朝面前之人飞扑而去。
跌倒在地的人批了沉重的枷锁,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且有鲜血尚从他磨破了的伤口处一缕缕渗出。
夏云霓用颤抖的手撩开披拂在那人脸面上的乱发,一张熟悉的清俊的面容渐渐显现了出来。
只见承昊一双曾经潋滟出灼灼桃花的凤目微微闭阖,干裂的唇吻微微蠕动,低低道:“云霓?……我不是在梦里吧?”
一句话还未说完,似是力气已用尽,浑身一抖,头向后倾,身子便软软地倒在夏云霓怀中。
“承昊……”夏云霓的眼泪如瀑般漫过密密的长睫,呼唤道:“承昊,你赠云霓的那把雪梅团扇,云霓终于看明白了……你不要离开我!云霓求求你不要离开……”
夙奕辰走上一步,对夏云霓道:“承昊受了伤,朕会让御医为他好好诊治。伤心有损身心,你还是不要难过了!”
夏云霓猛地抬起了头:“夙奕辰!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闯入大氏京兆以至引起朝野###――是你!害承昊跌入深崖――是你!现在把承昊害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是你!”夏云霓仰天长笑,笑罢一双明眸直视夙奕辰的眼睛:“高贵不凡、雄视天下的陛下向我求婚?夏云霓不配!”
夙奕辰面色陡变,浑身瑟瑟而抖!他此时心中如大海般腾起滔天大浪,这巨浪击打得他的心一阵一阵疼痛加剧,疼得眼中酸酸的有泪水要涌出来,有万千话语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下,他沉默半晌,转头对挥鞭打人的士兵沉声道:“怎么回事?”
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将鞭子甩到一边,“扑通”一声朝夙奕辰跪下,结结巴巴道:“这些都是景王殿下在途中抓获的囚徒,说是要让他们为亓**队出力……”
“景王……”夙奕辰冷冷嗤笑:“他犯了欺君之罪,已被朕处死。”
跪伏在地的那人浑身颤栗,朝夙奕辰连连叩首:“属下得圣恩却不思回报,一路跟随夙夜这奸人为非作歹,今日是死有余辜!”说话间眼睛猛地瞪大,嘴角不断潺潺淌下鲜血来,身子“咕咚”一声就往后倒。
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四周刹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夙奕辰不看那人,自顾往行宫走了几步,回首指了指欧阳承昊,对左右道:“将此人速速送至朕寝宫医治,务必要使他尽快康复!”
左右应了一声,将欧阳承昊从夏云霓手中接过,背上往行宫去了。
望着夙奕辰踉踉跄跄的身影,一股不祥的预兆跃上夏云霓的心头,她悄悄跟他来至一片翠竹林。
在翠竹的掩映下,夙奕辰的身影显得愈发清新俊雅,但细细看来,那高大的身躯竟在不住瑟瑟而抖。
正在看,忽见他转过脸来。
俊美的脸没有一丝表情,但却笼着一层寒纱;一双凤目依旧灼灼,但却氤氲着一层薄雾;一张如四月玫瓣般的唇吻倔强地抿着,没有吐出一个字。
四目相对,竟是一种无言的哀伤。
不知为何,夏云霓的眼帘渐渐蒙上了一层白雾,她嘴唇翕动着,低低道:“奕辰……”
他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不答话,将颤抖的身子倚在一杆粗大的竹竿上,忽然没有预兆地剧烈咳嗽起来,待到云霓慌忙上前去扶,只听“扑”一声,夙奕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夏云霓雪白的衣袖上,恰似那凌雪的寒梅。
不知为何,夏云霓脑海里蓦然出现了那两句诗: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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