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芬被临时安置在了符医师家里。
牧星昀看着陷入昏迷的母亲,他握住母亲打着点滴的手,眼泪啪嗒啪嗒滴下来。母亲,你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事,小星怎么办?舒绿怎么办?
舒绿,可怜的舒绿。你现在在哪?有饿着冻着么?身边可有像小星和妈妈一样,疼爱你的人么?
他年纪尚小,忧思重重甚多,禁不住趴在床边哭了起来。
林悦芬醒了过来。看到儿子如此伤心,她伸出手去,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妈妈,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星昀高兴地看着母亲。
“这是在符医师家吗?”
“是啊,星辰之家被烧光了,符伯伯让我们先在这里住着,”他发现母亲的脸色瞬间变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妈妈,你要喝水吗?小星给你倒水。”
林悦芬接过杯子,问:“有舒绿的消息了吗?”
“没有,不过符伯伯和镇上的警察叔叔还在找着。肯定能找到的。”
林悦芬默不作声,头疼得厉害,四肢也软弱无力,她只得继续躺了下去。
一夕之间,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舒绿的安危,是她的职责和义务所在。想到如今的局面,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失望、愧疚、悔恨。那种挫败感和自责袭来,沉重得令她感到窒息。
该换点滴了,符医生敲了敲门。他看着林悦芬这三天来一日日地憔悴下去,内心无比担忧。他知道她的心结。心病得要心药用。如果再找不到舒绿,他不敢想象她的病情。
里面无人应答。他推开门,床上哪里有林悦芬的身影?
星昀和符医师在星辰之家,找到了林悦芬。她倚靠在烧得焦黑的栾树桩子上,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
“妈妈。”星昀试探性地叫道。
“星昀,过来这边坐下。舒绿马上就会找回来的,我们一起等她。”
星昀看着母亲,她的表情、话语,是那么地陌生。从来刚烈坚强的母亲,父亲病逝时,手头工作依然做得风生水起的母亲,已经到了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了吗?
“林院长,身体要紧,都已经起风了,我们先回家吧。”符医师说。
“不,我哪里也不去。”林悦芬的语气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固执和坚决。
牧星昀清楚地记得那天僵持的结果。
更深露重,林悦芬终究支持不住,晕了过去。他和年迈的符伯伯又拖又拉的,把她一步步扶回了家。
自那天起,林悦芬就再也没下过床。她未到40岁的生命,开始急速凋谢和枯萎――不再说话,进食也很困难,只靠打点滴和流质维持着生命。
“符伯伯,我妈妈是不是要死了?”他的脸上有恐惧的表情。
“星昀要多陪陪妈妈,”符医师心里暗自思量着,怕是日子不多了,“妈妈整天躺在床上可冷清呢。”
那一日,林悦芬的精神特别的好。星昀端来的一碗皮蛋瘦肉粥,她很难得的全部吃了下去。
“小星,我已经联系上了美国的姑妈。再过几天,她就会来看我们哦。”
星昀认真地听着。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饭要多吃点,多吃了个子长得高,人就帅了哦。”
妈妈这是在干嘛?她干嘛要这么说,说得似乎以后不会相见了一样。星昀恐慌下来。后来,他才知道。那种恐慌,其实是一种害怕,害怕失去的感觉。
母亲的神色涣散起来。“星昀,要找到舒绿哦。一定要找到她,好好待她。”
他看着母亲的双手滑落下去,面颊已湿。
他明白,从今天起,他有了新的身份。孤儿,名正言顺的孤儿。
草木萧萧,风声簌簌。
星昀站在墓碑前面。母亲已长眠。他却还有未尽的责任。
姑妈戴着墨镜,立在一侧。
现在,他们互相成为了对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星昀,想哭就哭出来吧。”
“姑妈,你知道吗?爸爸妈妈现在一定碰面了。他们在天上相遇,那里没有孤儿,不需要费心,两人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姑妈将星昀紧紧搂入怀里。哥哥,嫂子,我一定会照顾好星昀,把他培养成人的,你们放心吧。
作者题外话:平生事
最怕别离
偏要别离
生生离也总
好过死别
死别是诀别
但我们
总是
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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